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孟如一心中一阵梗塞。
非是她现在不去隔离营,而是去了也没用,没有药,没有找到治愈的方法,她谁也救不了。
不过听到死了这么多人,她胸中压抑的怒火也已到了极致。
“那我就去隔离营找她。”
隔离营内一片混乱,病痛恐惧死亡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磨灭了所有理智。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在这里等死。”
“你们官府的人都是骗子,说好的要为我们医治,其实是把我们圈在这里自生自灭。”
“让孟大夫出来,她骗了我们,她说了不会不管我们的。”
“从几天前起就不给我们药了,是彻底不给我们治了吗?”
数百名士兵手持长枪,抵在隔离营外,那些病弱的身躯自然无法冲破这重重阻碍。
对于他们的叫嚣,所有士兵也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只麻木的将一个个冲过来的人推搡回去。
孟如一刚到隔离营附近,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你们已经把药断了?”她问身边的士兵。
士兵答道:“城里能用的药已经用完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是吗?”那她给拓跋灭治病的药从哪来的?
她相信那绝不是仅剩的。
不过这些自然不用跟这个士兵掰扯。
“你说公主来这里安抚难民,公主人呢?”
“这,小的也不清楚……”士兵正支支吾吾,隔离营门口却又生了变故。
一名病者突然一爪挠向拦截他的士兵,用力之狠,立刻在那名士兵脸上抓出一道血痕。
其他人见状,像是得了启发,也立刻有样学样,通通冲那些士兵脸上招呼。
士兵所料未及,在察觉到脸上火辣辣作痛时,已经晚了。
随着几声惊呼,原本重重围截的士兵,突然四散开来。
“快闪开!抓到会被感染!”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犹如洪水决堤,数百名患者奔涌而出。
饶是孟如一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底油然而生一丝警觉,她下意识的便要往回走。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孟大夫,那是孟大夫!”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下一秒,潮水般的人群便冲她涌来。
饶是孟如一反应再快,也很快便被冲上来的人群包围。
混乱之中,她只感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向她。
她感知到什么,立刻自空间中取出长梯,横扫而出,想要将那些人隔离开来。
不过数十人冲过来的力道又岂是她可以抵挡,距离尚未拉开,她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刺痛,随即脸上也不能幸免。
“来人,快来人,保护孟姑娘!”送她来的士兵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嘶声大叫。
与此同时,孟如一也立刻改变策略,掏出一瓶喷雾,喷向四周。
乙醚见效很快,围住她的人顷刻间纷纷倒了下去,总算没有被这些人活活给撕了。
不一会儿,便有士兵也冲了过来,长枪对外,将她护在身后。
孟如一垂眸看了眼手臂上一道道的血痕,眼神暗了又暗。
就算这些人只是普通的疫病感染者,被他们抓伤,那也是百分百会被感染的。
何况,谁又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变异病毒感染者?
而脑中一条条的系统提示也昭示着这一点:警告!未知病毒侵入,请立刻用药阻断!
“警告!未知病毒侵入,血液污染10%,请在一分钟内注射解毒药剂!
“警告!未知病毒侵入,血液污染20%,请在50秒内注射解毒药剂!
“警告!未知病毒侵入……
到现在她哪还不明白,这是一场阴谋。
为了害她,如此辗转迂回,也当真是费心费力了。
听着系统的警告倒数,孟如一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她自然是没有解毒药剂的,不过,身上倒是有配给拓跋灭治病的药剂,虽然效果不佳,但也聊胜于无。
趁着冲过来的士兵抵挡那些病患,孟如一摸出两支药剂倒入口中。
“孟姑娘,你……”领她来的士兵一脸惊吓的指了指她脸上和手上的伤,颤颤的道:“你被感染了?”
孟如一不知道这事他有没有参与,不过,眼下再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
看向一张张或惊惧或同情或看不清情绪的面容,孟如一犹自镇定的道:“我暂时无妨,先去追那些病人,务必尽量将人带回来,以免疫情再度扩散。”
“可是,既然你也被感染,那么你……”有领头的士兵含蓄的示意着。
孟如一当然懂他们的意图,道:“我知道,感染者必须隔离,我会和我的同伴呆在一起。”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自然没有人阻挠,立刻便有几个士兵,名为护送实为监督的将她带回去。
“确定她已感染了吗?”清冷高傲的嗓音在一处厢房外响起。
声音的主人一身华衣,眉目高雅,正是宁安公主。
“公主放心,已是确定无疑,您看,她手上和脸上的伤都是那些感染者抓的,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症状已然发作,属下一直盯着,她于半个时辰之前便已经高烧昏迷了。”
宁安公主将眼睛凑向门口的缝隙,细细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情形。
在亲眼看到孟如一双眼紧闭躺在床榻之后,悬着的心这才终于重重地落下。
她脸上浮起一抹久违的快意,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总算是了本宫一桩心事,不过,在他断气之前,尚不可掉以轻心。”
说着,抚了抚掌道:“派一个大夫过来给她诊治,到底是前任圣女,本宫也该尽力救治她才是。”
属下谄笑着点了点头:“卑职明白,这就去办。那,拓跋灭那里……”
宁安公主脸上的喜悦稍稍退却一些,郑重道:“这人自是不能死了,把咱们的药拿来给他服下,对外就说是孟姑娘救治的功劳。”
“是,这也算是便宜他了,临死还得一份大功劳。”
宁安公主冷冷哼了哼,道:“于医者来说,她也着实用心,给她些体面也无妨。”
“公主仁善。”两人说着,便转身离去,全然不知屋内床榻上的人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