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离能够明白这些人都在犹豫什么，毕竟，像罗家家主罗蒙这样的聪明人，也是在抉择了半天之后，才选择了站队。
万年前，圣殿能够用那些丹药方子，让整个天下为之疯狂，甚至乾坤颠倒，黑白互换，由此可知，那些能够让人快速变强大，甚至得意长生的丹药，到底有多吸引人。
墨宗的确是整个幻灵大陆的医药大宗，但是，他们走的是正统医学的路子，讲究的是一个稳字，而圣殿，却挑选了一条可怕的捷径，快准狠地解决了无数人的需要。
这就像是钱存在银行也会涨利息，而且很稳妥，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喜欢把自己的钱拿去放高利贷一样，都是赚利息，后者明显更能够满足人的需求。
但是，后遗症呢？
这些事情，圣殿是不会管的。
看当年小鱼儿那一家子变态就知道，他们吃多了药，玩儿什么兽化，直接把自己玩儿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心性都受到了药物和兽性的侵蚀，早就不能算在人的范畴里呢。
而这些，圣殿是不管的。
所以，苏暮离能够站在这里，理直气壮地问玄靖一声“这些人杀完了之后呢”？
玄靖自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苏暮离沉声道：“这天下虽然很大，也有不少恶人，但是，会灭人满门的当真是数不尽的吗？整个上界诸位所知的，十年能出几个？而玄家地宫中的那些人，上百具尸体，难道都是灭人满门的？
好，且当他们人人都是灭人满门的，但，玄家这般替天行道的良善之家一出现，日后，恐怕上下两界内再无一人敢灭人满门，那时候，玄家主想要抓什么人来做实验？
自然是杀无辜的，很好，最多不出十年，滥杀无辜的人也不敢有了，日后有了恩怨，众人也只敢打架，不敢要人性命，这时候，玄家主抓谁？难不成，要抓吵架不讲道理的人吗？”
天下自然不可能无恶人，但是，当恶的标准在一点点降低，直接降低到了杀人就要被抓去做实验的话，那么，只是单纯为了报仇的人，也算是坏人？也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和凌辱？
显然，那是玄家的道理，而不是天下人的道理，按照他们的命题推论下去，终究是不能够说服所有人的。
玄靖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其实他原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圣殿顶尖医术的进步，本来就需要同类的血肉来拼凑，人抓不到，就去抓修炼成了人形的妖兽，或者是人与妖兽混血后代，只要一句非我族类，便能够随意将他们抓去把玩。
只是这些事情，好说不好听，所以，唯有沉默才是降低损失最好的办法，因此，玄靖再一次沉默了。
而众人也终于从之前玄靖拿出来的那些丹药中挣脱了出来，不少人都默默地站在了罗蒙的身边，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站在了玄靖的身边。
不是每一个人都觉得人类大义跟他们有关系的，至少，现在还在抓坏人做实验嘛，大不了等到然后玄家做事出格之后，他们再脱离就是了，而现在，他们只想要快速进阶，成为新晋高级势力，重新瓜分上界这块肉饼！
总体来说，这一场交锋，算是玄靖赢了——六成多的人，都站在了玄靖的那一边。
顶级丹药，利益重新瓜分，实在不是一个人人都能够抵抗的诱饵，而没有见识过地宫里的情况，没有尽力过今天这般交锋的人，在圣殿复出之后，只会更加肤浅。
苏暮离已经可以想象，上界的其他势力，至少有七成往上的人，日后会跟着圣殿混了，如果圣殿之后推出的各种丹药，墨宗不能够立刻推出与之水平相当的丹药，那么，这个数字还会更加夸张。
这就是大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要想众人大彻大悟，除非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亲人或挚友被圣殿抓去做过实验的事，然而，当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的时候，就真的会成为浩劫了。
苏暮离隐约有了一种所有人都在制造末世，且不看到丧尸满地就不会悔悟的感觉，然而，当丧尸遍地的时候，再悔悟还有个屁用？末世要是真来了，它还会因为那些人的悔悟而说停就停？
这不是在片场拍电影，说卡就卡的！
“娘亲？”小木头敏锐地感觉到了苏暮离心中的凝重，不禁扬起了头来：“娘亲别怕，还有我和爹爹呢！”
他认真地小脸儿仿若阳光一样，暖得人心都化了。
苏暮离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的凝重都变成了轻快：“嗯呐，娘亲不怕！”
小家伙说得对，就算是作死的人如同万马奔腾，她这边也不是没有希望，如同罗蒙这等知晓大义的人并非没有，罗老七都不能影响他的决定，其他家族自然也有这般有远见的人。
希望在手中，便如同手有绊马索，两个人一条，也能够一绳子绊倒好几匹疯马呢！
而现在，她只要做到将保证这部分聪明人的利益，然后众志成城地把这些打算万马奔腾着去作死的人，全部绊倒了。
所以，前期的资本积累很重要啊。
于是，看着那边眼中隐含得意的玄靖，苏暮离微微一笑：“既然事情说开了，众人也都各自做了选择，那么，我们就言归正传，我也不与你客气了，五十个亿，我们对方子！”
五十个亿，差不多也就是解毒丹不到三十年的盈利而已，说到底，其实还是苏暮离更亏了一些，但是，这个价格，一般人他还真出不起。
玄靖的脸色微微一沉，不怎么愿意，比起五十个亿买方子，他更想要的，是明抢！
然而他刚刚皱起了眉头，就觉得自己喉咙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柄黑红色的长剑，正抵在他的喉咙上！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咙的时候，喉结一动，便被刮出了一道血痕出来！
这是一柄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好剑，最重要的是，这剑……是墨九卿的剑！是一把会杀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