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灭听她说着,非但未怒,反而眸子里多了一抹亮色。
“从道理上,你说服了我。可是……”拓跋灭逼近她几分,道:“这也恰恰说明,你是值得一用的,对吗?”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势在必得令人为之心惊。
随即,也不待她有何反应,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虽然他没有说任何施压或逼迫的话语,但就他离开前的那个眼神,便让孟如一不由得有些不安。
他这是接受了她的拒绝,还是另有打算?她怎么觉得那么像后者呢?
不过,让孟如一不得不佩服的是,拓跋灭律下特别严谨。
他的人虽然不多,对他的命令却是言听计从,绝对奉行。
他命人轮班看押她,那些人便真的一刻不离,而且,从不与她搭话。
其间,樊鹤年的人想要接替他们,也被他们直接拒绝了。
到了晚上,拓跋灭便命看守她的人退至洞口处值夜,并下令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入。
樊鹤年对他此举表示了极大的抗议,道:“拓跋兄,我知道你是怜香惜玉之人,可这山洞这么大,她一个人全占了,难道让我们大家全披星戴露睡在外边?”
面对他的不满,拓跋灭眉头都没动一下,道:“她是我们与朝廷交涉的关键,我自然要顾全她的安危。大家都是男人,不过是露宿一晚,有何不可?”
“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她。”樊鹤年说到这儿,猥琐的笑了笑,道:“再说了,就算是碰了她又怎么样?朝廷赎她的时候又不会现场验她的身。”
随着他这么一说,他那些下属眼里也泛起了一丝贪婪,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孟如一将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樊鹤年这禽兽,竟然还是这么兽性不改!
不过,还不等她寻思着要如何应对,便听拓跋灭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冷锐:“樊大人,你好歹曾是朝廷命官,凌虐良家妇女是山匪强盗所为,你可别失了身份!”
这话已经有一丝警告意味,樊鹤年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
“拓跋兄,你处处护着这个丫头,这很难让人相信你跟我合作的诚意啊。”
拓跋灭一点也不客气,道:“樊大人如果不想合作,随时可以走。”
“你!”樊鹤年气得肺都快炸了,怒声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单凭你们几个,能抓得到她吗?”
“樊大人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拓跋灭尾音里挑起一丝战火的味道。
两派人马立刻剑拔弩张起来。
孟如一心底顿时便有些小振奋,内讧了,内讧了!
就在她满心期待他们打起来时,外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好一会,樊鹤年强压着不甘,道:“罢了,看在拓跋兄的面子上,露宿便露宿吧,樊某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与你伤了和气。”
竟是就这么妥协了。
孟如一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有丝动容。
想不到这个拓跋灭竟还有几分君子之风,对他,她竟然有些讨厌不起来了。
有拓跋灭的严命,孟如一得以独享山洞的空间。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敢深睡。
山中的夜格外寂静,虫鸣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夜不知不觉深了。
突然,远处山林中传来几声野兽的嗷叫。
不一会,洞外便有了人声。
“少主,不好了,东面山头疑似有人闯入。”
“怎么回事?难道是咱们的行踪泄露了?”樊鹤年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带着几许紧张。
“明明我们已经很警惕了,送信的人也分了好几拔,而且,当时并没有被跟踪呀。”有人不解的分析着。
“大家不要慌,鹰一,你带人先前去打探一下。如果真是追兵,就引开他们。”拓跋灭的声音似乎任何时候都是这么冷静,迅速的做出了应对。
“是。”鹰一立刻应声而去。
孟如一听到这里,也再难入睡。
她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即便听到朝廷愿与这些人交涉,她也未敢将希望全寄托于他人。
因为她知道,朝廷救不救她,全取决于云霄。
而云霄说过,他身边不缺能人。
所以,在利害冲突下,她不确定自已会不会成为弃子。
又或者,是将计就计,拿她作饵,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毕竟,他可是为了算计樊鹤年,就可以毫不犹豫的陷害一个无辜弱女子的人。
因此,听了外面的动静,她知道自已必须做些什么了。
洞外,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樊鹤年有些按捺不住了,道:“咱们昨日明明将追兵引向了西边的,就算他们要搜捕,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找准咱们的方位,这其中必有蹊跷。”
拓跋灭眉心微锁,道:“早就听闻云霄这人心算过人,还会些妖异之术,莫非,他真的能掐算出咱们藏身于何处?”
樊鹤年对云霄是既仇恨,又忌惮,咬牙切齿的道:“他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否则,皇帝也不会对他如此看重。咱们不能干等下去,还是提前上路吧。”
拓跋灭看向黑夜里,眼底仿佛要燃起火焰来,但很快便收敛住,道:“就按樊大人所说,大家收拾好必备物品,准备出发。”
见状,樊鹤年也吩咐他的人整装待发。
“少主,那位孟姑娘怎么处置?还打昏吗?”熊二上前来请示。
拓跋灭看了他一眼,道:“我来。”
说着,便朝洞内走去。
杂草铺就的地上,孟如一蜷缩在墙角,面色发白,额际布满了细密的汗水,紧皱的眉头似正极力隐忍着某种痛苦。
拓跋灭没有想到一进来便看到这番景象,忙上前来道:“你怎么了?”
“可能是洞内有些潮湿,我身上的伤口感染了。”孟如一指了指肩膀处说着。
“你身上有伤?”拓跋灭显然是才知道。
“前几天和宁安公主不慎摔落山谷,又遇到了猛兽,受了些伤。本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可现在又痒又痛,八成是感染了。”
拓跋灭听完,蹲下身来,道:“我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