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瑜:“……”
第97章 只是妹妹?
屋内长久的寂静。
灵瑾说完那句话后, 只觉得屋内温度一瞬间就降到了冰点,兄长的脸色变得很黑。
“哥?”
灵瑾茫然地看着兄长,问:“你生气了?”
寻瑜黑着脸说:“我没生气。”
然而, 他却忽然站起来, 将灵瑾往自己身边一拉,问:“他跟你在一起待了多久?他什么时候过去的?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碰到你哪里没有?”
寻瑜的声音明显夹杂着怒意。
灵瑾感觉兄长关切地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十分担心她受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伤害似的。
兄长表现出很在乎她的样子,让灵瑾微微有点高兴。
她回答:“我没事, 他也只是过来待了一会儿, 说了几句话的样子。他中间是曾想用手拉我,但我带了匕首,在他碰到我之前, 我先割伤了他。”
竟然还发生过肢体搏斗!
寻瑜心头一紧。
他抿紧嘴唇,暗恼自己思虑还是不够周全, 险些让妹妹置于危险之中。
灵瑾则在一旁偷偷观察兄长的神情。
这时, 寻瑜注意到她在偷看自己,凤目回望过去。
灵瑾正在想, 三皇子单独过来与她说了几句话, 兄长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紧张懊恼。
然而一与兄长对视, 灵瑾却有一种被抓包的错觉,顿时窘迫起来,慌乱道:“没、没事。”
寻瑜见灵瑾如此反应,亦是一滞。
但他想到灵瑾先前印在自己唇角那吻,耳尖同样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寻瑜捉紧了灵瑾的手。
灵瑾一怔, 却见兄长定定地看着她,凤眸深邃而认真。
只听寻瑜郑重对她承诺道:“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被兄长这样的眼神望着, 灵瑾心口一乱。
她说:“这不是哥哥的错。”
寻瑜道:“我应该可以考虑得更周全,提前将一切做好准备,尽可能不让你身处危险之中。”
“我自幼修习射艺,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灵瑾说。
但今日,兄长这些话,对她来说有点怪。
在以前,兄长鲜少会当着她的面这么问。
灵瑾试探地望他,轻轻问:“可是,哥哥为什么愿意为我这么做,因为我是哥哥的妹妹?”
灵瑾的声音很小,但寻瑜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寻瑜停滞了一瞬。
灵瑾问出这句话的刹那就后悔了,她的低落表现得太明显,也不知兄长会不会听出什么来。
她开始寄希望于自己刚才音量足够轻,所以兄长什么都没听见。
灵瑾埋头无措道:“兄长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今日还有几箭没有射完,先去校场了。”
但这时,她却感到兄长重新捉住她的手,缓缓拦住了她。
“……不止。”
寻瑜闷闷地说。
“你对我来说,独一无二,很难用某一种身份来界定,但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重要。”
灵瑾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跃出胸口的程度。
但寻瑜没有再说什么,只道:“……你去射箭吧。”
“嗯。”
灵瑾低着头应声。
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
但走了几步,灵瑾还是又回过头,担心地说:“对了,兄长你……千万不要太自责难过。”
“什么?”
“……立岩上君。”
“……嗯。”
听到妹妹是为此担忧,寻瑜沉了沉声,应了下来。
他说:“放心,我会调整好的。”
“那……我走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又“咯吱”一声关上。
光线一明一暗,灵瑾离开了屋子。
等到灵瑾走后,屋中骤然安静下来。
寻瑜静静地伫立。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桌上,那里放着立岩上君赠给他的手记,还有他多日研读来记下的笔记和感悟。
数日前,立岩上君才笑眯眯地亲手将这本册子赠给他,夸赞他才思敏捷,还说愿翼国和兽国能有朝一日重新和睦起来。
灵瑾的直觉没错,虽然他尽量保持得很冷静,虽然他与立岩上君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对方的书却令他获益匪浅,他也的确对立岩上君有几分志同道合的敬重和感恩之情。
对方这样突然地死在他面前,对寻瑜是有影响的。
兽族三皇子……
寻瑜的眼底逐渐燃起暗焰似的怒意。
他晃了下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走到桌边,将手放在书册封面上。
“上君。”
寻瑜自言自语开口道。
“我会如你所愿,应你一诺。将来无论两国境遇如何,我会给兽国留三分余地,以报你这份教导之恩。”
再抬首,寻瑜一双凤眸沉邃而坚定,已有决定。
*
十日后。
永顺辗转多地,终于避开所有翼族和兽族的人马,顺利返回了兽国国都卧虎城。
当初从水族的文鳐鱼一族那里获得暗探线路的时候,他顺便将某条术法通道改造了一下,扩大了一些。
不过毕竟是改造出来的,效果有限,只能容纳两个人一夜之间从凤凰城直接回到兽国,只能单向,而且只能使用一次。
暗道就藏在凤凰城的灵江支流里。
这个术法,本来是当初打算用来活捉灵瑾的,所以当初才会指使暗探将灵瑾带往后山支流,然后将她推入水中。
暗探暴露以后,原本他知道的送信通路已经被堵死了。但这条通路,因为对方不知道详细情况,而且特别隐蔽,倒是留了下来。
这次正好助他回到兽国。
永顺回到卧虎城后,并未立即返回兽宫,反而先静悄悄地去了他暗中购置的城郊私宅。
宅邸位于山中,人迹罕至。
进入宅邸后,打开密道,又有一条深长的通路,直通地下。
在这下面,才隐藏着他一直以来真正的势力。
虽是地下基地,却在灵灯的照耀显得灯火辉煌,无异于白昼。
永顺在大殿中的宽椅上坐下。
见到他回来,等候多日的下属们连忙迎了过来,关切而担忧地问:“殿下,您怎么一个人悄悄回来了?翼国之行可还顺利?出什么事了吗?”
永顺碧眸幽沉,看上去颇为疲惫。
他淡淡地道:“中间出了些变故。使者中有我两位皇兄安插的奸细,在凤凰宫时,他们忽然发难想要我性命……千钧一发,但我总算还是回来了。”
其中一个下属不由大惊失色:“去翼国的人都是千挑万选仔细筛过的,都对殿下忠心耿耿,怎还会如此……殿下,是属下无能,还请恕罪!”
三皇子好脾气地摆摆手,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道:“无妨,你们也不是有意的。”
下属们都松了口气,又纷纷庆幸三皇子宽宏大量,真是仁厚的明主。
如果换作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必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这时,下属见只有三皇子一个人回来,壮着胆子又问:“殿下,其他人……怎么连立岩上君也没回来?莫非上君他也……”
三皇子没答话。
下属担忧道:“殿下?殿下?”
这个时候,永顺的思绪还沉浸在灵瑾最后见的那一面上——
“我认为不该将自己受过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因为那样的话,并不是在仇恨不公正,而是在恨,能够享受不公正的人不是自己。”
少女说这些话时,乌黑的眼眸干净而坚韧,这是他从未在其他人脸上见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