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一讶异的抬头。
就见那双冰冷的眼睛正审视着她,目光深沉中带着疑惑和探究。
逐月说他发作时谁也不认识,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与其说是在看陌生人,倒更像是想要从她身上寻找什么答案一般。
“你……不记得我了?”虽然明知如此,孟如一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云霄目光一瞬不眨的凝视着她,也不知他想没想起点什么,握住她腕子的手却是比刚才更紧了些。
被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尤其是这样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眼睛,孟如一很有些招架不住。
但那只逐渐施力的手又让她不敢擅自避开他的视线,怕他误以为她心虚,一怒之下捏断她的手。
手对医生来说,可是跟命一样重要的。
“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他你总该认识吧?”孟如一试图转移他的视线,另一只手指了指身旁的逐月。
逐月的心也紧紧绷着,见状,忙声援道:“主子,我是逐月。”
云霄却似乎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似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紧盯着孟如一,仿佛要将她从外到里看个透一般。
显然,他现在真的谁也不认识。
期间,孟如一想要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
才不过稍稍一动,他便握得更紧,力道之大,她整个手掌顿时都麻了。
孟如一疼得直拧眉,忙哀求道:“国师大人,你轻点,别让我的骨头硌疼了你的手。”
云霄眉心一皱,虽未停手,好在也并未再施力,却忽然将她往身前一带,问道:“你是谁?”
见他终于开口,孟如一忙不迭回道:“我是孟如一啊。”
这个回答却并未见他有何反应,云霄目光依旧质疑的打量着她,继续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的视线冷锐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孟如一甚至有种错觉,他是在透过她,审问另一个人。
她是孟如一,却又不是这个时空的孟如一。
此刻,他一再逼问,难道,正是在质疑她真正的身份?
“我……”孟如一本想为自己正言几句,可在他这样的注视之下,却有种想要和盘托出的冲动。
不过,这事说来话就长了,而且,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显然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想到此,她模棱两可的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料这话似是触到了他的某根敏感的弦。
云霄忽然痛苦的抿紧了唇,一把捂住头。
“主子,您怎么了?”察觉到他神情不对,逐月不由得上前一步,紧张的问。
话音刚落,云霄身躯一颤,呛出一口鲜血来。
孟如一离得近,热血喷溅在她衣襟和脖子上,她整个人顿时吓得僵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云霄忽然双眸一闭,倒了下去。
“云霄?”
“主子?”
孟如一心都凉了半截,好在,她还没忘了医者的本能,没有受制的手忙探向他颈上脉搏。
片刻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脸都吓白了的逐月道:“他是忽然受到剧痛,暂时昏过去了,并无生命危险。”
“剧痛?”逐月有些不解,道:“主子之前并无这种症兆,怎么会这样?”
孟如一也很是不解,问道:“除了这两处外伤,他最近有没有受过内伤什么的?”
逐月肯定的摇了摇头。
孟如一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他刚才的反应,分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发了内伤。
想到他咯血前曾痛苦的捂住头,孟如一便想替他检查一下脑部。
岂料,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抽了两下,竟未能抽离。
他人虽昏过去了,手上的力道却是丝毫未泄,依旧维持着昏迷前的样子,死死的握着她。
孟如一不禁有些疑惑,再联想到他问她的话,心底忽然有个猜测。
他刚才,莫不是把她认成了别的什么人?
可是,会是什么人,竟令他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孟如一脑海里顿时便闪过宁安公主曾跟她说过的一些话。
她说,曾经有一个女人,云霄为了她,一夜之间白头。
“孟姑娘,孟姑娘?”逐月的呼唤声将她自怔忡间唤醒。
孟如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跑神了。
“孟姑娘,还请你再为主子仔细诊断一番。”逐月难掩担忧的向她请求。
其实,他就算不说,孟如一也正要这么做,一时也挣不开那只死死扣住她的手,她便单手抚上云霄额头。
好在,系统这次没有出什么纰漏,很快便有了诊断结果:脑部神经受创,程度不明。
孟如一有些懵,又检查了一番他的心肺,结果却令她差点怀疑人生。
之前他有严重的心脉衰竭症状,这次再查,症状竟明显减轻了许多。
虽然刚才他不知什么原因突发剧痛,损及心脉,导致咯血,情况却也比她上次诊断时好许多。
要知道,这几乎是不可逆的病症,这才不到一个月,他竟然在逐渐痊愈?
而且,还是在受了这么重的外伤的情况下。
“怎么,主子究竟是什么症状?”看她神色不对,逐月催促着问。
孟如一摇了摇头,如实道:“我查不出来。”
见他骇然失色,忙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正如你说的,他正在自愈,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全好了。”
只是,逐月听了她这话,脸上却并不见轻松,反而有些凝重。
孟如一知道,他是在担心这种自愈带来的后遗症。
说不定,他刚才无故头痛也是后遗症之一。
“逐月,主子平时那张脸不会也是易容出来的吧?”孟如一看着眼前昏迷中的人,忽然问。
逐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怔了一下,道:“怎么会,主子天姿俊朗,岂是易容术能装扮得出来的。之所以装扮成现在这般模样,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显然,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认为现在的云霄才是本来面目,之前那张脸不过是易容术的成果。
不过,她也没有解释,顺着他的话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那他怎么一直没有老呢?按照他的履历,他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