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梁轲,何露岑显出不敢怠慢的样子,连忙放向郁娇下了车。
就在这顷刻间,风雪越来越密,她没有撑伞,急匆匆地冲他跑过去。男人忽然见到她,似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张开大衣将她接住。
她又闻到那股味道,燃尽的烟草、皮革,混合着冬天。
他们带着一身雪意进了门。
梁轲解下围巾挂在玄关。他今天的穿着很正式,松开领带的姿势有种下班回家的松弛感。
“还没吃饭吧。”他淡淡说道,“我刚才打电话让钟点阿姨不用来了,给你订了点吃的,应该很快能送到。”
这话说得普普通通,但向郁娇却在心中同情临时接到通知的阿姨和冒着雪送餐的外卖员,也许讨厌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像他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使唤别人的家伙,是从不会站在地位低下者的角度去考虑的吧。
果然,之前与向郁娇发生的事情他也像是全部忘了,自顾自地踱到餐桌旁坐下,并且示意她也坐。
“你觉得上次见的江部长怎么样?”她一坐下他便问道。
怎么?难道他还是想把她送上江部长的床?
但是向郁娇不敢再回嘴,只是说:“他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
梁轲饶有深意地说道:“他会对你感兴趣的。”
为什么非得是她?她心中涌起一阵厌恶。难道就因为她是不被家人重视的私生女吗?她知道对方已经看准了自己在S市无依无靠,可是,为什么非得是她……?
想到这里,她有点烦躁起来,忍不住问道:“小梁总,你是不是找过我爸妈?”
然而对方只是冷冷甩了一句:“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不要问。”
她不再说话。屋内暖气蒸腾,可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比窗外的冰雪还要寒冷。
末了,还是他先开口:“你母亲同意我现在的安排。况且,脚长在你身上,如果哪天你觉得我亏待了你,你可以自己走。”
她冷笑道:“我的事情轮得到别人同意?我自己走?走了我还有命可以活下去吗?”
梁轲居然也笑了:“你知道就好。”
血液似乎在她的指尖凝成了冰,她明白,这个男人想要完全地控制自己。那么他又想把自己变成什么呢?取悦别人的傀儡?还是玩完就扔的玩具?
门铃响了,她暂时从痛苦中抽身,从门外的寒风中接进来一个包裹。
打开外层的保温袋,里面是个颇为精致的叁层食盒,主餐是干虾白酒意面,配一个凉拌秋葵山药还有一盏清炖鹿尾汤。
她把食物放在餐桌上,没说话,默默地小口吃了起来。
食物是无辜的,即便眼前是敌人,她也不会用绝食来抗议。
毕竟伤害自己只能用来道德绑架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而现在又有谁在乎她呢?
梁轲似乎以为她的沉默是服软,口气也就温和下来,问道:“味道还行吧?”
她咀嚼着嘴里的秋葵,点了点头。
随便吃了几口面和蔬菜,再呷了几口汤,她便觉得已经饱了,放下餐具不再动。
全程中梁轲只是静静看着她吃饭。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漠然问道:“今天你要做吗?那件事。”
梁轲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刹那间她还以为他会立刻站起来粗暴地把她拖到床上,然后像往常一样开始性事。
不过还好,他只是用有点生气的语气说:“向郁娇,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我没有不满意啊。我每天都在内心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梁轲站起身,她坐在椅子上本能地缩了缩。见她这样,他心中倒闪过了一丝不忍。
“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不想做的话以后就别做了。这房子你可以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要搬走告诉我一声就行。”
这下倒让向郁娇迷惑起来,本以为他是恶魔,怎么今天转了性?
“我真的不太理解,梁轲,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你到底想做什么……”连她自己也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便没再说下去。
“我是为你好。至于为什么是你,你该问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找我。”
她愣了一下,是啊,当初要交易的人是她,“勾引”他的人也是她。
她就像童话里无知的人类,摩擦神灯,自以为招来了许愿精灵,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魔鬼的交易。
只听他继续说道:“至于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索性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纹那个纹身?”
梁轲的神色微变:“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在你身上会很漂亮。”
“所以你认为这也是对我好?”
他沉默片刻:“没错。”
看他一副相当逻辑自洽的样子,看来她永远无法与他沟通。
“好吧,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她有些累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梁轲瞥了眼桌上的剩菜,“你吃得太少。”
又怎么?他还想找人往她胃里灌不成?
向郁娇站起身来,没说话,只是一副送客的态度。
送走他后,她浑身松懈下来,像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对峙谈判。
虽然她依旧弄不清楚一切,但起码现在值得庆幸,对方虽然冷酷无情,但也似乎还没有坏到底。
她躺在浴缸里,脑海中男人驾车消失在雪夜的景象却依然徘徊不去。
而她的纤细的手指却有些可耻地深入到她的欲望之源。
于是,在这个下着雪的夜晚,她没有与恶魔作交易,只是用花洒和手指自慰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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