因怕影响了周姨娘休息,路成家的特意命人将高嬷嬷拖到外面去打,屋子里的人虽听不到高嬷嬷的哀嚎,等到几个女人拖着打的半残的高嬷嬷进来谢恩,也都看清楚了她的惨状。
紫薇已经回来,到里面去守着周姨娘,碧桃则出来,跟绿萝红菱站在一处。
看到高嬷嬷已被打的站不起来,即便有人架着,腿上也没有半点儿力气,旁人倒还罢了,只碧桃微微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
不自觉地,又瞄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却神情淡定,命人将高嬷嬷带下去,便含笑开口。
“天不早了,老爷和大姑娘也都累了,咱们也别再这儿惹的周姨娘不清净,都回去吧!看来,周姨娘小产,并不关旁人的事,还是被五姑娘推了一下,伤着了。那孩子哭的什么似的,又是周姨娘亲生的,若是罚她,怕是周姨娘也心疼,就先这么着吧!后儿她们姐妹要出去看龙舟,不带着她,也算是惩罚了。”
她的三姑娘不过是那么点子小事,至今还禁足着,何况薛芙闯下的是大祸,不让她出门,已经是便宜她了!
薛知庭并不接王夫人的话,只看着薛容。
“早些回去,早些歇着。有些事情,我定然会查清楚,不会让你白受了委屈。”薛知庭说着,命尤升家的吩咐下去,备下一顶小轿,送大姑娘回去。
薛知庭这么说了,薛容自然也不多言。
红菱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绿萝悄悄拽住了衣袖。
红菱听不出来,她可听得很清楚。
今日之事,老爷定然不会这么算了,总有一日,是要查明真相的!
何况,姨娘早觉得不对,才想了今天这么一招,别的也许不能,但定然会打乱太太的心神,也会让老爷对太太心生怀疑。
倒未必会怀疑这事跟太太有关,但太太一心想打压五姑娘和大姑娘,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大姑娘自然心里也明白。
薛容坐在轿子里,闭着眼睛,想着今日之事。
绿萝曾说过,周姨娘最近在饮食上一直很注意,所吃的东西,几乎都是绿萝几个亲力亲为,连王夫人曾提议让高嬷嬷过去,都被周姨娘拒绝了,还特特地让绿萝去告诉她。
可是,周姨娘还是小产了。
薛芙年小,自然不在意这个,不知为什么竟推了周姨娘一下,成了周姨娘小产的第一个被责怪之人。
说起来,薛芙平日是招摇了些,也不稳重,性子急不说,走起路来,也是跟周姨娘差不多,一步三摇晃,不小心推了或撞到周姨娘,也是有可能的。
但,周姨娘忽然让高嬷嬷做了东西端过去,却又一口没动,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听绿萝和红菱的话就知道,绿萝和红菱是故意的。
故意将王夫人和高嬷嬷,都引向歧途,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让她背这个罪名。
难不成,是周姨娘察觉了孩子可能保不住,想出了这个办法,让王夫人露出马脚?
而薛芙,不过是误打误撞,撞到了这件事里面。
若果真如此,那周姨娘的心思,也是够深的,并不像她表面上看来,只知道咋呼,讲不出道理来。
就算她讲不出来,可在行事上,却一点儿不比王夫人差。
王夫人以为周姨娘吃了那些东西,正好可以栽赃到她的头上,最后却被识破。
而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王夫人是故意的,自这件事之后,定然会对王夫人生出不满,再不会跟从前一样,将王夫人当成好人。
周姨娘就可以趁机拉拢她,跟周姨娘站到同一条线上。
薛容渐渐理清了头绪,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之前,她倒小瞧周姨娘了,一直以为周姨娘那般胡闹,是个毫无成算之人,现在看来,这府里,没一个人是简单的。
回到自己屋子,薛容即刻吩咐翡翠等人洗漱更衣,都收拾妥当了,方才看向琉璃。
“琉璃姐姐,以后我若出门,这院子里再有什么事,务必第一个告诉我。就像今儿的事,幸亏不跟琉璃姐姐相关,若是琉璃姐姐也参与了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姑娘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琉璃赶紧说道。
眼前,又闪现出高嬷嬷被打的直不起腰来的模样。
高嬷嬷那么大年纪了,也在这院子里有段日子了,姑娘竟一点儿情面也不讲,还让老爷严惩,可见她们这位姑娘的心,也是个狠的。
薛容见琉璃脸上阴晴不定,紧咬着嘴唇,知道她是心有畏惧了,也不戳穿,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今儿该谁值夜了?”
“我。”半冬赶紧答道。
“只半冬留下,你们都去歇着吧!”薛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天下来,姐妹们也都累了。”
薛容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
周姨娘小产,是她重生回来后,第一件跟前世相吻合的大事,尽管跟前世有很多不同,但周姨娘,到底还是没保住她的孩子。
可见,王夫人的手段,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因事情的不同而异的。
她提醒了周姨娘,饮食上应该是没问题了,但导致周姨娘小产的根源,会在哪儿?
薛容做了好几个梦。
一忽儿是周姨娘小产的事,最终还是怪到了她的头上,薛知庭从此后对她不喜,渐渐的不闻不问。王夫人趁机给她订了亲事,直接就定了王黎诗。
一忽儿又是她嫁给了王黎诗,正和王黎诗在花园散步,迎面却遇到王朝赋,王朝赋对王黎诗倒是满面含笑的,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便满脸冰冷,还无声地对她说“水性杨花”。
一忽儿王慕词开始抢夺建安侯府的世子之位,将她捆绑了起来,要挟王朝赋,被王黎诗知道了,大嚷着来救她,被王慕词刺中,倒在血泊之中……
薛容一下子睁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
“姑娘怎么了?”半冬赶紧上前,用帕子给薛容擦汗。“可是被昨儿的事吓着了,做了噩梦?”
薛容不语,平复了一下自己,微笑看着半冬。
半冬胆子小,一直在心里以为,别人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