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韩枫的打探,这无名道观的老人,名头很大。整个幽石城的修行者,都对这个老人敬若神明。
他的修为,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却很清楚,这位老人似乎无所无知。修行上无论何种疑难,只要寻到这位老人,他都能解答。
当然,这位老人也不是寻常人都能见的。似乎入这道观,得看机缘。若是小道士接待,自然只能求签问卦,都是寻常道观糊弄人的手段,平平无奇。
让若是遇到这位老人接待,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整个幽石城看来,这是一场无上机缘,可遇而不可求。
这等人物,韩枫虽然不明就里,但有一点清楚,这位老人肯定是世外高人。他听闻了这帮消息,自然没有不去碰碰运气的道理。
他在城内略微休整了一下,采购了些日常之物,换了几套不同的装束。最后褪去剑袍,换上一袭儒衫,打扮成书生模样,租了辆马车,便冲着城外道观而去。
这道观也就在城外一座百丈高的小山上,没什么奇山俊水,说来还真是乡野之地,寻常之极。
不过韩枫不敢大意,毕竟是大价钱打探来的消息,怎么也得郑重一些。他备至了不少礼物,还做了份名帖,自然是相当重视。
然而大出他所料,这道观内却是颇有些人烟。城内的达官贵人,市井小民,似乎都乘着今日来道观烧香祭拜。
自然也有求签问卦者,无非就是祸福姻缘,都是寻常人所求之事,和武者修行大不相关。
处理的道士,道士颇为年轻,面具俊秀,气息阴柔。尽管宽大道袍遮身,但韩枫还是看了出来,这是个姑娘乔装打扮的。
“有意思!看来我有些想岔了。这位道观中神秘老人,恐怕不是隐士,而是入世修行者。否则此地如此鼎圣香火,他肯定也受不了的。”
韩枫笑了笑,略微揣摩一二,大概能够想象那位老人的性情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是碰运气,这小娘皮既然乔装在此,也许能和那位老人搭上关系!”
他心念一动,便不多想,直接走上前去,躬身一礼,笑道:“道长,韦某这次前来求问姻缘,还请道长指点迷津,为我韦家继承香火!”
他态度看似诚恳,但言语有些夸张。不过来这道观求签之人,也不少这等神经兮兮,举止怪异之人。眼前的女扮男装的小道士,自然也觉得古怪。
“你今年贵庚如何?可有心仪之人?”
这小娘皮细皮嫩肉,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看起来似乎真像是个道士。如此熟练,想来对于求问姻缘这等事情,早已经经历不知多少。
“韦某几年虚岁十八,心仪者倒是不少,不过个个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我。”
韩枫故意哭巴着脸,说起来话里隐隐带着一丝哭腔。配合着他一身儒衫,显得颇为柔弱。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我欺。
“你十八岁还没到,也没什么功名吧!堂堂七尺男儿,何患无妻?回去之后苦读史书三五载,考取功名应该不成问题。那时候,再行讨取妻妾,肯定就不成问题了!”
这小娘皮说起话来还真是颇有几分道理,韩枫原本只是随口而言,此刻隐隐也被对方说服。
不过他是来寻取机缘的,此番求签,全然是我了那个神秘老人。要是如此简单就被打发,他也就不是韩枫了。
“道长,古人说成家立业,韦某还未成家,想要考取功名,创立伟业,自然也不可能。实不相瞒,就在刚才,韦某看到了心动之人,只是镜观自己,实在自惭形秽,不知道如何是好?”
韩枫这话真就是随口胡说了,但眼前的女道士,却是不疑有他。这座道观香火极为鼎盛,平时的确有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来此烧香。如韩枫这般,一见钟情的,自然也不是罕有之事。
“喜欢就去追啊!你连试都不试,却在这里顾影自怜,妄自菲薄,实乃耽误时间,浪费生命!”
女道士略微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不过她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韩枫隐隐觉得这般口气,有些像他前世的口吻。
眼前这姑娘乔装在此,心思倒是灵活,为人相当豁达,让韩枫极为欣赏。
他眉角一动,心里不由得生出恶作剧的想法,面色瞬间一变,一脸痴情地看向女道士,娓娓动听道:“既然我的心意你已经明白,不知姑娘是否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他如此直接,对面的女道士微微一愣,旋即满脸晕红,惊慌无比。下意识就离开坐席,但是有些仓惶,遮盖秀发的帽子都掉了。
一头乌发横贯而出,飘逸俊秀。额角的白嫩面容,更是可以掐出水来。
“姑娘,你别走。小生是情真意切,还请你给我个机会!”
韩枫话是如此说,但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是尾随这姑娘,随他一同进入了道观深处。
他自然没什么祸心,除了些许玩笑之外,却也存了另一份心思。
这姑娘既然如此惊慌,想来她寻求的援助之人,是这道观更为紧要的人物了,说不得就是那位神秘人。
道观外面倒是并不如何广阔,似乎也就三两间院落的模样。但随着这姑娘,韩枫却是接连尾随了七八重院落。这和他在外面看到的景象,显然分外矛盾。
“这里还有阵法!我还是想的简单了,如此入世修行之人,哪怕落脚之处再如何寻常,也不能等闲视之。”
韩枫知道自己入了阵法之中,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一点也不慌张。就紧随这那姑娘,也足足走了一盏茶时间。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古怪。眼前狼狈奔逃的少女,似乎从始至终,都是如此慌张模样,全然没有一点变化。
“难道这姑娘……也是障眼法?”
韩枫心中生出警戒,想也不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那姑娘香肩抓住。下意识就要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看看真面目。
然而这不抓还好,一抓之下。一个大活人,瞬间在自己面前发生变化,有如气球值一般,直接化作一张人皮。
“这……”
韩枫神色一变,这人皮栩栩如生,连皮肤纹理都有,恐怕真就是人皮剥落下来炼制之物。
“这道观有古怪!我恐怕上当了!”
他神色一变,瞬间清醒过来。城内打探来的消息,未必可靠!用人皮施展障眼法,定然不是什么善地。
“哼!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要看看,这人皮道观,到底有何玄机!”
他冷喝一声,随手一挥,炼阳鼎暗扣在手。若这里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是真好,他不吝出手,斩妖除魔,以清天地正气。
“咯咯咯,你这书生,刚才还说看上人家。怎么眨眼功夫,就变了模样。和那些讨厌的牛鼻子一模一样,惹人生厌!”
就在此时,一道阴笑声响起,一个身姿妩媚的女子走了出来。面容和刚才接待韩枫的道士几乎一模一样,但满脸诱惑气息,看得人口干舌燥。
韩枫面色微微一怔,也就是片刻,便恢复正常,一手拽着那人皮面具,一边笑道:“姑娘误会了。实在是你们这里招待不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仪之人,眨眼间漏气成这样。人家的媳妇会生气,我的心仪之人却是只能漏气,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嘛?”
他这自是玩笑话,其中意味,恐怕真不是眼前狐媚妖娆的女子能够明白的。不过他的玩笑之意,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公子,既然你看上妾身,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日与我洞房花烛如何?”
狐媚女子妖娆一笑,隔空对着韩枫打了个波,浑身都是媚气。三两步间,就要挨到韩枫身旁。
“好好好,一切都依姑娘的意思。韦某修炼十八年的麒麟臂,今日终于可以封印。能得姑娘青睐,实在是感激不已啊!”
他连连点头,似乎急不可耐,还没到那妖媚女子近身,却是“刺啦”几声,将自己一身儒衫,直接撕碎。似乎是迫不及待,要将这妖媚女子就地正法。
然而就在此时,到了眼前的妖媚女子,却是面色一变,满眼绿光,一脸狰狞,“好个狡猾的人类小子,跟姑奶奶虚与委蛇,姑奶奶差点就要上了你的当。你不愿上姑奶奶的香床个,姑奶奶只能自己动手,吸干你的精元阳气了!”
话音未落,这妖媚女子直接对着韩枫扑来。
如此时刻,韩枫的儒衫,却也撕裂了不少。原本宽大拘束,此刻却干练了很多,再也束缚不了他的手脚。
“鼎炼真阳,给我镇压!”
炼阳鼎挥转而出,轰然砸落,对着妖媚女子镇压而去。
前一刻她还是人性,但眼下却是气息古怪,分明便是修炼成精的妖怪。看其头颅,似乎是狐狸精,但满嘴獠牙,气息古怪无比。韩枫前世听闻的那些狐媚传说,和眼前这狐狸精,半点也扯不上关系。
人皮面具遮身,蛊惑世人。真身却是如此狰狞模样个,真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
这才是真正的妖魔,韩枫看清楚真容,自然再不会留手,“狐妖,你残害世人,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