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泉州港到了!”
天色蒙蒙亮之时,朱五被郭英叫醒。
用冷水擦了擦脸,披上披风,朱五走到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泉州城。
一路而来,沿海那些还在元军手中的城池,根本没有派兵出来拦截。
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汉军浩大的船队在海面上让人望而生畏,各地的官吏都在求神拜佛,朱五不要攻击他们,谁敢多管闲事。
阵阵海风吹过,咸腥的海风吹动了朱五的披风,风有些冷,可是他依然笔直的站着。
慢慢从亲兵的手里接过一个长筒的鹰眼,注视前方。
前方,就是几百年来,这世界上最繁华的泉州港。
纸张,丝绸,茶叶,瓷器,还有各种华夏大地上的工艺品,从这个港口出发,销往世界各地,让世界上的人,陷入疯狂的痴迷。
在众多万里之外的异域人描述中,这座城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它的繁华和富足,甚至可以称作为上帝之城。
在这里,只要勤劳,就不会饿死。
在这里,只要精明,就会有作为。
在这里,只要勇敢,就会打出一片天地。
这里的人,不会排外,更没有排斥。
他们是包容的,他们的温和的,他们是友好的。
在这里,你可以信仰任何神明,可以说任何语言,可以吃任何食物。
在这里,没有人,是别人的奴隶。
这里,就是文明。
“我有时候在想,我们的古代史,其实是一部血淋淋的退步史!”朱五喃喃自语,“不是西方越来越好,而是我们越来越差!”
郭英挠挠头,“五哥,你说啥?”
朱五笑了下,看着远方的城池,“没啥!”
渐渐的海边的泉州港近了,首先触入眼帘的,不是城墙,而是高耸如云白色建筑的圆顶,有点像剥了皮的洋葱。
再然后视线中是密密麻麻的桅杆,还有数不清的商船。
但是此刻,这些商船没有在海上行驶,而是扭扭歪歪的倒在停泊的港口和船坞之中。有的干脆露出了满是贝壳生物的船体,有的庞大的身躯已经四分五裂。
“哼!”朱五冷哼了下,“为了不让咱们登陆,他们也是煞费苦心,把港口都堵死了!”
泉州港虽然依海而建,但是离着海边很远很远。
有海商的地方就有海盗,为了抵御敌人,泉州港除了是一座港口城池,还是一座军事堡垒。
城墙下笔直的大路通往岸边,那里一排排都是商人的货仓,各种商铺,和商业设施。
现在,放眼望去,那里去多拖家带口,拿着家里金银细软的人,正蜂拥的涌向泉州那紧闭的大门。
“主公!”身后,水师千户俞通海上来说道,“城墙太远,咱们的炮打不到!”
“那就登陆!”朱五放下鹰眼,裹紧身上的披风,“攻城!”
“诺!”
郭英和俞通海同时应道。
“各船的兄弟准备,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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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贼来了!”
城墙上燕朵不花看着海面上一望无垠,且巨大壮观的船队,恨恨地说道。
“港口堵死了,他们只能登陆!”波斯义兵万户塞普丁在边上说道,“只要他们登陆,他们就就箭靶子!”
“那还等什么?”燕朵不花伸出猩红的舌头笑笑,“杀了他们!”
汉军水师巨大的战船在海面上停稳,紧闭的泉州城门忽然打开,无数弓箭手,推着床弩的波斯兵从里面出来,在岸边用手中的武器,瞄准了汉军要登陆的必经之路。
“呀,你还出来了?”朱五在鹰眼中看到这一幕笑了,“他们怕不是以为咱们会直挺挺的下船,然后等着他们射箭吧!”说着,朱五放下鹰眼,指着堵塞的港口,“把那些船轰碎了,给工兵砸出一条道出来!”
“诺!”身后的水军将领应了一声,“传令,各船各炮准备,目标港口沉船!”
嘎嘎嘎,海面上让人牙疼的摩擦声响起。
从洪武皇帝号开始,大都号,定远号,和州号,还有其他炮舰,打开了炮口的遮拦板。
船上拿着鹰眼的瞭望手飞快的计算着从海面到港口的距离,并且通过旗语报给下面的炮手指挥官。
随后,火炮开始调正炮口,装填,复位,等待击发。
“老四你看,波斯人!”船头,朱五把鹰眼递给了郭英。
郭英拿过来,在鹰眼中看到了岸边那些躲在掩体后面的泉州兵,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还真是和咱们长地不一样?他娘地他们头发咋是卷地,跟俺下鸟毛似的!可是俺地毛是黑的,他们那是什么几把色?”
“粗鲁!”朱五笑骂,“还不许人家卷毛?既然你郭四爷看着不顺眼,那就请您郭四爷受累,给他们捋直溜了!”
“费那个事呢!”郭英笑道,“直接砍了脑袋多省心!”
“你郭四爷主攻,你说了算!”朱五笑容收敛,回头大吼,“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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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
海面浪潮涌动,天地间顿时铺天盖地的爆炸声。
从四十二斤最大口径的重炮,到只有九斤的小炮,齐声开火。
霎那间海天变色,山崩地裂。
轰鸣声不断响起,无数燃烧的弹丸砸向港口那些沉船。
爆炸声中,林立的桅杆像筷子一样被猛烈的折断。
巨大的船身上木头飞溅,飞溅的木头飞上天空,然后旋转着落下,或是落入海水中,或是飞向岸边。
对于汉军水师的炮手来说,那些半截身子露出水面的沉船,就是固定的靶子,一轮火炮齐射之后,林立的桅杆中,一条坑洼的通道露了出来。
显然这条通道不能让人满意,船上的炮手在军官的催出下,清理炮膛继续装填。
轰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开始,这一次火炮调正的炮口,把弹道瞄准在那些岸边掩体后的波斯兵身上。
那些拿着弓箭,推着床弩的波斯兵早在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已经砂傻眼。他们或是生在此地的色目人,或是飘洋过海被招募来武士,可是无论是谁,都没见过这样的战争。
砰砰砰!
几发炮弹直接砸在了码头上,床弩边的波斯兵人群中。
惨叫都没一个,翻滚的炮弹直接把残肢断臂带上天。
“炮口延伸三!”
究竟训练的水师军官们,明显不满意这样的效果,骂骂咧咧的开始调整。
那些躲在岸边沉船和围栏背后的波斯兵,已经陷入慌乱。
“天神在上!那是什么?”
泉州城头上,塞普丁看着浓烟中喷射火舌的战舰,目瞪口呆。
燕朵不花咬牙切齿,“朱贼的火炮!”
“这还怎么打?”塞普丁忽然大喊,“岸边阻击不了,只能放朱五上岸,他们上岸后把那火炮运上来,泉州城守不了多久!大人,您从没说过朱五的火炮这么厉害!”
“不厉害本官还用的着你们!”燕朵不花冷笑着嘶吼,“朱五要是好打,本官都不正眼看你们!”
“你.......”塞普丁愣愣的看着燕朵不花,“你早就知道朱五的火炮厉害,你是要拉着我们波斯人,和你一起死!”
轰轰轰!
又是一阵炮声,岸边掩体后的波斯兵开始仓皇的后撤。
燕朵不花冷笑,“守住了就不用死!”
“我们不打,也不一定死!”塞普丁冷冷盯着对方。
“呵呵,不打?投降!”燕朵不花咧嘴笑道,“是不是要拿了本官,跟朱五请罪?你们这些色目人,几百年了,就会这一个手段!”
赛普丁看着燕朵不花没说话,但是眼神的含义很明显。
城头上顿时剑拔弩张起来,燕朵不花的护卫抽出兵器,护在他身前。
塞普丁的波斯武士,在等他下令。
“别动!”燕朵不花笑着推开自己的亲兵,走到塞普丁面前和他脸对脸,眼对眼,清冷地说到,“就算你有这个心,现在也晚了!”
说着,看看海面上的战船,像个疯子一样的大笑,“你信不信,就凭你们这几天在城里抢劫汉人,朱五就会把你们都杀了,都杀光!”
赛普丁的目光狠狠地从燕朵不花脸上挪开,回头大叫,“把蒲家人带到城墙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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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看着岸边四处奔逃的波斯兵,朱五撇嘴。
“看来老爷兵是有基因的!都白长这么大个子!”放下鹰眼,朱五继续命令,“再轰一轮,掩护工兵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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