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云舒到达三师兄的地方时,却被他的小童告知云蛮带着云忘下山去买东西了。
裴云舒闻言蹙了蹙眉,三师兄这儿的小童问:“师兄可有急事?”
那颗蛋被放在了储物袋中,别人看不见,裴云舒摇头道:“无事。”
御剑离开后,青越剑知他心意,速度变慢,带着他漫无目的地飞行。
裴云舒从储物袋中拿出那枚蛋,入手便觉温热,他清楚的感知到,这枚蛋是有生命的。
煮了吃了只是这么说,裴云舒叹了口气,脚下的青越剑调转了个头,往后山提速飞去。
蛋在他身下藏了一整夜,在妖兽的鼻中,他身上已经带上了这枚蛋的味道,希望和这枚黑蛋有关系的妖兽能闻着味道出现,他也想知道,这枚蛋如何会在他的床上出现。
到了后山,裴云舒就收起了剑,徒步抱着巴掌大的蛋,在山林中随意行走。
无止峰其实包含了周围一片的山头,灵气充足,后山中的妖兽不少,其中的一些妖兽已经生了灵智。
裴云舒走了一个时辰,忽然听到前方潺潺水流声,他想起了昨晚浴房中的幻境,脚步一停,过了一会,重新抬步往前走去。
越过层叠的树木,一条浅浅流动的清澈溪流出现在眼前。
这样浅的湖水,是怎么也放不下那条大蛇的,裴云舒眉目舒展,正要走时,手中的蛋却突然朝着河流的方向晃动了一下,裴云舒没料到它竟然会动,猝不及防之下,这个蛋就从他手上摔了下去。
蛋重重摔到了地上,却没有摔得四分五裂,反而急切地往溪流的方向滚去,“扑通”一声落下了水。
裴云舒跟着走到溪边,溪水淹没了这枚黑蛋,蛋在水中好像终于舒服了,安分下来一动不动。
水流湍急,裴云舒心中一动,下手试了试水,溪水泛着舒适的凉意。
走了这么久,此处风光又如此惬意,他布下一个结界,走到黑蛋下游,正要脱去鞋袜,结界忽而传出一声波动。
一头巨大的老鹰冲击着结界上方,它双爪尖利,贪婪地眼睛直直看着裴云舒,裴云舒与它对视之后,它更加激动地开始冲击结界。
裴云舒皱眉,一道法术丢了出去,巨鹰哀嚎一声,化成了一道人形。
一身玄衣的男人摔落在地上,又被裴云舒用法宝捆住,只能抬起苍白的脸,“仙长饶命!”
裴云舒一身雪衣,静静审视着他,“你为何攻击我。”
苍白的男人脸上勾起了荡漾的笑,“仙长竟然会生蛋,我一时没忍住,从空中飞过时,就想下来让仙长给我也生个蛋。”
青越剑倏地飞至妖兽脖颈处,剑身颤抖。
裴云舒胸膛气得微微起伏,他甩一甩袖,劲风就席卷着面前之人往天上扔去。
“仙长!”巨鹰扯着嗓子的声音越来越远,“何不与我结契——”
青越剑回到主人身侧,冰冷的剑柄轻轻触着裴云舒的面颊。
裴云舒将它握在手里,转身欲把溪中的蛋拿走,这一转身,却直直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
占据整条溪流的蛟看着他,低下头,利齿咬着蛋放在河边岸上。
水流顺着蛇头滑下,裴云舒猛然发现,不止什么时候起,周围竟无一声杂音响起。
裴云舒往后退了两步,鼻尖冒出汗珠,紧紧盯着这突然出现的蛇。
即便是蛟,看起来也是蛇,还是条吓人的大蛇。
他咬着牙,唇瓣发出刺痛,却能让他维持着冷静。
谁知唇上刚刚漫出血腥味,蛇头就抬起眼对准了裴云舒,唇瓣上那滴刚刚溢出来的血珠,凝聚着飞至蛟的面前,艳红色的蛇信伸出,卷走了空中这滴血珠。
尝到味道之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又移到了裴云舒的脸上。
裴云舒急急舔去下唇上的血迹,含着受伤了的唇,目光警惕,生怕它又卷走他唇上血液。
蛟的蛇信再一次伸出,一股涓流从水中腾空而起,隔着衣服圈住了裴云舒的脚裸。
他的鞋袜还没脱,水流浸湿了衣服,顺着脚踝一点点往上爬。
裴云舒拿起青越剑去砍,抽刀断水水更流,反而将涓流分成了好几股更细的水流,四面八方贴近皮肤。
凉意让裴云舒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法宝和符箓扔了一个又一个,却挡不住这缓缓往上升的水流。
他被欺负得眼角发红,却忍着一言也不发,但没过一会,这些水流全部停下了。
还有唯一一股,伏在了裴云舒的脖颈处,顺着他的侧脸爬到了眼角,冰冷的触感盖住了眼睛,似乎想要安慰他。
这感觉舒服极了,但满腹的委屈被死死忍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动。
一脚踏入金丹,光天化日之下却被一只妖兽欺负得如此狼狈。
眼角的红意加深,最后一股涓流也散开,挤在窄小水流中的黑蛟疑惑地歪着蛇头,低哑的声音从它口中响起。
“不舒服?”
裴云舒拿着剑的手一抖,却不说话。
蛟看着他半晌,最后把身旁的那颗黑蛋,讨好地推到了裴云舒的身边。
*
那枚黑色的蛋,还是被黑蛟一口给吞掉了。
为了展示怎么吃,它吞咽的速度很慢,裴云舒总算知道这蛋是谁送来了的,因为黑蛟在吞了这枚黑蛋之后,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另外一颗,重新推到了裴云舒的面前。
血红色眼睛中的含义明显,它让裴云舒也吃。
裴云舒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黑蛋,迫于实力不够,他拿起这枚蛋,却也没从下手。
只能委屈青越剑,用剑尖捅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裂缝,唇贴近裂缝。
本以为会腥味浓重,却没想到蛋中液体清甜温热,液体甫一进入唇中,一股暖流便流入五脏肺腑。
裴云舒的眼神越来越迷糊,脸蛋也越来越红,等他终于吃完了一整个蛋时,像是喝醉了似的,耳珠红得充血而饱满,晕晕乎乎地就要摔倒在地。
水流在他身下铺成一个柔软的床,裴云舒躺在水床之上,侧身缩着,黑发挡住侧脸,脸蛋绯红,香甜的睡着。
水床载着他慢慢朝黑蛟的方向移动,青越剑被结界圈起,横冲直撞的想要出来,却无能为力。
黑蛟在狭窄溪水中的尾巴开始拍打着水面,待裴云舒一接近,它的蛇尾就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上半身化作了人形,圈着这睡美人,俊美至极的蛇妖,伸出仍然可怖的艳红蛇信,舔着裴云舒脸上的红意。
*
裴云舒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等再次醒来时,看着头顶的明月与繁星,还有些茫然地回不过神。
青越剑一跃而起,飞在身侧蹭蹭他,冰冷的剑鞘让裴云舒产生了真实感,终于从那舒服的梦境中抽出了神。
这才发现,他正躺在一颗巨树之上,粗壮的树枝自然的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床,绿叶在身侧微微晃动,裴云舒起身,身上的外衫也顺着滑下。
清风徐来,夜色安宁,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但心中却格外清明,裴云舒勾起了唇,从树上一跃而下。
四周没有那条蛇的影子,裴云舒想起了那颗蛋和那些水流,心中隐隐约约的好似明白了那蛇的想法。
因为自己觉得水流舒服,便想让他也这么舒服;因为觉得蛋好吃,也想把蛋送给了他。
裴云舒摇了摇头,压下这些荒诞不经的想法。
这黑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到现在,裴云舒还觉得身体内部犹如被温水浸泡,通体畅快而轻松,灵气周转的速度,也变得快了很多。
旁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几只后山养出来的野鸡被折断翅膀扔在裴云舒面前,裴云舒抬头看去,就见溪流中走上来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微微月光照在他脸上的妖纹之上,血眸下邪气四溢。
裴云舒极快地偏过头,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身衣衫扔到蛇妖面前,“穿上。”
蛇妖湿漉漉地穿上衣袍,比暗夜还要黑的发丝垂在身后,赤脚朝这着裴云舒走来。
裴云舒不自觉退后,直到退到了树边。
这衣衫对蛇妖来说,还是太过小了些,手腕露在空中,明明是道袍,却没为他的气息增添上一丝半点的缓和。
靠得越来越近,裴云舒伸出手推拒着他,蛇妖却顺着他的举动,攥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抵在粗壮的大树之上。
裴云舒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看的某些话本上的话。
蛇化蛟,又化龙,可无论是蛇是蛟还是龙,都本性相同,色.欲是本能的不要脸的东西。
他的脸染上薄红,手上用了力气,但却没法脱离他牢牢攥着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蛇妖低着头,轻轻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潮湿的凉气像某种动物的鳞片一般,他的额角两侧,有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包,那是还未长出的龙角。
这轻轻一吻让裴云舒变了脸色,但他还未干些什么,黑蛟已经退开,退开之后似乎对他的忡愣还抱有疑惑,冰冷的气息又要靠来。
裴云舒捂住唇,匆匆从他身侧跑开。
断了翅膀的鸡连叫都不敢叫,正乖乖地啄着自己身上的毛,一边疼一边将自己拔得干干净净。
裴云舒坐在火堆旁,一手抓着青越剑,一手紧紧捂着唇,余光偷偷瞥着四周,想走,却不知道这蛇妖愿不愿意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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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先烈,致敬英雄,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