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弥生愕然看着面前几个气喘吁吁的魁梧大汉,像是被人猛地一掌击中了天灵盖,三魂七魄全都被震飞了出去,什么反应都没了。
  “走啊,回去吧,二当家教我们来接你。”
  “现在?”她左右看看,不死心。
  那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奇怪,“你看什么呢?走啊!”
  “......没,没看什么。”花弥生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走吧。”
  她刚刚就不该犹豫,谁知道吕不容动作这么快,山上“腾腾腾”跑下来四五个人,前后左右的把她围在中间,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一去不复返。
  逃跑计划落空,花弥生只得堆着一脸笑重新回去,见着吕不容,问了嘴李寄的情况,从吕不容嘴里得知这祸害福大命大,性命无忧,只是伤的较重,需要时间护恢复罢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最后救了李寄的人居然是你。”
  花弥生讪讪笑着应和,心道,别说你没想打,我自己都没想到。
  “你知不知道是派人追杀我们的人是谁?”李寄的话题两句匆匆略过,吕不容亲自给她斟茶压惊,“或者大当家有没有跟你说过是谁?”
  她猛灌两口茶,舌尖在干燥起皮的唇上一掠道,“是柳潞麟,我听见有人叫公子,那公子的声音跟柳潞麟的很像。”
  “柳潞麟?”吕不容捻眉沉思,“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这个她就不知道了,花弥生打断她,“二当家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她一身一脸的汗,还有土灰,脏的都快看不出人样儿来了,实在受不了了,得回去洗洗,还有,昨晚上把“束胸”给了李寄包扎伤口,现在浑身膈应,实在不好就这一身来回走动。
  吕不容转身回去拿了自己两身衣裳给她,“没穿过的,你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等大当家醒了,我再让人去叫你。”
  李寄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周围静悄悄的,他勾着脖子低头看了看,腰腹上缠了一圈棉纱,他光着上半身,身下只穿着一条中裤,他口渴的要命,撑着胳膊坐起来,疼的直皱眉。
  “娘的......”也不知游四海究竟给他用了什么药,比早上刚醒来那会儿伤口还要疼的厉害,“人呢?小五!”
  小五一直在外面守着,游四海说怎么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醒的过来,他刚拄着脑袋眯了会儿,听见里面叫他,忙不迭开门滚了进去,拍拍袖子站起来,点了盏灯,凑过去问,“怎么了大当家?伤口疼?”
  “水。”
  “来了来了,这就来。”桌上的壶里始终续着水,小五倒了杯水给李寄,生怕他总来动去牵到牲口,抱着他的腿就往被子里塞。
  李寄一脚把他踹开了,“干什么你?”
  “我这不是怕您不小心碰着伤口吗?”小五一骨碌爬起来,又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茶凉了,我再去给您换壶热的,对了,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李寄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压压手叫他停下,“用不着,拿酒来。”
  “喝酒?”小五怔怔的看着他,“可是,游大夫特意叮嘱过,不能让您喝酒,对伤口不好。”
  “老子才是大当家,让你拿酒就去拿酒,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水喝着没劲,不如酒好,既能暖身子,还能止疼,受伤了就应该喝酒才对。
  其他事上,他说一不二没人敢反驳他的话,但这件事上得听游四海的,不然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五诺诺的,不敢听他的,一拍脑门儿,找了个借口,“对了,二当家说您醒了就去叫她,小的这就去告诉二当家。”
  这兔崽子,李寄低声咒骂一句,叫住她,“花弥生呢?她没回来?”
  小五说回来了,“您要是想见她,我这就去叫。”
  李寄靠在床头,不说话了,小五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怔在当场,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不该叫,“大当家,那我......”
  “滚滚滚!”李寄不耐烦把人赶出去,伸手摸摸滚烫的耳垂,懊恼的捶了下床板。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了花弥生。
  月亮地,一尺距,她背对着他,瘦削的后背,还有......他摸摸小腹,还有带着点温度的束胸,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她瘪瘪嘴掉下来的几颗金豆子......李寄摸摸脖子,那里温度烫人,耳朵烧的他难受,室内燥热,一杯凉水灌进肚,却像往火上浇了一桶桐油,越烧越旺,烧的他坐不住。
  吕不容收到信儿赶来的时候,李寄正站在窗口吹风,手里捧着水壶,见她来,就着壶嘴仰头倒倒,里面已经没水了,他扶着腰坐下,水壶扔给小五,“去打壶凉水。”
  小五捧着水壶为难,“可是游大夫说......”
  “没事儿,凉水喝不死他,去吧。”吕不容把小五打发出去,对李寄抬抬下巴,“夜里风凉,你还是穿上些吧。”
  李寄搓着膝头说不冷,“货都准备好了吗?”
  “照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不够。”他又搓搓手臂,“在准备几车一模一样的,把东西换成沙子。”
  刚刚吹过冷风,火败下去了,还真有点凉,他捡起搭在一旁凳子上的衣服穿好,又道,“老三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库房失火之后就一直养着,现在伤好的也七七八八了,已经没大碍了。”吕不容知道他的顾虑,上次的事情开始,李寄就开始怀疑何九了,库房着火那件事一直没查出什么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内鬼所为,而何九出现的恰逢其时,很难不叫人怀疑。
  “没大碍了,那看来也快了。”
  “什么快了?”
  李寄虽然是一介莽夫,但很有头脑,从何九串通上一任账房中饱私囊开始,李寄就已经想除掉他了,不过何九是上一任当家的人,早年间也对山寨做出过不少贡献,山寨能有今天,他也是出了力的,李寄知道,上一任当家把头把交椅给他坐,何九一直不服气,两人明里暗里的也斗过不少次,一些得去关紧要的小事上,李寄能容他,可一旦涉及山寨,不管他之前有多少功劳,他都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