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一执笔的手一顿,声色稍冷,道:“兰心,往后不要国师长国师短的,他是朝廷的国师,是这府里的主人,不是随便让人挂在嘴边说道的。”
兰心正低头研墨,也没留意她脸色不对,笑道:“好嘛好嘛,我也就开句玩笑,您还就维护上了,往后……”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孟如一一掌拍在桌案上,打断了她。
兰心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家主子冷着一张脸瞪视着她。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她发脾气,兰心当即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哦,我记住了,下次不敢了。”
孟如一没有再理睬她,低头又继续写字。
午饭的时候,孟玉柔亲自送来了一盅汤。
“圣女大人,这是我刚才在厨房熬了一上午做的人参鸡汤,您这几日受累了,我也没有别的相谢,只能略尽一点绵薄之力,聊表一下心意。”
孟如一看了看她端在盘子里的汤盅,颇有些意外,道:“你还会煲汤?”
孟玉柔垂眸回道:“我在家里虽然从不下厨,几道拿手的汤肴还是学过。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做,望圣女万勿嫌弃才是。”
孟如一顿时便懂了,孟家一直在以才女的标准栽培她,厨艺想必也是必修课之一。
毕竟,能为自己夫君做一手好佳肴也是邀宠的重要手段。
“放着吧,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往后就不必劳心了,国师府有自己的厨子,你只管照顾好你哥哥便是。”
“是。”孟玉柔将盘中的汤盅放置在了桌上,看了看她,又道:“民女还准备了一盅留给国师大人。不过,民女身份卑微,不便相送,想烦请您差人以您的名义给国师大人送去。”
孟如一脸色立刻沉了几许,不过,短暂的几秒之后,又恢复如常,道:“一碗汤而已,没什么不便的。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只有兰心这一个丫头,实在没有多的人帮你跑这个腿。你且看着办吧,实在不行,你自己送去。”
“这……”孟玉柔似是有些意外的犹疑了一下,才道:“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您用膳了。”
说完,拂了拂身,这才离去。
待人走远了,兰心这才道:“主子,这汤……我给拿去倒了吧?”
“倒了做什么?这可是人参鸡汤,多浪费。”孟如一将汤盅端到跟前,掀开盖闻了闻,赞道:“煲得很入味。”
“主子。”兰心忙拦了拦她,提醒道:“您就不怕她在这汤里做什么手脚啊?”
孟如一笑道:“放心,同样的错,她不会犯第二次。”
当初刚入孟府的时候,孟玉柔就曾在她药里下毒,想毒哑她,被她识破,以她的脑子,不至于再用同样的伎俩。
再说,有没有下毒,她自能闻得出来。就算是无色无味,也还有系统自动识别呢。
“不会吧?她真会那么好心,亲手给您煲鸡汤?”兰心对孟玉柔并不了解,但就她所听到的事来看,孟家那些人个个都是蛇歇心肠的。
这一点,孟如一也觉得很奇怪。
从孟玉柔进府到现在,态度一直是谦卑恭敬的,言语上没有任何不当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规规矩矩的。
除了要去后厨给孟翰文熬药和端送饮食,剩下的时间全待在孟翰文房里照料,并不胡乱走动。
“也许,真是吃一堑,长一智,痛改前非了?”
“最好是这样。”兰心握了握拳头,道:“不过主子不必担心,我会替您多盯着她的。”
虽然孟如一说过,让孟玉柔不要再送吃的,可晚上她还是又煲了一盅鱼汤送来。
孟如一本要谢绝,可孟玉柔却说,这本就是厨房准备要做的,她占用厨房熬药,便顺便搭把手帮着炖了而已。
孟如一没心情多做计较,便收下了。
次日,她依旧起得很早。
正专心练字,兰心欣喜万分的奔了进来,道:“主子,好消息,从今天起,您可以出门啦。”
孟如一颇感意外,却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继续写她的字。
“主子,您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兰心以为她没听清,又道:“方才归海亲口来告诉我,说您可以在府里自由来去啦,只要不出府,想怎么走动都行。”
孟如一自嘲的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
看她的反应,兰心有些错愕不解,道:“怎么……您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啊?”
孟如一淡淡道:“有什么可高兴的?意料之中的事。”
“啊?原来您早就知道国师大人要放您出去啦?”兰心说着,下意识的又想说点什么,但想到昨天她的严厉告诫,忙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孟如一有些怔忡的看着手中的笔,道:“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当然不用再把我圈起来。”
“什么……意思?”兰心完全听不懂。
孟如一自然不会跟她解释,道:“你去忙你的吧,让我安静的写会字。”
兰心呐呐的道:“呃,可我没什么可忙的呀。”
孟如一有些心烦的随口给她分配道:“那你就去盯着孟玉柔。”
“哦。”兰心很实诚,应了一声还真就去了。
待她脚步声走远,孟如一翻开手边一本医书,开始继续抄录。
只是,抄了不到半篇,已连续错了好几个字。
她索性揭起来随手一揉,扔进了脚下的纸篓,另起一页重新开始。
这两天里,被她写废的纸已经不下几百张,不是写错字,就是写得太丑,最后能被她留下的寥寥无几。
不过,好在这可以让她稍稍静心,让她尽量把专注力放在笔下,而不用去想一些她不愿想的糟心事。
午饭的时候,兰心才回来。
不止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盅汤。
“主子,这是那孟二小姐让我给您捎的汤,我亲眼瞧着,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只做了三盅,那孟翰文一盅,您和国师大人各一盅,她自己都没份儿。”
“嗯,她爱做便做,随她吧。”孟如一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