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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然而我刚刚走到了门口,经过门口那性感娇艳的独舞招牌女郎时,身后猛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女士皮鞋嗒嗒声。
  程心洁竟然追了上来。
  虽然仅仅是在里面呆了不一会儿,但是此时已经显得很刺眼,大棚外的光芒让人不由得半眯起眼睛,酝酿良久才敢睁开。
  程心洁追上来后,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不失时机地拉住我的胳膊,一脸委屈地道:“姐夫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呀,里面黑洞洞的,我怕。”
  我汗颜地捏了一下鼻子,埋怨道:“怕什么!里面这么多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程心洁噘着嘴巴道:“刚才你一走,我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心跳个不停。我害怕----害怕你一走,会有坏人靠近。姐夫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程心洁试探地望着我,一脸的央求。
  望着她惊慌的神色,脸面上出现了一种小女生所特有的忧虑之情,我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悯。但是为了她的绝对安全,也为了自己能安心地去办好两件事情,我坚决不能带上她。
  于是我皱眉道:“心洁听话,姐夫去去就回,你坐在里面不要乱动,二十分钟,顶多半个小时,姐夫就回来!”
  程心洁急的眼泪都快溢出来了,一只手轻轻地挽住我的胳膊,摇头道:“我----我真的害怕!里面好黑,你一走,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姐夫,别丢下我好吗?”
  我有些心软了,但是越心软,就意味着越要走弯路。
  我不想走弯路,更不想让她多冒几分危险,因此仍然坚决地回绝了她的央求。
  我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是程心洁毕竟只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让她一个人守在黑洞洞的歌舞厅大棚里,确实有些为难她了。尽管大棚里坐着成千上万个观众,但是那些观众在程心洁看来,只是一些过客,他们的存在,不仅不会帮程心洁克服胆怯,甚至还会让她滋生恐惧。
  我叼了一支烟,拉着程心洁离开门口处,同时眼睛警惕地朝四周扫描着。程心洁就像是一个胆小的小孩子一样,令我心生些许无奈。我从来没想到,程心洁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小。
  我没有再劝她,她只是拿一双充满期待和央求的眼睛望着我,一只手紧紧地拎住我的胳膊,生怕我会丢下她不管。
  小女孩儿的依赖情绪,在程心洁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也难怪,刚才在宾馆时的遭遇,足以让未谙世事的小心洁心里,蒙上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
  我顺着歌舞大棚门口正对的会场看去,热闹的场面,纷杂的声音汇集成一曲别样的旋律。我禁不住苦笑了一声,然后率先朝前走出几步。
  程心洁紧张地跟着,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她那只受了轻伤的手,抄在上衣口袋里,看起来举动已经有所迟缓。
  确切地说,此时此刻,我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原来打算的挺好,让程心洁暂时在歌舞大棚里避一避,自己抓紧时间将该办的事情办好。但是程心洁这丫头,却突然之间恐惧起来,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之余,我心想干脆还是逛一逛庙会吧,兴许能让程心洁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
  因此我们开始沿着庙会的主路缓慢移步,当然,我始终不敢放松警惕,眼睛的余光不断地警惕着身边的行人,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我们来到了一个专门供游客玩乐的街道上,这里有很多娱乐项目,比如说碰碰车、360度空中飞人、电转秋千等等,还有一些近乎于‘歪门邪道’的小型娱乐项目,比如说汽枪射击、飞镖射气球、套圈儿套奖品、沙包掷玩具等等。整个庙会大街上的娱乐项目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那小熊真漂亮!”
  程心洁突然欢快地喊了一声。
  我顺着她指划的方向瞧去,见一个商家的大架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和玩具。而敏感的商家听到程心洁的赞美后,立马递过来一个小筐,筐里装了六个拳头大的沙包。
  商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边递过来一边介绍道:“十块钱砸六次,只要砸中了玩具归你!”
  程心洁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憧憬,她望了望我,拉着我胳膊的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量。我能读懂她的肢体语言,她是真的很喜欢货架子上那个可爱的小熊。但是此时的境况,又让我如何静下心来,陪她玩儿这种游戏?
  我苦笑了一声,却听商家男子继续催促道:“别犹豫了大兄弟,十块钱,让女朋友开心,值啊!”
  我和程心洁仍然没有解释,也许在外人看来,程心洁拉着我的胳膊,我们倒真像是天生的一对。只是,也许没有人能猜测出这其中的真实境况。
  我再瞅了瞅程心洁那只受伤的胳膊,不由得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都受伤了,还有心思玩儿这个!
  短暂的心理纠葛之后,我坚定了一下勇气,顺手拎过一个小筐里的沙包在手上掂了掂,冲商家男子试探地问道:“砸中了都归我们,你别赔本儿喽。”我开了一句玩笑。
  商家男子笑道:“只要你能砸的准就行!”
  我手持一个沙包在手里玩儿了几个花样,程心洁乐此不彼地赶快交了十元钱,指着货架子上的那只小熊道:“那只小熊,我要那只小熊!”
  她此时就像是一个孩子,面对自己心爱的玩具,脸上尽是控制不住的得意和憧憬。
  我捏了一下鼻子,对程心洁道:“心洁,你要哪六个,告诉我,我全给你砸下来!”此时的我,倒是真有几分大气凛然的感觉。
  程心洁一吐舌头道:“真的假的呀?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但她还是睁着大眼睛望着货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玩具娃娃,伸出一只纤纤细手,挨个道:“我要----那个小黑熊,还有那个小牛,小花狗,花枕头,还有那个心形的吊枕-----”程心洁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一一数落着自己喜爱的玩具。
  或许,女孩子都有一颗童心,或隐藏在心里,或直接映射在表面。
  但是不容置疑,程心洁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乐观的女孩子。
  略一思索,我干脆将六个沙包都握在左手,摆好架势,用眼睛挨个瞄了瞄程心洁所指的玩具,微微一笑,啪啪啪啪啪啪-----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六个沙包全部飞出,而且全部击中目标。
  程心洁乐的原地跳了起来,口里直喊:姐夫真棒,姐夫真棒!
  在一旁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也被我精彩的技艺惊呆了,纷纷鼓掌叫好,议论声顿时连贯而来。
  唯有那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商家男子耷拉着脸色,不可思议地望了我一眼,挨个将被我击中的玩具捡起来递给程心洁,程心洁笑的前仰后合,甚至轻轻地亲吻起了那些卡通玩具。
  这丫头!
  商家男子冲我苦笑了一声,道:“要是都像你砸的这么准,我得赔死!”
  我捏了一下鼻子,故意逗他道:“再砸一局!挺好玩儿的,今天砸个痛快,回去开个玩具店儿!”一边说着一边向口袋里假装掏钱。
  确切地说,这几乎是我第一次在类似的游戏中找到乐趣。
  商家男子吓的脸色都苍白了,赶紧从身后的货架子上拿了一个卡通玩具,冲我央求道:“大兄弟,你就别再投了,你要是再投,我们家底儿都得赔给你!这样,再送你一只熊,算是见面礼!”
  我淡淡一笑,却没有接下他手里的玩具,虽然这种‘歪门邪道’的娱乐项目,难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咱总不能摆了人家的道,因此一次即兴,足矣。
  程心洁乐颠颠儿地抱着一大堆‘战利品’,那只受伤的胳膊也感觉不到疼痛了,望着她天真开朗的笑脸,我心想自己总算是具备了一点儿哄女孩子开心的天赋。
  然而正当我们试图离开的时候,几个穿着挺时髦的女孩子突然围了上来,她们手里都攥着一张十元大钞,你一言我一语地冲我央求起来:
  “帅哥,帮我也砸几次吧,我最喜欢那边的那个玩具狗了,嘿嘿,还有好多好多,都喜欢。”
  “大葛葛(哥哥),帮我砸砸,砸中了我请你吃饭!”
  “帮我砸,先帮我砸----”
  “……”
  一时间我简直成了这些女孩子心中的绝版偶像,几个女孩子将我围住,非要让我帮她们砸奖品。
  虽然被人追捧的滋味儿很爽,但是我可没闲心消遣,我捏着鼻子搪塞道:“刚才是凑巧,凑巧了而已。你们让我砸,一件也砸不中。”
  “骗人----”几个女孩儿几乎异口同声地埋怨了起来。
  我拉着程心洁强挤开围拢的人群,程心洁蹦蹦跳跳地抱着那六件宝贝,甭提多高兴了。
  我不失时机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给程心洁带来快乐的地方,猛然发现那个商家男子冲我投来一阵感激的目光,并且微微地点了点头。
  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了刚才那几个女孩儿失望的叹息声和埋怨声,我甚是觉得可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而程心洁,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了,抱着怀里的宝贝跟在我左右,竟然不知不觉地又转回到了歌舞大棚前。
  停下步子,我试探地冲程心洁问道:“这次有了这么多伙伴儿,有的玩儿了,能不能进去等我?”
  程心洁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畏惧和担心,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调皮地望了望怀里的玩具,咬着嘴唇道:“嗯。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家伙陪着我,没问题!”
  我有些汗颜,但也有些欣慰。
  也许女孩子心中,都有这么几分天真的憧憬,谁见犹怜。
  在她们难以捉摸的性格之外,其实更加具有人性的光环。
  好在程心洁果真怀抱着我为她‘砸’来的玩具,重新进了大棚之中。那门口的售票男子似是对她有些印象,因此也没有重复让她买票。
  我目送她钻进了棚布里,然后转过身,快步朝庙会外走去。
  (二)
  我这次主要是有两件事情要做。
  其一:去一趟茶楼,找回我那辆长城哈弗越野车。兴许,在关键时候,它能助我一臂之力。
  其二:帮程心洁买些外伤药,帮她敷一敷。冬天伤口不容易愈合,我们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医院,只能暗箱操作。
  有不少危险系数,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
  出了庙会,我拦了一辆txc,途径一个小型药店,买了些外伤药,然后直接赶往与乔灵喝茶的地方----心源茶楼。
  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是异常忐忑的,不知道事隔一天,它还在不在。
  当心源茶楼映入眼帘的时候,我猛地瞅到了那辆心仪的长城哈弗越野车,不由得一股热血涌入心头,我像是找到了一位失散多年的朋友一样兴奋,停车交费,然后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虽然说这辆长城车刚买了没多久,但是对我来说,却如同兄弟一样情深。我对车有一种莫名的挚爱,我喜欢那种随它驰骋的感觉。尤其是我更喜欢中国的自主品牌,尽管它们相对于奔驰、宝马之流,还显得年轻了一些,但是毕竟是自己国家生的‘孩子’,亲切感远远要比进口车或者合资车要强的多。
  其实下定决心过来取这辆长城哈弗,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车宛如一个招牌,很容易被付时昆派来的人盯梢,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冒险前来一试。
  我准备去搞一副车牌,和长城车上的车牌一调换,估计也能起到几分逃避追捕的作用。
  至少我不用担心交警会查到我的车,因为交警一般情况下不会突袭那些驾驶熟练的轿车的,即便是突然查车,我也能轻易甩开他们。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只能抱着当一个劣性公民的想法了……
  确定周围的环境无异后,我走近长城越野,一个疑团在我心里突现了出来:万一付时昆的人已经提前知道长城车的位置,他们肯定会在周围设防,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付时昆根本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怀着这种疑惑,我用遥控开了锁,打开车门,正警惕地想钻上车,却见茶楼的一个保安凑了过来,冲我说道:“你这车停了好久了吧?怎么才来开啊?”
  我顿时一惊,瞧向这个保安,心里不由得狐疑起来:我记得上次喝茶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保安。这次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保安来呢?
  但是转而一想,也许是上次碰巧没碰到吧,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不再多想,我冲保安道:“出了点儿事情,所以现在才来。”
  保安点了点头,开玩笑地道:“在我们这里停了这么久,你得交点停车费吧。”
  我冲他笑道:“改天请你喝茶。”
  说完后我钻上了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不错。
  但是明察秋毫的我马上发现,长城车里面,似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我顿时愣了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妙!
  我明明锁了车,怎么还会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也许是职业的敏感性,我这人很注重细节,我清晰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下车时的境况,而现在,车上的内饰----那个蛮漂亮的苹果香水盒,似乎稍微变化了一点儿位置,而且脚底下的胶垫儿,位置也稍微有一些靠前倾斜,驾驶座位置也显得有些过于紧凑,不符合我平时开车时的空间需要,令我的身体有些舒展不开。点烟器似乎被人用过,没有盖好,烟灰盒里出现了一些散落的烟灰。
  我一般都是打开车窗吸烟,很少把烟灰弹在烟灰盒里。
  种种的迹象表明:我的车,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有人进过我的车。
  如此一来,情况就显得格外危险了。
  按照正常逻辑,这些迹象绝对不是偷车贼进来光顾过,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坐在车上抽烟,更不会让车子安然无恙地停在这里;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就是付时昆的人------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自己一向行事谨慎,但还是遭到了算计。
  但我还是尝试着打了一下火。
  车子根本启动不了!
  我心想这下子完了,想推开车门下去,但是几乎是在一瞬间,从茶楼里钻出十几个黑衣男子,将长城越野车紧紧围住。
  手段,这就是付时昆的手段!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走错了这一步棋。尽管我明明知道这一步棋很危险,但我还是单枪匹马想来赌一票,结果这一票,我真的赌输了!
  付时昆竟然果真在长城车上动了手脚,派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只待我回来取车。
  我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我苦笑了一声,暗暗埋怨着自己的鲁莽。也许我本就不该存在侥幸心理,再回来取车。
  在我看来,取车就像回来救朋友一样,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来了。
  正因为来了,所以中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