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什么样的人,是最狠辣的?
又是什么样的人,是能够让作恶多端的恶人都脊背发寒的?
如果一个人能够连差点儿把自己炼制成了行尸走肉的人,都半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觉得杀了就算了事的,那么,这个人的心性,该有多么的可怕?
因为仇恨而报仇的人是可怕,但是,心中没有仇恨,却还去报复的人,更可怕,不是吗?
只因为,当一个人能够狠下心来,让自己承受任何痛苦,能够默无声息地接受任何折磨,甚至可以淡笑着面对炼狱,他才会有这样根本不是豁达的“豁达”!
换句话说,玄霄这个人,他已经不惧任何死亡,任何疼痛,任何屈辱了……
而这样的人,疯起来,往往比丧心病狂还要更加可怕!
赵合欢忽然觉得浑身都在发冷,直到了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玄霄有着一双堕落邪修的眼睛,却竟然还能够保持清明。
那是因为,在这个人的心中,便是他心中亲自长出来的心魔,都是可以被他恣意把玩凌虐的渣滓罢了!
赵合欢终于有些后悔了,她喜欢玩儿漂亮的小男孩儿是没错,但是,她从来都不喜欢碰这些疯子,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喜欢拉着人下地狱的神经病!
而玄霄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举动,更是让赵合欢崩溃地发现,这个小孩儿,又何止是神经病?他简直就是神经病中的疯子!
就像现在,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做,玄霄,却竟然又一次对她出手了!
崩!
这一声让人心惊胆战的轻响,让赵合欢惊惧得两腿都在发软。
尽管她此刻更想做的,是跌坐在地上,她还是咬牙拼出了吃奶的力气,颤抖着疼痛不已的手,扯了一把自己身边的下属,就惊恐至极地跑到了大厅左侧的一处柱子背后。
“呵呵。”
玄霄笑了。
赵合欢却完全笑不出来,只因为,刚刚的那个被她扯过来挡针的下属,此刻不但死了,而且已经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开始当着她的面儿,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血泡,一点一点地化作了一滩血水!
“你……”赵合欢的声音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哽咽,她真心觉得自己快要被吓疯了。
“嘘。”玄霄轻轻地说道,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平静地看向了她:“不要大声说话,如果吵到了她,我会……杀了你哦。”
赵合欢浑身都是一抖,只因为,玄霄手中的那个墨盒,又一次对准了她。
这一次,赵合欢连看玄霄一下都不敢了,她倏地将整个身子都藏到了柱子后面!
她现在半分都不想出去,只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然而,她刚刚借着柱子的遮掩,找到了几分安全感,就听到玄霄平静至极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你往右看。”
赵合欢下意识地转头往右边看去,顿时,浑身的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
原来,她以为的这个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柱子,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右边,那摊血水的背后,那个柱子竟是被生生钻出了一个坑洞!
那钢针,竟然穿透了这三个人都合抱不起来的柱子,而且,还势头不减地,刺穿了柱子后面的墙壁!
她这大厅,绝对不止是普通的建筑那么简单,而是全部请过阵法大师,花了大价钱,用阵法齐齐加固过的!
就算是她这个筑基四段,如果在这大厅之中,全力与敌人打斗,都不一定能够将这屋子损坏,可现在,那小小的钢针,却竟然连墙壁都刺穿了一个洞,根本就无视了阵法的存在!
所以说,她躲在柱子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
赵合欢心中所有的侥幸,全部都被玄霄生生击碎。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暗室药堂的人,竟然会用那种慎重的语气来交代自己,一再强调,让自己要多多布置了。
光是这样的一个盒子,便已经有这种威力了,如果再加上那个还没开始有所攻击的少年,她如果不死个七八成的人,恐怕这两个人,是绝对留不下来的吧?
赵合欢心中各种念头迭起,最终却选择了从柱子后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与其躲在那里,还不如站在外面,至少,万一玄霄再要用这个盒子攻击她,她还能够看到,并且有几分躲开的可能!
“我不动,你,也别乱来!”赵合欢抖着嘴唇缓缓地说道,并且,凶戾至极地瞪了一眼自己所有的属下。
顿时,整个大厅里,竟是只有苏暮离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动作着。
时间,就这样在两边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合欢这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化成了一尊尊不会动的雕像,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因为,只要有人敢动,玄霄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冲着赵合欢下手,弄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而这会儿,赵合欢的另一只耳朵,又因为她一个属下的惊恐偷溜,而没了!
赵合欢几乎要被逼疯了,她甚至不敢抬手去给自己疗伤,因为她就是眼珠子转动的不对,玄霄就开始拿起墨盒冲着她,然后开始眼神发沉。
他是在恐吓她,她却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赵合欢简直气疯了,也恐惧疯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活了这么近百年,她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过,可是,那边苏暮离没停手,玄霄明明留了那么多的血,却竟然从始至终都脸手都没有抖一下,这让赵合欢根本找不到任何空子可以钻,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样碾压性的打击。
叮当。
就在这虐心的死寂快要将赵合欢这边的人彻底逼疯的时候,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这低压阵阵的氛围,却是苏暮离冷着脸,将手中的铁链子扔在了地上,然后给玄霄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
赵合欢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人说过,这玄铁链子,如果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而且,就算是有钥匙,玄铁链子也已经长在了血肉中,要拔出来,必定会让人血流成河,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是看玄霄的模样,却也只是稍稍虚弱了一会儿,然后,便露出了一副浑身轻松的模样!
“你……你竟然……”赵合欢呆呆地看着苏暮离,眼中倏地滑过了一道深思,继而面色大变,难看至极:“你是苏暮离?你是女的?”
看着苏暮离轻飘飘瞥过来的一眼,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确是被骗了!
赵合欢只觉得胸口沉闷至极,差点儿当场吐血!
“你和赵轮有仇……好啊!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赵合欢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整个人瞬间暴躁得像是一头母狮子。
要不是玄霄手中的墨盒还在指着她,她此刻,一定已经跳起来怒吼了吧?
苏暮离对她的反应半点儿奇怪的感觉都没有,从她看到玄霄琵琶骨上的玄铁链子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这个赵合欢,而是……赵轮!
墨一身上的玄铁钩,是赵轮亲手穿进去的,而苏暮离帮他解下来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刺穿琵琶骨的手法,独特至极,根本就是一家之秘。
玄霄身上的铁链子虽然小巧许多,伤口却分明一样,答案,不就是显而易见的了么?
苏暮离只是没想到,这个赵轮,竟然这样命硬,而且还本事不小,竟然再一次挂上了暗室药堂的钩!
苏暮离眯眼看着暴怒至极的赵合欢,冷冷地道:“好了,赵楼主不如不要再演戏了,还是叫赵城主出来,也好一次性将我们的恩怨彻底了结了的好。”
赵合欢眼底滑过了一抹诡异之色,抬头正要说话,却倏地看向了苏暮离的身侧门口的方向。
苏暮离若有所感地转头,果然看到一个身材佝偻的人,正拄着拐杖,吧嗒吧嗒地朝着大厅走了过来。
那个人抬起了头,一张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从轮廓上勉强可以认出赵轮的痕迹。
他显然中毒很深,还没有走到跟前,苏暮离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腥臭味道。
不过,那人抬头冲着苏暮离笑的时候,苏暮离的瞳孔微微一缩,一开口,叫的却不是赵轮,而是另一个名字。
“尘,垢。”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的确不是赵轮,而是那个企图争夺她身体的老变态,尘垢!
纵然,此时此刻,这人披着的,的确是赵轮的皮子!
“呵呵呵……小丫头片子果然是个聪明人,这脑子,长得就是好啊,转得可真快……”尘垢口中发出了粗噶至极的笑声,他伸出了干枯的手指,隔空似乎在描绘着苏暮离脸上的轮廓,满脸,满眼都是痴迷垂涎的神色。
不,不光是他的眼神和表情,他的身体,也在表达着无限的垂涎!
他说话的时候,竟是吸溜了一下口水,仿若真的对苏暮离的脑子,垂涎至极!
苏暮离的眉头倏地紧皱,这种被老变态盯上了身体,并且还是由里到外地盯上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而就在她皱眉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了赵合欢的一声得逞了的尖锐笑声,与此同时,她身边原本安静坐着的玄霄,倏地将墨盒对准了她,并且,扣动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