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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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的时候,府中都开始放鞭炮了。
年关的热闹仿佛被鞭炮声唤醒。
棠钰也被鞭炮声唤醒,醒来的时候,陈倏已经不在身边了,但苑外的说话声里有陈倏的。
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她半梦半醒都认得。
昨晚事后,陈倏替她沐浴过。
她今日还一身酸痛,也浑身上下都泛着乏劲儿,下床的时候,一双腿都是软的,今晚再不能这么胡闹了,但今晚又是年关,她说了陪他守岁……
棠钰眉头拢了拢,腿也跟着颤了颤,明明早前怎么看都是温文尔雅模样的,也想着是温和有力的……棠钰咬唇,还是看走了眼……
棠钰起身,伸手去够屏风后的衣裳。
今日年关,年关时候的衣裳都是新做的,合身,又带着喜庆。
棠钰穿好,正好小米打了温水入内给她洗漱,“夫人醒了。”
棠钰颔首。
昨晚是平娅值夜,但听平娅交班时提醒,昨晚侯爷和夫人有些……你今晨别去吵醒了。
小米不敢入内扰她歇息,也是方才听到动静才进来的。
等棠钰洗漱完,小米替她梳妆。
棠钰又生得好看,小米简单梳妆,都不由叹道,“夫人真美。”
棠钰笑了笑,铜镜里,云鬓花颜,清眸微敛。
……
棠钰撩起帘栊出了屋内,正好陈倏入内。
两人刚好撞在一处。
今日是年关,年关的新衣都是喜庆颜色,两人撞在一处,他伸手握住她,怕她摔了,四目相视,两人都想起成亲时候来,那个时候也是大红色的喜袍,今日的颜色只是不如那时候的正,但大婚当日的喜袍要端庄,隆重,正式,今日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身姿绰约,又曼妙清丽……
“正好来看看你醒了吗?去祖母和舅母那里吧。”他温声。
棠钰应好。
其实长乐苑就在隔壁,也不远,陈倏正常走着,棠钰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袖,脸红道,“慢一些……”
她说完,两人都愣住。
陈倏笑了笑,“我疏忽了。”
他若是抱她,她脸色更过不去。
陈倏同她慢慢走,她脸色才慢慢缓了回来。
他轻声道,“今晚不闹了。”
棠钰看他,他昨日也这么说的……
等到长乐苑,祖母和舅母都醒了,同茂之在一处说话,见了他们来,茂之远远招呼,姐姐,姐夫。
陈倏牵了棠钰入内。
年关的时候,白日里要讨长辈高兴,越高兴最好。
老人家都喜欢马吊。
早前陈倏的太奶奶喜欢,眼下,祖母也喜欢。
棠钰早前是不会,上次在陈倏太奶奶那里学了几日,也操练了几日,眼下已经可以自己摸牌了,只是还不大熟练而已。舅母是会的,祖母更会,陈倏凑数,顺便教茂之。
茂之不怎么会,原本也是想好好学的,但陈倏今日分明主要目的是到处点炮,旁人都赢得开心就行了。
棠钰心知肚明。
茂之却嘟着嘴,叹道,“姐夫,好像你也不怎么行啊。”
陈倏顿了顿,纠正,“怎么能说你姐夫不行……”
棠钰看他……
旁人倒是没觉察什么,注意力都在陈倏和茂之身上,棠钰觉得自己有些思绪乱跑了。
一侧,陈倏朝茂之温声道,“就你我两人是男子,当然要讨祖母,舅母和你姐姐欢心,打,就这么打!”
仿佛被洗脑更换了新目标后,茂之输得更开心了。
陈倏也满意。
……
晚些时候,范瞿来了苑中寻陈倏。陈倏起身,茂之自己开始自己打马吊。
范瞿同陈倏商议着初一宴的事情。
昨日范瞿忙碌了一整日,就是准备明日的初一宴。夫人第一年在府中,初一宴很重要,这也是万州官吏的家眷初次拜见夫人的时候。
范瞿诸事较真,头一年的初一宴,范瞿问了陈倏意思。
陈倏大致听过,最后道,你拿主意就好。
范瞿恼火看他,也刺道,等明年,我找夫人拿主意就好了。
陈倏看他。
他也看向陈倏。
陈倏叹道,府中的事,日后都可以找夫人商量了。
范瞿心头仿佛也不那么堵了。
陈倏笑。
等稍后,马吊打完,棠钰陪祖母在苑中散步,黎妈见侯爷的目光都落在夫人身上,黎妈心中笑道,果真是新婚。
陈倏似是觉察黎妈的目光,转眸看了过来,黎妈叹道,“侯爷的眼睛都离不开夫人。”
陈倏这才道,“黎妈,他是棠爷爷的外孙女。”
黎妈愣住,“棠长史?”
都是府中的老人,棠长史自然也不陌生。
黎妈忽然想起,早前老侯爷说起过,同棠长史的外孙女订了婚,又想起那时候府中遭逢罹难,是周妈妈带着侯爷逃去去了棠长史处,后来棠家也生了变故,侯爷说是棠长史的外孙女同他一道逃了出来,但是再回头去莞城寻人的时候,一直都没寻到……
难怪了,黎妈忽然反应过来。
陈倏喉间轻咽,“黎妈,我的真高兴。”
黎妈看得出来,“知道了。”
陈倏低眉笑了笑,似个大孩子一般。
……
陈倏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么热闹的年夜饭,过往冷清的时候,大多是范瞿和黎妈作陪,有时候顾来会带夫人一道来府中陪他,但今年,祖母和舅母在一处说话,茂之和棠钰有时候会拌嘴,糖糖在他脚下讨东西吃,整个年关就似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到不停。
年夜饭烟花的时候,棠钰牵着茂之去看。
他们几人在屋中就能看见,祖母也会给他夹菜,陈倏心中暖意,多喝了两杯。
看完烟火,棠钰折回的时候,闻到他身上酒意,“太奶奶说不能喝酒。”
“年关,就两杯。”他牵她的手。
等到年关烟花一过,陈倏轻声问,“红包,你发还是我发?”
棠钰笑,“你来吧。”
陈倏这才大方发了长辈红包和给茂之的红包,最后,还不忘有狗糖糖的。
棠钰笑不可抑。
茂之要跑去同陈倏和棠钰一道守岁,杨氏制止,茂之没闹腾成。
回屋中,棠钰替他沐浴,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目光还是不由怔了怔。
陈倏自己没怎么觉察,棠钰伸手,从身后抱住他脖子,低声道,“日后要好好的,别生病了。”
他知晓她担心他,他伸手握住她手,“好,知道了。”
棠钰又吻了吻他耳后。
陈倏先洗过,在一侧擦头。
棠钰在水中,仰首靠在浴桶边缘上,想着今日很好,他很好,她也好,府中都好,她希望日日后这么好下去……
等她也擦干头发,他将她从耳房抱了出去。
子时应当没多久了,她说看子时烟花。
他给她披了他的大氅,她整个人窝在大氅里,内里只有一件单衣,但是很暖和。
下棋吗?他问。
她前两日翻了翻屋中,轻声道,猜字谜吧。
他应好。
他一直喜欢。
两人头碰着头在一处猜着,有时棠钰先猜出来,有时候是他。
狗糖糖在一侧看着他们玩,干着急。
也想要棠钰抱。
棠钰伸手,陈倏抱起,毕竟糖糖也是一条狗,自从他有了新爱称之后,就不怎么乐意看到她抱糖糖……
奇奇怪怪的念头又滋生了。
一侧的长明灯常亮着,也映出两人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身影上,她身上的大氅滑落,字谜册子也落到一旁,两道身影交织在一处,绮丽而弥漫着,年关烟火亮起时,她来不及太多思考,眼眸里噙着温柔水汽,口中都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