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知道,阿绿是为了我好,很多事情都是瞒着我,我不怪她,但是……我想知道真相,不想当个傻子。”洛长安直勾勾的望着她。
歌儿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
“歌儿。”洛长安目不转瞬的瞧着她,“我爹到底怎么了?”
都说她爹还说着,可她每每看向歌儿,歌儿的眼神总有些闪烁。
“天牢大火,说是相爷在里面烧死了,但是长定侯府的人还在找相爷的下落,所以咱们都觉得,相爷肯定还活着!”歌儿低低的回答,“公子,奴婢不是刻意要隐瞒这一段,实在是觉得宋墨那狗贼,不会那么容易让相爷死。”
洛长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徐徐落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瞒了我什么呢?”洛长安如释重负,“公主也是怕您会多思多想,关心则乱,所以才会避开这一段,让您觉得相爷还在宫里,皇上也在查找相爷的下落。”
洛长安轻嗤,“你们以为,我这么蠢?对于宋墨,我比你们更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人和机会。我爹身为百官之首,他刚刚登基,需要稳固朝廷,势必要保全我爹!”
“奴婢和绿音公主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天牢大火,肯定是障眼法。”歌儿忙道,“说是相爷自个焚的火,奴婢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洛长安点点头,“还有一点,我爹这人,贪生怕死得很!”
“公子?”歌儿一怔。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父亲的?
“我说的是实话,官当得越大, 越贪生怕死。”洛长安剥着核桃,“他这辈子富贵荣华都尝过了,哪儿还能吃得了苦,除非是因为我!”
只要她没有被带到父亲跟前,谁都威胁不了她爹。
“只要公子周全,相爷便不会有大碍。”歌儿接过这话茬,“公子,您放心吧!”
洛长安嘴上说着放心,其实心里还是悬着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没见着人,她这颗心就不可能真正的放下。
不过,她也清楚,歌儿和绿音公主没有恶意,也不会真的骗她什么,便也没再纠结此事。
当然,纠结也没用,以她现在的能力,自保都成问题!
绿音公主回来的时候,提着两个食盒,将糕点摆满了一桌子,“长安,来!”
“你弄这么多,不是帮我养伤,是喂猪呢!”洛长安轻笑。
绿音公主略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如今也轮到我喂你了!”
“好好吃饭,好好养伤!”洛长安坐定。
绿音公主顿了顿,转头望着歌儿。
歌儿默默的摇头,并未言语。
墙外。
鬼叔如释重负,“还好,少主平素行善积德,才有了现在这个安身立命之处,不至于颠沛流离在外。”
“可是护法,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底下人担虑,“只要宋墨在位一天,少主就不可能真的安全。”
这是实话。
鬼叔当然知道,宋墨这厮的执念有多深。
“宋墨对于少主,是占有欲,若说真心呵护,还是得宋烨。”鬼叔环顾四周,“罢了,眼下时局太乱,着两人盯着便罢了,其他人撤到周围保护。若有什么动静,及时来报,咱们……从长计议。”
留在这里,容易暴露。
宋墨太阴狠毒辣,又眼线众多,上次在菜市口出手,只怕宋墨多多少少有点起疑了,而且就因为这一出手,导致少主被抓回宫里。
在这件事上,鬼叔只觉得懊恼。
千算万算,没算到刘志得这个小人,居然这么聪明,靠着一点核桃壳就猜到了少主的藏身之处,看样子不能再留着这卑鄙小人了。
可刘志得一直在宋墨身边伺候,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若是贸贸然行动,保不齐会打草惊蛇!
先秦一族的人不多,剩下的就这么些,若是宋墨起了杀意,只怕……
左右无人,鬼叔领着人悄悄撤下,就围拢蛰伏在公主府的附近。
谁也不敢离太远,上次就因为生怕被发现,才让少主孤立无援,被宋墨带回了宫里,所以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好,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长定侯府的人还在找洛长安的下落,只不过,杜双奇听说抓住了一个女人,当下心中好奇,以为是丞相府的奴婢,又或者是花楼里的人。
地牢内。
南歌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那里悠闲饮茶。
狱卒围拢在周遭,瞧着她这一身做派和气势,竟也没敢靠近,没人敢拿她怎样,只怕她知道得不少,便等着自家小侯爷来处置。
脚步声,纷至沓来。
南歌头也不回,只淡淡然的将杯盏放下,瞧一眼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
“你是洛长安的什么人?”杜双奇开口便问。
南歌侧过脸,就这么不温不火的斜睨他一眼,“我若说,我是洛长安的师父,你可信?”
“师父?”杜双奇愣了愣,“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洛长安有什么师父。”
南歌轻嗤,“你跟长安相处过多久?”
“你……”杜双奇哑然。
相处?
呸,他才不屑跟那顽劣不堪的废物相处。
“你来京陵城的日子都不长,还说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不怕旁人笑掉大牙?”南歌端起杯盏,优雅浅呷,“我是个大夫,洛长安是我徒弟,她那点皮毛都是我教的。”
瞧着她说得这般煞有其事,杜双奇心里有些打鼓。
上下仔细一打量,这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段消瘦,但眉眼间凝着清朗之色,瞧着倒是有几分清冷之气。
说的,不像是假话。
“你说你是洛长安的师父,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杜双奇把底下人奉上的皮面,随手丢在地上,“就凭这个?你若是喜欢,我能给你做成千上百张,不过是皮面罢了,有什么打紧的?”
南歌轻呵,少年人可真够狂妄的?!
“她身上有几道疤,有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南歌勾唇,“你是不是要把长安扒了,跟我对质一下?”
杜双奇愤然,“你敢耍我!”
“耍你?”南歌徐徐站起身来,烛光里,身段颀长,负手而立,“我耍你都是轻的,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逗个趣儿罢了,不会让你兴师动众,但是宫里那位就不似我这么善良了!”
杜双奇眉心陡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洛长安在哪吗?”南歌勾勾手指头,“你靠近点,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