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琛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果真没过多久,小郑就来了病房,看见阮廷琛醒了,还怔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我这就联系董事长他们。”
“先不要。”阮廷琛阻止他:“好不容易能够有清闲一点的时候,让我歇会儿,晚点等情况稳定了再告诉他们。”
小郑的手停住,看起来有些迟疑:“那老夫人呢?要不要给她老人家说一下?”
阮廷琛仍是说道:“之后我会亲自给她打电话的。”
小郑应下,又问阮廷琛吃点什么。
“你呢?”阮廷琛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宋晚薇。
“我都行……云吞吧,现在早上天气凉,吃点热乎的。”宋晚薇说道。
“嗯。我和她要一样的。”阮廷琛说。
宋晚薇却觉得不太好:“我们还是先叫医生来看看,万一你有什么忌口呢?”
“不用。”阮廷琛摆摆手:“我又不是生病了,是精神受到了一点刺激,能有什么忌口?”
小郑连劝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将阮廷琛的要求记下来,然后转身出门去办了。
“这是我新招的助理,我就喜欢他这省事儿的性格。”阮廷琛往后靠在枕头上,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但有时候,劝你的人是在为了你好。”宋晚薇委婉提醒。
“也要看是谁提出来的。”阮廷琛看向宋晚薇:“如果是你说的,我会考虑一下。”
宋晚薇突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就算是阮廷琛失忆了,还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如果我说,你以后不要再接受这种治疗了呢?”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沉默无语。
阮廷琛盯着宋晚薇,而宋晚薇也慢慢抬头,对上阮廷琛的目光。
“真的太危险了。”宋晚薇轻声说道,像是在描述一段很不好的回忆:“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牵一发而动全身,连晏青都知道你住院的事情了。你这次没事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阮廷琛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算我出了意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阮廷琛靠着枕头的样子十分闲散,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而不是经历了那样的凶险。
他接着说道:“董事会已经被我洗牌,里面都是我的人。如果我出什么事了,俊彦将会由他们负责,我的儿子是顺理成章的继承人,等到他成年,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宋晚薇皱起眉头,十分听不惯阮廷琛这像是在交代后事的语气。
“你倒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宋晚薇的声音有些冷:“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宋晚薇的睫毛颤了颤:“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也知道自己是俊彦和糖糖的父亲,再者,阮老夫人也一直挂念着你。你这次做的事情,太不考虑后果了。”
“没什么后果不后果的,我想去接受治疗,所以就去了。”阮廷琛略微抬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思想有些放空:“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然后又想到,我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实在是憋屈。”
宋晚薇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现在残留在我身上的只有一些本能,或者说压箱底的意识。比如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每一笔生意,怎么制衡之前的董事会,还有……”阮廷琛顿了顿,很快地看了宋晚薇一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但是当时又更重要的事情,我怕有诈,不敢处理其他任何事,所以才那样对你。”
旧事重提,其实最难过的是宋晚薇。她到现在都能够清晰地想起那天阮廷琛看她的目光是多么陌生,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天塌了的感觉。
阮廷琛察觉到宋晚薇表情有变,他很快换了话题:“而且之后你不是也说了吗,要是我找不回以前的记忆,你和糖糖是不会回来的。”
宋晚薇脑中冒出一个她自己觉得有点离谱的可能性,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难道是因为我那样说了,所以才会去治疗的?”
她早该察觉到的。阮廷琛一从丰市回来就去治疗,并且是在两个人闹得不愉快之后。不是宋晚薇自作多情,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除非,她的确是让阮廷琛去治疗失忆的诱因。
阮廷琛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宋晚薇的表情又憋回去了。
“也不全部是因为你,其实我原本也挺想找回自己记忆的。”阮廷琛低声说道:“比如我虽然知道俊彦和糖糖是我的孩子,但是我没有和他们相处的回忆。这对于我和对于他们来说,都太残忍了。”
宋晚薇看着阮廷琛深邃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根很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似的。
这种久违的心疼情绪,让宋晚薇有些慌乱,不过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但是她也承认,在她知道阮廷琛有可能是听了自己的那些话才去寻求治疗的时候,心中是震惊和动容的。事实上,阮廷琛就算是个傻子,他待在阮家也会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去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你……”宋晚薇紧张得手心冒汗,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你就真的这么想让我们回去?还是说只是想让糖糖回阮家?”
阮廷琛没有料到宋晚薇会这样直接地问出来。
一瞬间,他的背都有些僵硬,不再像之前那样慵懒。
“……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
宋晚薇心中漫上一股说不清的失望,她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其实,如果你只是想让糖糖回家的话,不用做这些事情。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待在阮家没什么不对的。”说罢,宋晚薇又抬起头:“但是,糖糖的抚养权始终是在我这里的,我把她带到五岁,就算俊彦在你身边待了五年,我不希望打破这种平衡。”
阮廷琛皱了皱眉:“什么抚养权?我们没有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