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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玄幻 > 纯阳剑尊 > 纯阳剑尊 第152节
  坊市之中,凌冲回至剑铺,就见满地的鲜血残肢,沙通一脸冷笑,才知他追杀央波,另有几波散修想浑水摸鱼,悄声杀来,被沙通一拳一个,都给送回了姥姥家。清元道人正与还清、狄泽两个打扫剑铺,后室崩坏,眼看不能用了。但用仙家法术修葺,不多时恢复如初。
  沙通冷笑道:“坊市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这样状况,岳白石那老小子太不要面皮了!”凌冲道:“无妨,他既然不管,我等也可放手施为,但有图谋不轨者,杀了便是。”
  还清这几日道心拷问,始终愣愣的,听到凌冲杀机充斥之言,忽然抬头问道:“师叔祖,人之性是善是恶?若我常怀慈悲之心,宽悯世人,却为恶人所杀,对我而言是得其所哉亦或是屈死往死?对恶人而言,是助恶还是为恶?”
  清元道人当即转头去看凌冲,满面紧张之色。还清到了道心惟危之境,能提出此问,说明这几日思维已略有所得,问道于凌冲,若凌冲能解答其心头疑问,自然功力大进,水到渠成。若凌冲的答案与还清道心本意大相径庭,又会造成其道心混乱。清元道人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可着紧的很。
  沙通微笑不语,狄泽皱了眉头,瞧瞧两人,心头隐约觉得凌冲的回答对自己而言亦十分重要,他修炼罡气多年,也隐约摸到了淬炼道心的门槛,还清今日之困是他明日之局,不由得不上心。
  凌冲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道心之物,说来玄妙,其实不过是你的本心本意而已,就如佛家所称本性真如,淬炼道心实则是认清自己,清楚明白你究竟想要甚么,究竟要做甚么样的人。我淬炼道心是得掌教老师指点,从大明学士张守正学习心学要旨,明了自心自性。我的经历未必适合你,但心学之中有四句话,是大明一位圣人所传,‘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或许对你有用。”
  还清细细咀嚼这四句非诗非偈的句子,只觉满口留香,竟是醉了。凌冲道:“儒家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年你师傅亦是行走天下,体会民生疾苦,才得凝结金丹。如今你也到了这个关口,何不学你师傅一般,云游四方,寻觅机缘?”
  一句话点醒还清,他大叫一声,向凌冲跪倒磕头,又向清元道人磕了三个头,说道:“恩师在上,弟子欲游历四方,寻找结丹之机缘,求恩师允准!”清元道人悲喜交加,说道:“痴儿!痴儿!你有这般志气,为师岂会拦阻?你就放心去罢!”还清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大步而去,竟是孑然一身,毫无留恋。
  清元道人收了这个徒弟,调教多年,实则亲如父子,还清之意是不得金丹誓不回转,但金丹之境岂是那么好得?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天资纵横之士被拦在门外,不得寸进,若是还清成不了金丹,师徒今日便是永诀,清元道人饶是心智如铁,依旧悲欣交加,不能自已。
  沙通凑了过来,低声道:“你何时学得那些秃驴舌灿莲花的本事了?几句话就将清元小徒弟带跑了!”凌冲淡淡说道:“是还清的机缘到了,我才指点他一句。依我看他的心性,其实更合佛家慈悲之旨。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也强扭不得。”
  沙通道:“岳白石虽然不要面皮,但我们这么杀下去,他也挂不住,想来不久便会再约束岛上散修,不要来招惹太玄剑铺了。”凌冲点头,说道:“此事我已有谋算,沙兄难得回来,左右无事,不如前去省亲。”沙通道:“我亦有此意,离家太久,总要回去听听老头子到底是和打算。等我见过老头子便回来为你压阵。”
  第688章 六七五 和事堂 太仓三子
  沙通十分洒脱,说走便走。转眼剑铺中只剩凌冲、清元道人、狄泽三个。剑铺修葺之后,清元道人将余下十几柄飞剑全部摆了出来,包括剩下两柄贺百川所铸飞剑。最后一柄飞剑的主人迟迟不曾现身,加上吕博家道中落,三柄上好飞剑,竟只售出一柄。
  凌冲肯拿出伏斗定星盘售卖,也有打算。贺百川虽有言在先,飞剑收益可借他暂用,求购延寿丹药,到底不如自家兜里有钱,伏斗定星盘随着他修为日高,渐渐用处不大,不如拿来换钱。有星宿魔宗这块金字招牌,还能大赚一笔。
  沙通说的不错,接下来几日太玄剑铺果然相安无事,一来是众散修被剑铺之人的铁血手腕杀的怕了,二来岳白石放出话来,不许人再去搅扰。凌冲全然不管琐事,只安心修炼。还清一去,苦了狄泽忙里忙外,幸好凌冲几人皆能辟谷,免去了他支起灶台烹煮之苦。
  凌冲想要将西方七宿星神合一,演化白虎星君之体,却总是差了一步。这一日忽有外客来访,指名要见凌冲。凌冲来至剑铺,见一矮小老翁,满面和气,笑眯眯说道:“老夫和事堂执事风清雅,见过太玄凌真人。”
  晦明童子悄声道:“此人道行不弱,已经修成婴儿。”凌冲见他生的白白胖胖,一团和气,名字也起的有趣,稽首一礼:“风先生客气了,不知寻贫道有何贵干?”
  那风清雅笑道:“不敢不敢,老夫不过是替人跑腿,今日来是想与真人做笔买卖。”凌冲眉头一挑:“可是为了伏斗定星盘?”风清雅笑道:“正是!我们和事堂乃是坊市中最大的一处商铺,却并非玄门七宗的产业,背后乃是太仓三子撑腰。不知真人可有耳闻?”见凌冲一愣,哈哈笑道:“真人年少有为,想来是枯坐深山,一意修持的性子,好生令人佩服。此方世界,除却玄、佛、魔三道之外,还有许多杂家散修,有大机缘者亦有修成长生之辈,譬如前几日死在真人手下的央波,其师五蛊神君便是散修之中的长生老祖。”
  “太仓三子为笑书生、毒手师太与销魂魔君三位老祖,笑书生与毒手师太得纯阳道果,销魂魔君得玄**果。三人意气相投,于太仓山结义,便以太仓三子为号。老夫此来,是奉命收购凌真人手中那一面伏斗定星盘。无论凌真人要价几何,我和事堂皆无二话。另外凌真人曾说此宝价高者得,也不必担心,之后无论谁来出价,和事堂皆会为真人补齐差价,绝不会令真人食言而肥。”
  凌冲闭门修炼,对甚么太仓三子当真一无所知。清元道人凑过来悄声道:“太仓三子为散修之首,极有声名。三人各有出身,行事略有偏激,其中笑书生曾败于星帝之手,勉强逃回性命,对此事念念不忘,想来是要研究伏斗定星盘,找出星宿魔宗道法的破绽。”
  凌冲曾放言伏斗定星盘价高者得,和事堂显是势在必得,风清雅之意是不论谁出了多高的价钱,和事堂出的的价钱总要比其高出一丝,不令凌冲食言难做。
  凌冲沉吟片刻,问道:“不知风先生处可有能为凡人延寿的丹药?”风清雅笑道:“有的,自然有的!哪个练气士无有家人朋友?这为凡人延寿的丹药总是不够,我和事堂中倒是略有存货。此药名为‘阎王敌’,以七十二味珍物药材熬炼,气性平和悠长,最合凡人之用。无论男女老少,服用一粒便可延寿十载,只是一人一生只可服用一粒,再吃多少也是无用。”
  凌冲道:“和事堂可还有其他延寿的丹药?”风清雅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一流,忙道:“真人可是嫌弃十年的寿数太短?实则不然,凡人不事修行,不知引导药力。若投以虎狼之药,反而有害无益。阎王敌若能以道家导引之法徐徐炼化,当能再增加数年寿元,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凌冲知他所言不差,想了想道:“阎王敌我要七粒,不知伏斗定星盘可值这个价钱?”风清雅笑道:“和事堂中共有八粒阎王敌,老夫便做主尽数与了真人,另外再加百枚金丹符钱,如何?”凌冲二话不说,取了伏斗定星盘交给风清雅,说道:“风先生十分公道,这笔买卖我做了!”
  风清雅付出的代价比伏斗定星盘的价值高出那么一二分,也唯有太仓三子这等人物,又与星帝有仇,才敢接下这烫手山芋。和事堂也想借此与凌冲攀交,这一二分的利益分寸拿捏的极好,不由得凌冲不上钩。
  他接过伏斗定星盘,心下畅快,说道:“真人果然爽快。那阎王敌就在敝堂之中存放,真人是随我去取,还是派人送到剑铺之中?”凌冲道:“我随风先生去取罢!”阎王敌关乎重大,凌冲不放心假手他人。风清雅点头:“也好!”先取了一方玉盒,打开看时整整齐齐摆满符钱,俱是金丹宝钱,“此是百枚金丹符钱,请真人笑纳。”
  凌冲接过玉盒,手掌一翻,玉盒已然不见。法宝级数大多有乾坤冬天之能,收纳万物,晦明童子的本体更是符中至尊,自成世界,何况区区百枚符钱?凌冲的洞虚真界亦有洞天之能,但他不欲在其中放置太多杂物,有碍修行,才交由晦明童子保管。
  晦明童子得了玉盒符钱,一对小眼笑成了月牙,小手一翻,将玉盒打开,翻来覆去的清点,怎么也瞧不够。忽然咦了一声,取出一枚符钱细细观瞧,那符钱是一张三角黄符纸叠成,微微透出丝丝赤光。
  晦明打量片刻,急急道:“快问他这符钱从何而来!其中竟有本门太清符法的法力残留,要么有人修炼太清符法,以此凝结符钱,要么便是有太清遗宝落在人手,被抽取了禁制法力,炼制符钱!”
  第689章 六七六 剑斗方凝!
  凌冲心头一动,故作不经意问道:“敢问风管事,这些符钱是外界收罗而来还是由和事堂修士自家凝练而来?”风清雅老眼一眯,笑道:“送给凌真人的符钱是本堂几位供奉闲来无事,以自身法力凝练。三位老祖立下规矩,倘若本堂供奉肯花费功夫凝练符钱,到了一定数量,便可向本堂兑换修炼所需的宝物或是功法道诀等等。凌真人法眼如炬,这些符钱可是有甚么不妥?”
  凌冲知他混迹坊市多年,经手无数珍宝,眉眼通透,骤然发问已引起其警觉,索性一五一十说道:“我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了一件宝物,精研之后薄有心得,方才那些符钱中竟有一枚蕴含的灵气与我那件宝物同出一源,因此想要打听一番,若贵堂肯割爱,那便最好。”
  风清雅愣了一下,竖起大拇指道:“凌真人快人快语,就不怕老夫坐地起价?”凌冲道:“我是剑修,修道讲究直来直去,迅捷轻灵,不欲多费口舌。究竟如何,风管事可一言而决!”
  风清雅倒被凌冲单刀直入的手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沉吟道:“实不相瞒,那几枚符钱是本堂供奉汲取了一件宝物的灵气炼制。那件宝物迭经流转,到了本堂手中已然十分残破,只依稀能瞧出是一尊丹炉的模样。那丹炉四面漏风,已炼不得丹药,但有一桩异处,时时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气,虽然稀薄但胜在精纯,本堂供奉便将之炼化,倒也不无小补。”
  凌冲目中剑光一闪,问道:“那丹炉作价几何?不知风管事可否割爱?”风清雅为难道:“那丹炉收来时不过花费三十枚天罡符钱,但有灵气溢出这桩异象,能源源不断产生符钱,这价钱么……”
  凌冲摆手道:“无妨,在商言商,总不会令贵堂吃亏,我等还是先去瞧瞧那件丹炉再说。”当下二人出了剑铺,直奔和事堂。和事堂总铺离太玄剑铺不远,以二人脚力不过盏茶功夫而已,忽然迎面走来一位女子,腰悬短剑,生的眉目英挺,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凌冲微微冷笑,当即停步,说道:“原来是方凝师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风清雅十分识趣儿,见二人剑拔弩张,早就跑到一旁,也不说话。
  那女子正是方凝,一身男气却丝毫不损英武之意,闻言笑道:“你不是对方胜说你我两家非是同门,不续班辈么?这师姐二字可不敢当!”凌冲冷笑:“那便不叫了。方凝,你半道堵路,可是想要动手么?”
  方凝俏脸上浮现惊诧之意,说道:“你一个金丹真人,就敢在我面前叫嚣?不怕我翻脸动手?当年赵乘风可是被我一通好杀,险些丢了命去!”
  凌冲道:“我瞧你弟弟十分不爽,早想宰了他。不过我对他动手是胜之不武,不如找你这个做姐姐的。赵乘风师兄当年败于你手,我正好为他找回场子,领教一番你的无形剑诀!”
  方凝面对凌冲霸气之意自始至终皆是微笑以对:“哦?看来方胜的未婚妻当真与你有过一段缘分,你才会如此大动肝火。不过方胜的婚事是我点头一力促成,如今齐家也反悔不得。你要抢回小媳妇儿,非要过我这一关不可。”
  从二人对面,凌冲步步紧逼,只求一战。方凝却连消带打,末了还用齐瑶儿之事揶揄凌冲,不知打的甚么主意。凌冲突然大喝一声,叫道:“恁多废话作甚!看剑!”五色飞剑锵然剑鸣,一剑直落,第一招便用上了剑气雷音的功夫!
  方凝目中一亮,她也是斗剑的狂人,早就手痒。她此来一是为弟弟出气,二是为了那面伏斗定星盘,事前浑未将凌冲放在心上,及至见面霍然发觉凌冲一身剑气之精纯,竟远在方胜之上,几乎到了金丹境界绝顶。见猎心喜之下,早想动手,先前双方言辞如剑,你来我往之间,都在观察对方的破绽之处。二人唇枪舌剑之间,发觉对方皆是无机可趁,因此凌冲抢先悍然发难!
  以金丹挑战元婴,修道界不是没有过,但大多是含恨收场,且死的惨不可言。尤其方凝修炼的是号称最难捉摸的无形剑诀,攻守兼备,凌冲声名不显,就要贸然挑战,连风清雅见了,也暗暗摇头:“这位凌真人还是太过冲动,看他飞剑也非甚么神兵利器,对上素来以诡异难测著称无形剑诀,对手又比他高出一大境界,怕是前景不妙。太仓三子命我前来收购伏斗定星盘,顺道结交这位太玄掌教弟子,意在日后联手对付星帝,一会他落败之时我便出手,免得方凝下毒手,正好卖个好与他!”
  凌冲一剑劈去,方凝眼中一亮,右手拇指食指扣个剑诀,腰间飞剑化为一道惊虹飞出,瞬息之间截住五金飞剑,两柄剑器如神龙闹海、灵蛇翻身,在空中交刺攒击,剑芒曳尾,不时洒落点点光点灵屑,如彩锦裂帛,好看之极。
  方凝施展的居然亦是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二人各自催动剑气,已快打快,几个呼吸之间已拼斗了数十招!凌冲主动启衅,方凝亦是战斗狂人,斗至酣处,根本不管你修为几何,是不是占了便宜。
  剑气雷音的法门一旦练成,只在剑气之速上分出高下,有一音、二音等等之分,凌冲的剑气几经磨练,已入三音之境,隐隐有突破至四音的苗头,一经交战,令方凝大为惊诧!
  她被誉为七玄剑派年轻一代剑道天分最高者,数十年前便修成婴儿,之后一心打磨剑术根基,她要冲击法相,有七八分指望,但那样修成的法相,品相中下,因此不为她所取。前些时日七玄掌教传了一道法谕,命她十年之后以元婴真君的境界,参与一场争夺一件至宝之战。
  方凝便更定下心来,不求道行境界突破,只求打稳根基。她自负剑术一流,有些目无余子之意,自诩玄门三剑派中,能与其比肩者,不过太玄叶向天、少阳易靖之流而已。没想到今日竟与太玄派一个小小弟子斗剑斗得不分上下。
  第690章 六七七 惊走方凝
  凌冲出道以来,始终战绩不显,在天星界纵容晦明童子吞噬阴死气魔真身、地府中参与九幽祖师、方有德与诸魔祖之战,任一场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是他阴神之身参与,与阳神之身无干。
  说起来阳神之身的确也没甚么显眼的战绩,方凝又是在门中一心练剑,只当他是一个区区金丹真人,只是见猎心喜,令其见识一番上乘剑术的境界,但双剑交接,方凝才猝然发觉,对面的小子剑术之精、剑气之纯,竟是超脱金丹之上,近乎入了一种神而明之之境!
  凌冲也极不好受,方凝未出全力,毕竟是元婴真君的修为,每一剑肆意挥洒之间,皆重逾山岳。论剑术招式变化之道,洞虚剑诀绝不弱于无形剑诀,但道行上的差距可非那么容易能够弥补。他接下数十剑,已然骨酸神疲,幸好将滚滚压力导入洞虚真界之中,有此方小小洞天分摊,才好过了些。
  风清雅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在坊市中也对方凝之名如雷贯耳。此女在上次三派斗剑法会上大放异彩,剑压群雄。尤其修炼无形剑诀这等杀伐第一的剑术,更是目无余子。太仓三子遣他来,打算示好郭纯阳,对凌冲本身不甚看重,但今日看来,这位郭纯阳的关门弟子似乎潜力无尽,到有必要禀告太仓三子,今后对其多加留意了。
  方凝剑如其人,剑势开阖之间或如狂风骤雨,忽而犹如春日燕翔,一动一静、一阳一阴之间,尽显剑术大家之典范。但她遇上了凌冲,无论剑招如何变化,洞虚剑诀总能生出克制之法,洞虚真界中无数星光、剑光种子接连闪动,连尚未圆满的西方七宿也自调动起来,全力推演方凝的剑招变化。
  方凝斗了数十招,越斗越是憋屈,凌冲的剑术凌厉之处不在她之下,精微之处却犹有过之,不知他是怎么修炼的。此女亦是好强之辈,使发了性子,横剑叫道:“我要出无形剑气了,生死勿论!”飞剑凌空一转,嗤嗤嗤声响,数道波纹飞起,扎入虚空不见!
  剑气无形,剑意无痕,正是七玄剑派恃之横压天下的无形剑诀!凌冲心头起了丝丝警兆,未及反应,已有一道无形剑气临身,其速快到无以复加,凌冲哼了一声,居然不挡不防,任由剑气穿身!风清雅在一旁掠阵,若是他在场还令凌冲陨落,事后郭纯阳不会找七玄剑派的麻烦,却会来寻他的晦气,手指扣了一道法术刚要发出,就见凌冲形若无事,刷刷刷连出三道雷音剑气,虚空波纹抖动之间,竟然生生将一道无形剑气“揪”了出来!
  方凝一愣,喝道:“怪道你有恃无恐,原来藏有虚空宝贝!”无形剑气天下无双无对,除却以自身功力硬抗或是挪移虚空,使之不能为祸之外,再无别的破解法门,凌冲应对的举重若轻,方凝脑筋一转,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凌冲果然是将那道无形剑气吸入了洞虚真界之中,此亦是虚空道法的一桩妙用所在,能够任意挪移虚空,无论何等刚猛霸道的神通皆不加身,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虚空道法难学难精,大多修士费尽一生之力,也只堪堪摸到此道门径,不得其门而入。凌冲得天独厚,洞虚剑诀本就是专以用来开辟虚空洞天的法门,又炼化了一枚虚空种子在内,玄妙之处还在一般的洞天法宝之上。
  只是凌冲限于功力,不能将洞虚真界的妙用尽数发挥,他引无形剑气入真界,这道剑气形体再也隐藏不住,化为一条数十丈长短的雪白剑气,纵横冲突,往来无间。可惜到了洞虚真界之内,生死破灭全在凌冲一念之间,晦明童子闲庭信步而来,伸手一招,那剑气落入他掌中,渐渐缩小,成了一尾游鱼,挣动不休。那童子满面含笑,两只小手轻轻一搓,将无形剑气搓的形神皆无。
  方凝感应到一道无形剑气猝然被灭,一丝痕迹也无,大惊之下,不由得使出七八分功力,数十道无形剑气如箭如枪,一发涌出,向凌冲刺去!
  凌冲依法施为,身形一转,将所有无形剑气尽数收入洞虚真界之中,晦明童子小手一挥,以他法宝元灵级数的法力,拿捏几道元婴剑气还是绰绰有余,数十道无形剑气被他捏成一道,轻轻一抹,现出一枚小小符箓,正是无形剑诀的根本符箓。晦明童子张口将无形剑符吞了下去,他体内另有一道残缺符箓游来,两道符箓合一,完整了不少,但还缺十之七八,喜道:“你逗引她发出无形剑气,我就能将无形剑诀根本剑符逐渐推演完全了!”
  凌冲与秋少鸣几次交手,暗中拓印了他的无形剑符,再与从方凝处偷来的剑符合一,逐渐得窥无形剑诀的奥秘。但所得无形剑符残缺不全,与正本剑符相差太远,还是不足敷用。凌冲没好气道:“你要得全版的无形剑诀,不如将方凝连人带剑一同炼化了罢!”也唯有晦明童子这般的长生老祖,又是符箓宗师,才能从区区剑气中提炼出无形剑符之真意,换了别人就算将方凝炼成灰烬,也绝无所得。
  晦明童子居然十分严肃的考虑了片刻,点头道:“此法可行!”凌冲哼了一声,不去理他。方凝连发数十道剑气,却如泥牛入海,被凌冲吸了个干干净净,面色一变,二话不说,转身便走。无论凌冲身怀何等宝物,总是克制无形剑诀,就算方凝道行比凌冲高出一大境界,也是无用。方凝也是身经百战,一见不好,先走为妙。
  凌冲嘿了一声,也不追击,依靠法宝之力,惊走方凝,不算甚么本事。等他修成元婴,再去寻其堂堂正正一战便是。风清雅也瞧出来凌冲必是借了一件洞天法宝之力,惊走方凝。太玄剑派铸剑之术天下无双,但其他层次的法宝却如凤毛麟角。凌冲有一件洞虚法宝随身,要么太玄剑派中又出了一位炼器大师,有么便是与其他擅长炼器的门派结盟。其中意味实在耐人寻味。
  第691章 六七八 钱货两讫 神秘丹炉
  凌冲缓步走来,对方才斗剑只字不提,只说:“惊扰风管事了,还请头前带路。”风清雅眉眼通透,自然不会去触这个忌讳,连连点头。不多时来至和事堂总铺,却是一座七层高楼,通体灰扑扑的毫不起眼,风清雅延客入内,凌冲还是头一次来这等贩卖仙家货物的商铺,忍不住细细打量。
  楼内十分宽敞,与太玄剑铺布置相当,皆是一座座木柜,其上陈列诸般珍奇之物,木柜之上不时有符文灵光闪过,显是有厉害符咒潜藏,显然要想抢夺木柜上货物,可非是一件易事。一楼中正有十几位修士各自挑挑拣拣,甄选宝物。
  那些修士奇形怪状,有的竟是妖物化形,凌冲也没见过几个正经的妖怪,不免多看了几眼。风清雅笑道:“和事堂以和气二字立身,和气生财,不拘是人修或是妖族,一概来者不拒。但若打着不甚良善的主意,本堂也不会手软便是。”
  “这座楼堂算是和事堂的本铺,共有七层,自下而上,分别贩卖法器、符器、法诀、药草、丹药等等,凌真人若是有暇,不妨挑选一番,说不定便有瞧上眼的好物,老夫做主再给你打些折扣便是!”
  凌冲搭眼一扫,这一层果然尽是些法器之类,大多是五金、五行之物炼制,他跟随贺百川学习铸剑之道,虽只几日,却已尽得真传,眼光已然不俗,粗看之下,倒有几件法器祭炼的禁制虽少,但堪称用心巧妙。只是有生死晦明符在手,这些法器再难入得凌冲法眼。
  凌冲瞧了几眼,抬步上楼,第二层却是售卖符器之所。符器之物与法器大同小异,乃是以种种秘传符箓烙印于器物之上,再加以组合,与法器相比祭炼不难,但成器之后所含禁制不多,威力比法器略逊。要祭炼符器必要有上乘符道传承,如今轮回世界中仅有正一道精通符箓之道,因此天下间流传的符器之物,十之八九出自正一道中。
  凌冲却知除正一道之外,另有一家门户亦精擅炼器,未必就比正一道差了,正是太清门。魔门之中噬魂道亦是炼器的祖庭,噬魂老人便是一位器修大宗师。说来也巧,一正一邪两道祖师,居然同时垂青于他,两派最高秘法皆落于他手。
  转眼之间,凌冲已上了五楼,直奔售卖丹药之处。对第三层的法诀、第四层的药草瞧也不瞧。这一层修士更为稀少,只有寥寥两三人而已,架上也不过摆放了数种丹药,有的殷红如火,亦有五色斑斓之物,耀目生缬。和事堂显然对丹药之物更为着紧,每一种丹药皆被一圈明亮光华包裹,显是藏有极厉害的禁制法力。
  风清雅紧跟其后,笑道:“玄门丹道分内丹外丹,内丹者以人身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内用周天火候,外用成法,丹成之日鬼惊神泣,夺天地之造化。外丹者以炉鼎烧炼金石之物,君臣佐使配制成药饵,用有招无,把阴捉阳,丹成之日服之即可白日飞升。外丹之用,不外乎长生、延寿、明神、祛魔、疗伤之用,本堂所贩丹药,皆是上上之品,绝无瑕疵。”
  凌冲听他滔滔不绝,皱了眉头,打断道:“那阎王敌在何处?”风清雅笑道:“莫急莫急!请入静室一观。”正在挑选丹药的几个修士见和事堂风管事居然对一位少年毕恭毕敬,都觉奇怪,只是这些人物大多眉眼通挑,没有相当的利益绝不会随意挑衅,只多瞧了几眼便罢。
  凌冲随他入了一间静室,风清雅转身出去,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方玉盒,揭开看时整整齐齐摆了七枚龙眼大小的药丸,俱以白蜡封裹,不透半丝气息。
  风清雅道:“这便是阎王敌了,共有七粒,凌真人可要开封验视一番?”凌冲道:“不必。”将玉盒收入晦明生死符中。风清雅见他转手之间,玉盒已然不见,眉心又是一跳:“此人手中果然有一件虚空法宝!”
  唯有法宝级数方能开辟洞天之境,余下法器纵然精妙,受大道所限,绝不能开辟偌大空间。法宝难得,能开辟洞天的法宝更是凤毛麟角,太仓三子纵是散修之首,手中也无一件洞天法宝。就算是玄门七大派中,洞天法宝也是稀罕到极点的物事。
  风清雅倒不以为凌冲能身配洞天法宝,只以为其有一件虚空类法器随身,这已是了不得了。虚空法器须得精通虚空道法的大修士精心祭炼,其能从容收取方凝的无形剑气,那件法器品轶不低,见微知著,太玄剑派封山两百年后,实力大涨,连稀罕的虚空法器也舍得给弟子配上了。
  风清雅笑得越发平和,毫无托大之意,若不经意说道:“太仓三子中的笑书生老祖不日要来坊市,凌真人若是有暇,不妨前来拜会。他老人家最喜提携后生少年,以凌真人风姿,必能得他老人家青眼。”
  凌冲想了想,说道:“我要回去金陵,助家人服用阎王敌,颇耗时日,若是笑书生前辈驾临,风管事可飞剑传书于金陵凌府,我必前来。若是家师另有差遣,只能叹息我没这份福缘亲见笑书生前辈的风采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风清雅也挑不出错处,笑道:“好,如此便说定了!”凌冲道:“不知风管事可否让凌某见识一下那尊丹炉?”风清雅见他十分上心,当下道:“自然可以!请随我去顶楼罢!”
  七层宝楼之中,六层七层为和事堂自用,收藏宝贝财货。二人拾阶而上至七层顶楼,和事堂其他管事见了风清雅尽皆恭恭敬敬行礼,显是这位元婴真君权势非同一般。
  顶楼之上一间阔室之中,自有侍女奉上香茗,风清雅一声令下,不多时便有两位管事合力抬着一口丹炉而来,那丹炉不大,占地三尺,鼓腹三足,却是残破不堪,连炉盖也没了,炉身上坑坑洼洼,缺东少西,遍布锈蚀,还有几条裂痕,触目惊心,似是被人生生打裂之后又粘合起来。
  第692章 六七九 三昧心炉 神念转真火
  一股沧桑之意扑面而来,似乎这尊丹炉经历了无穷战火,才得以保全。凌冲瞧见它第一眼,心头一动,手掌轻轻覆在炉身之上,暗中度了一道太清玄始之气进去。果然这缕太清玄始之气入内,残破丹炉如久旱逢甘霖,瞬时吸收的干干净净。太清真气融于其中核心禁制之中,凌冲闭目片刻,忍不住叹息一声。
  一点点太清玄始之气还不足以使丹炉脱胎换骨,却足以证实凌冲先前之猜测,此宝果然与太清门有关,甚至就是出自太清门。晦明童子呆了呆,冥思苦想之下,忽然叫道:“我记起来了!这尊丹炉便是当年太清门用来炼丹的宝炉,叫、叫,是了,叫三昧心炉!”
  凌冲曾听晦明童子提过,太清门鼎盛之时亦有专司炼丹的长老,门中收罗了多尊妙用无穷的丹炉,甚至不乏法宝级数。只是那些丹炉要么被各长老破空飞升之时携走,要么在山门被破时流失无踪,数千年以将,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一尊。暗中问道:“此炉当年是甚么级数,有何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