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锦鲤目光落在赵安仟身上,一双眼睛冰冷甚至带着恨意:“也祝赵大将军长命百岁。”
柳泉看她要走,敷衍了赵安仟两句转身就要追上她,小姑娘很烦躁,再次挣脱开他拉自己的手,拉拉扯扯就来到了温映婉住的营帐。
小姑娘看到几个军痞在她师父的营帐中,言语之间令人犯呕。
锦鲤的脸更黑了,转手就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药粉。
“柳副将,对不住了。”
小姑娘说罢大步来到几人跟前,扬手一把粉末,几个军痞无一幸免全部沾染。
柳泉还要上前,又听到她说:“你若还想当男人,大可过来。”
柳副将默默的停下脚步。
几个军痞看到柳副将来,吓的屁滚尿流,没人说话,他们也不敢动。
锦鲤才不管那么多,麻溜的拿起床边的包袱扶着坐在椅子上的闻婉说:“师父,我们走。”
看着小姑娘强硬的态度,温映婉自知理亏没反抗,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
“婉婉……”
刚走到营帐门口,帘子再次被人撩开,赵安仟看到了那人,而那人听到声音也抬头看向他这边。
她看到他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而他看到她却有些手足无措。
“婉婉……婉婉……真的是你吗?婉婉……我……”
赵安仟伸手想触碰她,又觉得不合适,一张脸早已以不知是什么表情。
有欣喜,有愧疚,还有一层让人看不清的情愫。
面对男人的语无伦次,温映婉很淡然的开口:“听姜大夫说你恢复的很不错,将军平安,草民便不叨扰。”
锦鲤听到温映婉‘识趣’的话还算满意,扶着她就要走,可惜再次被他拦住去路。
“婉婉,你中毒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小姑娘再次炸毛,阴阳怪气的开口:“这还不多亏了将军,我师父死了无所谓,毕竟我们只是平民小百姓,将军不同了,将军是我们天庆的支柱,没了将军,就没了天庆。”
根本没有把锦鲤的话放在心上,赵安仟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温映婉,再也移不开。
可惜温映婉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态度。
小姑娘说完这话,再次扶着温映婉要走,又被他拦住。
“知不知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锦鲤。”
“师父……”
温映婉拍了怕她扶着自己的手,微微笑说:“跟你说多少遍了,对人要有礼貌。”
小姑娘抿抿嘴,低声‘哦’了一声。
听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温映婉还想说些什么,先是一阵咳,手帕拿开猩红一片。
锦鲤看着她这样子眼眶红红,手忙脚乱的从包袱里掏药丸,最后两人也是在赵安仟的阻拦下没有走掉。
锦鲤老成的把脉,一张脸却越来越黑。
赵安仟也在柳泉的解释下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真的是被温映婉救下。
路途中温映婉曾为他简单的治疗过,没注意到羽箭上有毒,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
并非什么难解之毒,只需要在五个时辰内服用解毒丹即可。
偏偏她身上的解毒丹只剩下一颗,前线物资匮乏的状态下别说解毒丹了,制作解毒丹的草药都凑不齐。
而那唯一一颗解毒丹被温映婉喂到了他的肚子里。
锦鲤来到军营已经是三天后,温映婉体内毒素扩散至全身,再无药可医。
赵安仟手中握着的扶手被捏碎,刮骨疗伤都不曾皱一下眉的赵将军此刻却满是后悔,再看向柳泉,柳泉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说:“我让林权好好安顿温姑娘,哪知道……”
“说那么多屁话有什么用,你们就是一群伪君子,满口的天下苍生,却连我师父一个弱女子都照顾不好,在我眼里,你们不是英雄,是狗熊。”
小姑娘犀利的话让柳泉有些上头,顾不上自己的面子说:“你这小姑娘知道什么,你见过战场吗?没有我们冲锋陷阵,哪有你们的安稳?”
“那你见到战场之后残活下来的士兵吗?你见过一半肠子在身体外的伤者吗?你见过比我年纪还小,却被砍断胳膊砍断腿的少年吗?你见过眼睛瞎了、鼻子没了的士兵吗?
对百姓来说,每次战争意味着他们要失去自己的丈夫、儿子、父亲,甚至爷爷;对我师父来说,每次战争意味着一大批不再健全的伤员,不救,那是生命,救,他们或许无法承受自己变成残疾,或许再也站不起来,或许再也看不到。”
小姑娘说出与她实际年纪不相符的话让他们沉默,他们知道战斗后会有幸存者,但他们不敢返回,他们救不起。
“赵将军是天庆的希望,更是两国百姓的希望,师父选择来救你,我尊重她,但也请给我恨你的权利。”
锦鲤说完这话就把一群人轰了出去,她怕她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再撒一把毒药。
那种吸一口药粉就七窍流血当场暴毙的毒药粉:)
第三十五章
赶走了赵安仟一群大混蛋,温映婉张嘴还没说话,先听到锦鲤小炸.药包说:“我已经联系了李富绅,李富绅表示非常乐意带我们走。”
李富绅就是她之前救过的富人家,也是她把锦鲤寄养的人家。
温映婉听此点点头,话到嘴边说:“锦鲤,这些年苦了你了。”
听到温映婉开头的话语有些不对劲,锦鲤连忙说:“不辛苦,若是没有师父,我可能早死了。”
温映婉张嘴还想说什么,被锦鲤打断:“师父不要多说话,先休息。”
说完这话就扶着她的手,把她扶到了床边,温映婉摸索着躺下。
她身上的毒素已经影响到了她的视力,现在的她只能看到最后一丝光亮。
想到这可能是她看到的最后一束光,温映婉怎么也不愿闭上那双眼睛。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可能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救下赵安仟吧。
反正她早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丢掉性命。
可这又如何呢?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她早就有些厌倦了。
温映婉这一病,整个人失去了活力,锦鲤最能感受到她的求生意志极低,看着她又不敢说什么重话。
而赵安仟在知道温映婉在军营,每天都要坚持来她看,可惜十次有九次都会被暴躁锦鲤轰出去。
林权看着赵安仟再次被轰出来皱眉:“将军这是在做无意义的事情。”
柳泉听到他的话,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知者,无发言权。”
“就算我不知他们两个以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大敌当前,将军身为天庆唯一希望,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战事上边,切不可儿女情长。”
林权振振有词的话再次获得了柳泉的一枚大白眼,嗤笑一声说:“温姑娘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你愿看到将军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当然不是,但将军心中应该知晓二者之中孰轻孰重。”
柳泉不想再与他交谈,他很怕自己再多说两句,非要拉他出去一决死战。
军人身体素质都很不错,赵安仟又处在壮年,身上伤口恢复的很快,好不容易趁着锦鲤不在,他悄悄的溜进了她的帐篷。
帐篷中的姑娘很安静,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别十几年,她早已褪去了稚嫩,越发的成熟美丽。
她很漂亮,这是当年还在京城时候就众所周知的事情。
温映婉坐姿端正,手中拿着书籍在看,可赵安仟却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了她跟前,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一直都不曾翻页。
又是一阵久久无言,赵安仟实在忍不住:“婉婉……”
突然听到声响,温映婉被吓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赵将军找我有何事?”
她抬头望向他,他却看到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
“婉婉,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
他听到她语气平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而赵安仟却因为她这两个字心痛至极,伸手想去抓她的手,有怕她反感,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赵将军。”
温映婉说完这话接着说:“明日会有人来接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叨扰了。”
听到她的话,赵安仟想都不想,直接说:“你不能走!”
冷漠的姑娘皱皱眉,声音依旧波澜不惊:“这不合规矩。”
赵安仟没有着急说话,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双手紧握。
过去十几年他一直在想,如果再次见到她,他一定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离开,即便她恨他怨他,他也不会松手。
可现在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听到她再次拒绝他的话,他还是犹豫了。
尤其现在战乱不断,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又身中剧毒,他无法护她周全。
营帐中没了声音,温映婉以为他离开了,又坐了一会儿,摸索着去床边,途中磕绊到了好几次,赵安仟想去扶她,又怕她讨厌。
锦鲤回来看到赵安仟在,黑着脸就把他撵出去。
小姑娘怒斥了赵安仟两句转身就要走,被他挡住了去路:“我已找到了钱遵,他正在来的路上。”
听此,小姑娘脸色更臭,眼睛像是刀子:“赵将军,您管的未免太宽了点儿。”
锦鲤说完这话甩袖就走,赵安仟还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好像是借口。
恰巧柳泉回来向他报告,他也知晓了为什么他提到钱遵,锦鲤会是那副反应。
原来早在七年前,温映婉就与钱遵和离,原因是钱遵爱上了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