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萧潜知道一条近路,不过有点难行,需要攀一段山路。
萧潜将马停在山崖边,和那两队人马徒手翻山,不过多时,他们发现自己到了狼夏大营的后方。
神了,跟在萧潜身后的一位士兵道,王爷如何知道这条近路?
狼夏人警惕也很强,一看大营周围就增派了不少人手巡逻,萧潜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粮草营在何方,根本不需要寻找,他往后一伸手:火折子给我。
后面的士兵从怀里掏出来给他。
萧潜吹燃后反手一扔,那火折子抛出一条弧线,稳稳落在他们粮草营的屋顶上。
这动静太小,那帮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发现不对,粮草营已经烧起来了。
灭火!快灭火!
这地方干旱,营地一旦被点燃就烧得特别快。
狼夏人料到北羽军会反偷袭,甚至连夜将存放粮草的地方挪了个地方。
可惜萧潜早清楚他们的习惯和路子。
又扔了几个火折子下去,萧潜道:上!
两小队人马立刻跟着萧潜往营地里冲。
这可是实打实的肉搏了。
萧潜来得急,什么兵器也没带,随手从狼夏士兵的腰上抽出一把刀,就和他们对战起来。
两小队人马,一共三十几个人,看萧潜行动迅速,动作干脆利落,顿时血气上涌,也跟着萧潜能杀几个是几个。
这两队人马是北羽军精锐,萧潜刚来大营,封寒也怕他出事,因此点了手下最强的人马,这帮人以一顶百,在狼夏大营里杀个七进七出都没问题。
萧潜本意想是给狼夏营地制造混乱,让他们自顾不暇,耽误救火。
但要真带着两小队人杀遍狼夏营地那是不可能的,看着差不多,萧潜便打算带着小队撤。
躲过一个狼夏士兵挥来的大刀,萧潜抬脚踹翻旁边的一个火盆,让火势烧得更旺,便对其他几人道:快撤!
再不撤扛不住了。
萧潜往后退了几步,便看见他们来路上又来了一队人。
王爷!那队人一看见萧潜就道,封将军派我们来保护你,我们一路跟着你们来的,快走,封将军已经决定今夜发动突袭,等将军带着人翻过山,便和他们彻底打一仗。
萧潜踹了面前杀过来的那人一脚,道:那走,我们绕道等他们!
他们在互相掩护下原路撤回,萧潜带着几队人绕道山路,不久便等来了封寒的大部队。
王爷!封寒下马道,快回营地,这里交给属下。
萧潜点了点头。
小队人马和大部队汇合,往狼夏的营地杀去。
狼夏的营地有两处,主营地其实要在更远的地方,毕竟西北是狼夏地界,他们不会不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狼夏只敢抢占先机,对北羽军大营发动粮草突袭,却不敢直接打的原因。
北羽军大营比单个狼夏营地的兵力要强盛的多。
他们需要找时间和主营地的兵力汇合,才能与北羽军开战。
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北羽军大营前脚刚遭遇了突袭,封寒就敢带着人直接杀过来。
这决策的速度不是一般快,几乎是毫无准备之下便决定了,等狼夏的人通知主营的人过来支援,估计已经晚了。
萧潜这一场奇袭给北羽军争取了不少先机,虽然北羽大营损失了不少粮草,但狼夏营地一晚上都在混乱中度过,反而处于劣势。
萧潜与北羽大军背道而行,在两名士兵的护送下回到大营,苏明墨早在营地外等着,见萧潜回来,才舒了一口气。
那位曹大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醒来后便没收拾过自己,他也在等萧潜。
等萧潜走进营地,曹大人迎了上来,忧心忡忡地道:王爷,狼夏营地那边怎么样了?封将军把营地的兵力都带走了,现在营地根本没几个人驻守,我们、我们不会有事吧?
萧潜没有理他,只直接问思青道:思青,问过了吗?粮草损失多少?
思青还未回答,苏明墨便在一旁道:还好挽救及时,剩下的粮草再撑一段时间没问题。
萧潜点头道:把泡了水、坏掉的粮草和其他的分开,该处理的处理了,其他的转移地方。
已经吩咐人去做了,大哥正在后方帮忙。
萧潜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苏明墨一眼,点了点头。
因为曹大人还在一旁,萧潜不便与他多说什么,那曹大人顿了顿,凑上来道:王爷,他们到底还会不会再来?
不会,萧潜淡淡道,他们顾不上这里,就算是来了,也派不了几个人,曹大人,你怕什么?
现在人都不在了,万一狼夏再搞突袭,咱们双拳难敌四手
这曹大人简直是笑话,萧潜不想再理他,回了营帐。
进了营帐,萧潜才有机会问思青:可有想办法查过营地里的内鬼?
思青摇头:王爷,思青没什么经验,营地里如此多人,如何才能找到线索?
萧潜这才想起来,思青也是第一次来大营,他便不勉强。
现如今突袭之战已经发动,封寒也没有多余时间去揪内鬼,萧潜只能暗自提醒自己要多注意,一些机密要件切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萧潜书信一封,是给距离这里最近的懿城送去的,希望他们能想办法往北羽军大营调些粮草过来。
思青,萧潜对思青道,此信你亲自去送,切记要亲手送到懿城监察使的手上,万一他们调集了粮草,亲自押送,谨防有人偷袭。
虽然不一定能调来粮草,但总要尝试,粮草就是将士们的命,如果粮草充足,这一场破釜沉舟之战还能多撑些时日,胜算也能更大一些。
忽然营帐外传来一阵骚动,萧潜听着像是苏明琛的声音,忙要出外去看看,忽然帘子一掀,苏明琛拎着一个人进来。
王爷,此人如何处置?苏明琛嗓门洪亮。
萧潜低头看去,看那人穿着应该是营地里的士兵。
发生了什么?萧潜问他。
方才属下正带着一队人搬运和整理余下的粮草,此人鬼鬼祟祟躲在营外,像是奸细。
萧潜对那人道:抬起头来看看。
那人低着脑袋,像是预料到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整个人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
萧潜冷笑一声,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你不想说无妨,你也知道那些战虏落到我们手上会有什么下场,本王只需让你生不如死,总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那士兵哆嗦着道:王、王爷饶命,是、是有人捉了属、属下的家人相要挟,属下之所以会来西北参军,就是因为家里只剩下六十岁的老母和一个妹妹,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若是她们不在了,我我也不想活了!王爷!属下自知罪无可恕,只求能留我家人一条性命!
萧潜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属下邹亮,家住魏城。
魏城?
魏城离京如此之远,是什么人特地赶到那里,捉了这士兵家人后,还能送信到营地如此相要挟?
这其中的关窍萧潜实在想不通。
如果是京中内鬼,营地中不乏京籍士兵,随便逮一个也就罢了,为何要远远跑到不相干的魏城?
还是这士兵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可还有同伙?萧潜又问他。
没、没有了!那士兵拼命磕头,只我一人!
王爷,苏明琛在一旁道,属下捉到他时,确实未曾看到他的同伙,属下方才问过营地里其他人,此人是封将军营外的值守士兵,昨日王爷与封将军密谈之时,正是此人的值守时间,有个士兵出来说,王爷刚从封将军营帐出来,此人便借口身体不适,与另一人换了班。
还有呢?还问过其他人吗?
问过大营外的值守士兵,半月前,似乎确有人看到这邹亮收到家中寄来的家书。
家书呢?
已被烧了。
萧潜思酌良久,没什么头绪,对苏明琛道:将这人关起来,若实在问不出其他的,杀了吧。
苏明琛应声,将其带走。
北羽军这些士兵们骨头硬得很,最禁得起严刑拷打,既问不出线索,想必此人就算有同伙也藏得极其严密,萧潜已对此不抱希望,不如从其他地方入手。
等苏明琛离开,萧潜想了想,转头问曹大人道:曹大人,不知你祖籍在何方?
曹大人吓了一跳,忙跪下来道:卑职祖籍苏城,和这邹亮可并无半点关系,王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萧潜轻笑一声,过去抬手扶起他:曹大人莫惊慌,本王只是随口一问。
曹大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再三承诺自己与此事绝无干系,萧潜听得不耐烦,让他走了。
这曹谭可真是个草包。曹大人走后,萧潜忍不住道。
苏明墨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王爷,您一夜未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萧潜站了起来,打算把身上沾着血腥味的衣服换下来:奸细一事,子遇可有什么见解?
苏明墨跟过来,见萧潜的肩膀上有一处似乎受了伤,忙取来药箱,准备帮他上药包扎。
苏明墨想了想,道:既然这奸细家乡在魏城,反倒是离咱们这儿比较近了,王爷,子遇倒觉得始作俑者未必是咱们内部之人,会不会是狼夏所为?
若是狼夏所为,他们不必等到今天本王来了再发动突袭,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或许并不一定和京中的那帮人有关。
萧潜想来想去,找不到别的线索,只得暂时作罢。
不过,他越来越觉得苏明墨有上辈子的样子了,总是不用等萧潜说,就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萧潜转头望着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苏明墨,叹了一口气。
?苏明墨抬头看他,随口道,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萧潜笑道,只是觉得本王何德何能
苏明墨不明其言外之意,还是宽慰他道:王爷明明那么厉害,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萧潜忍不住被他逗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沈辞言魔性喵的地雷!
感谢是月流光的营养液!
第29章 晋江独家
前方不断传来军报,萧潜只小憩了一会儿,便不停地等待前线传回的消息。
往镇远军大营的飞信已经让苏明琛传出去,只等约好时间那边出兵增援,接下去便要看封寒的了。
萧潜估算着狼夏主营往返的时机,这一仗需得速战速决,否则等主营大部队派人来支援,后患无穷。
大营里还有不少士兵,依然需要巡逻和操练,萧潜让苏明墨跟着苏明琛,和士兵们一起操练习武,自己则驻守营帐。
不一会儿,有营地外守门的士兵来报:王爷,营地外来了个人,说是要见您。
什么人?萧潜抬起眼。
那士兵道:那人说是王爷的亲信,我们搜遍了他全身上下,没有武器,也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王爷是否要见他?
营地里不能随意带外人进来,萧潜道:引本王去看看。
那士兵引萧潜到营地外,萧潜看见一个眼熟的中年人站在那里,穿着灰扑扑的长衫,肩上挂着一个朴素的包袱。
虽然那人背对着萧潜,但萧潜仅凭身形,依旧能一眼认出那人是谁:柏夫柏叔?!
那被萧潜称作柏叔的中年人回过头来,见到萧潜,热泪盈眶,飞快过来在他面前跪下:王爷!可算见到您了!
这里不便说话,萧潜心绪难平,忙将他扶起,道:柏叔,快,请到我营帐中一叙!
萧潜将人引进大营,又遣散营帐中众人,只留下思贤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这才问那人道:柏夫子,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思贤听见萧潜叫那人柏夫子,整个人僵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向他道:您是您是柏夫子?
是我,柏夫子苦笑了一声,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他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此事说来话长
这事情还要从从前说起。
西域曾经也和狼夏、北蛮一样强盛过,后来宣成帝还是皇子时,奉太上皇之命收服西域,打了几次仗后,西域兵力愈渐衰弱,西域王便宴请当时还是皇子的宣成帝,希望能与中原和谈。
宣成帝代表中原皇室出席,西域王提出过可以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宣成帝,不过当时宣成帝没有看上他的公主,而是看上了另一个王公家的女儿。
那位王公和西域王是亲兄弟,他的女儿身份几乎和公主一样尊贵。
这也是一桩美事,西域王当时便答应下来,等宣成帝回京之后,便将那位王公的女儿嫁过去。
当夜宣成帝喝多了,西域王派那位公主前去照料宣成帝。
当夜,那位公主在宣成帝的营帐里没有出来。
天熹微亮,北蛮连同狼夏突袭西域大营,紧急之下,宣成帝披上自己的戎装,从营帐里逃出来,带着手下的士兵及时撤退。
这一仗无关大晋,是西域和北蛮、狼夏的三方之战。
北蛮和狼夏联盟趁虚而入,将本就因为和大晋打仗元气大伤的西域打得节节败退,从此退居到西面更深处,再也没有起来过。
原本宣成帝代表大晋和西域说谈,北蛮狼夏来犯,大晋应当出兵帮其镇压,但那一晚事发突然,宣成帝来西域只带了一小队人,只够掩护他一人撤退。
即便回到大晋的营地里,宣成帝也没想过出手帮忙。
既然不用和谈就能解决掉西域的问题,那不正遂了父皇心意?
北蛮和狼夏这一仗打得好,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让宣成帝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