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露出和风细雨般柔和的笑容,她伸手指向禁锢在停顿时间中的方侯、皮先生、羊公三人,轻声说道:“这计策就在他们三人身上,以安国师的神机妙算,想必不难猜到。”
“好了琴娘,别再叫我安国师了。”安伯尘被叫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摇头苦笑道:“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可却与我们原先的计划不合。假装落入羊公手中,混进永塔镇校场,却当斗奴……琴娘,你觉得我们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有趣有趣,你们两个真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毒能解,就算校场主人降下九天仙雷,对你们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罢了,算什么风险?再说,没人会知道你们是真仙,两个六重天巅峰的王级斗奴,也不会对你们设下逆天的禁制,你们若在校场内呆着无趣了,大可施个障眼法,潜出来逛逛,又有谁能拦得住你们?”琴娘神色平静,却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显然和希望能说动安伯尘和吕风起。
安伯尘还未说话,吕风起已忍不住了。
“琴娘,你还真好意思开口。让我吕风起去给人做奴做仆,等到下辈子吧。”
“吕风起,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自尊心,是一柄双刃剑。能让你傲视天地英豪,同样也能让你功亏一篑。”琴娘平静的说道。
“哦?两百年了,你的说教还是那么不知所谓。”吕风起转目看向琴娘,冷冷说道。
眼见二人又开始唇枪舌战,安伯尘猛地一拍桌子,螺旋之气涌出,隔断了二人视线。
“对了,琴娘,六重天巅峰只不过是王级斗奴。那王级之上还有没有其它等级,难道……”
“没错,王级斗奴之上还有皇级。”琴娘露齿一笑:“据我所知,皇级斗奴,可都是真仙境的存在。别看你二人精通道技,又立下武之玄奥,你们若是碰上皇级斗奴,战于角斗校场,你二人只有死的份。”
“好幼稚的激将法。”吕风起端起茶盏,痛饮一口,冷冷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熟悉吕风起者如安伯尘,却能感觉到吕风起不服,以及苦苦按捺的战意。
似乎越接近通天寨,吕风起越不像西流海时的吕风起,他的性格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有些像从前大匡时那个桀骜不逊的男人,自尊心强到爆棚。
而自己呢,等到了满是遗民的通天寨,传说中的仙凡之地,自己又会变成怎样?
安伯尘好奇的想着,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找自己身上的变化。
安伯尘并不知道,和吕风起不同的时,随着距离通天寨越来越近,他的心境又开始久违的提升。
修道之人能抗拒力量的诱惑,三日观本心,七日思反省,已是难得。
安伯尘却已在这漫长的旅途上,逐渐领悟出以天道省吾心之法。安伯尘审视自己,不再用他自己的本心,而是用天道的心。再往后,无论安伯尘的性情再如何变化,只要天道不变,他的本心自随天道,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好自以为是的人。”琴娘漠然道。
“你敢说,你没有使用激将法?”吕风起眸子又寒了起来。
“你非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琴娘双手一摊道。
安伯尘原本飞速提升的心境被这对冤家的斗嘴打断,无奈,安伯尘只好再次重重敲击桌子。
“二位消停片刻。”安伯尘先看了眼吕风起,又将视线转向琴娘,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和吕兄结伴而来,凡事都会互相商量……”
安伯尘还未说完,就被琴娘打断:“这么说来,你也学吕风起,装起无谓的自尊心来?让你们混入校场当斗奴,对你们而言有利无弊。你们想要救出曾经的东界修士,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混入校场,将他们一一找到,随后施展大神通瞬移走。否则,你们还想从外面起事?那些遗民莫说多,只要来十个真仙,便会将你二人置于死地。”
琴娘话音落下,安伯尘并没立即开口。
琴娘所言也很在理,安伯尘和吕风起来通天寨之前,也曾四处打探内情,却终究收获甚微,压根不知道还有“遗民”这等恐怖的存在,更没想到通天寨的人竟会干出劫船掳人的勾当。
通天寨在安伯尘眼中,也从一个他本以为花上三两月,至多半年,凭他和吕风起便能拿下的神秘险地,摇身变成了天地间最恐怖、最危险的地方。
这可是有玄仙存在的地界,而且绝不止两三之数。
诚如琴娘所言,从外面起事,等于自寻死路。
余光瞄向面无表情的吕风起,安伯尘暗暗苦笑,即便他有所意动,看吕风起这样子,显然不愿和琴娘“重续前缘”。
“你们若是答应了,我琴娘自会发下血誓。其一,定会全里助你们,不让你们有性命之忧,更不会完事之后将你们抛在一边。其二……”说到这,琴娘顿了顿,她注视着吕风起,目光一寸寸的划过吕风起的面庞,随后一字一顿道:“我龙九子中,但凡入世者,都会全力相助你们。无论你们要争霸天下,还是要匡复东界,又或者夺取天宫。百年之中,龙九子入世者为你二人调遣。”
安伯尘已经动容,吕风起仍在强撑。
“对了,有一事忘了说。我龙九子中,十年内,将有人会突破到玄仙。”琴娘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道。
至此,吕风起终于动容,而安伯尘则神色僵硬,却是隐隐猜测到什么。
“那人是谁?”安伯尘问道。
“我五妹,人称白日宫女帝。”琴娘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向安伯尘时,神色耐人寻味。
这是一个让安伯尘和吕风起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安伯尘若是拒接了,就等于舍弃和龙九子真正结盟的选择,龙九子中,安伯尘得罪过两人,其中的睚眦,安伯尘还是六重天时就通过海外神祇把他压得死死,现如今更不惧怕。可另一个人,便是琴娘口中的白日宫女帝,安伯尘可是当着胤朝群仙的面,拐走她的大弟子,戏耍了她的二弟子,彻彻底底的得罪干净,这直接导致在五年前,安伯尘和司马槿曾遭遇到白日宫女帝历时近半年的追杀,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安伯尘毫无把握,在十年中突破到玄仙。
而十年中,白日宫女帝将会突破到玄仙,原本就是龙九子中排名前三甚至第一的强者,再突破了玄仙,那还不是把安伯尘往死路上逼?
对于吕风起,那更简单了。
倘若得到远古流传至今的龙九子全力相助,再加上吕风起本身的雄才大略,这天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龙九子不代表琴娘,吕风起如此想着,绕过了他奇怪的自尊心。
“二位,考虑得如何。若是想通了,我们这便互相结誓。”琴娘的声音传来,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此时安伯尘已能肯定,琴娘乔装上元夫人登上这艘船,遇上他二人,绝非偶然,更不是什么巧遇,而是龙九子一脉蓄谋已久的阴谋。
第587章 计定
这是一个让安伯尘和吕风起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安伯尘若是拒接了,就等于舍弃和龙九子真正结盟的选择,龙九子中,安伯尘得罪过两人,其中的睚眦,安伯尘还是六重天时就通过海外神祇把他压得死死,现如今更不惧怕。可另一个人,便是琴娘口中的白日宫女帝,安伯尘可是当着胤朝群仙的面,拐走她的大弟子,戏耍了她的二弟子,彻彻底底的得罪干净,这直接导致在五年前,安伯尘和司马槿曾遭遇到白日宫女帝历时近半年的追杀,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安伯尘毫无把握,在十年中突破到玄仙。
而十年中,白日宫女帝将会突破到玄仙,原本就是龙九子中排名前三甚至第一的强者,再突破了玄仙,那还不是把安伯尘往死路上逼?
对于吕风起,那更简单了。
倘若得到远古流传至今的龙九子全力相助,再加上吕风起本身的雄才大略,这天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龙九子不代表琴娘,吕风起如此想着,绕过了他奇怪的自尊心。
“二位,考虑得如何。若是想通了,我们这便互相结誓。”琴娘的声音传来,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此时安伯尘已能肯定,琴娘乔装上元夫人登上这艘船,遇上他二人,绝非偶然,更不是什么巧遇,而是龙九子一脉蓄谋已久的阴谋。
说这是阴谋,也有些过了。
可安伯尘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算计过,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思来想去,恐怕还是因为在西流海时太信任敖霸,一不小心将通天寨之事泄漏,这才让龙九子一脉有机可趁。
“倘若我们答应了,不知化身上元夫人的你,会如何自处。是伙同我们一起进入校场,还是逃之夭夭?”
安伯尘问道。
“我如果和你们一起进了校场,岂不是没人在外面接应了?”琴娘听出安伯尘口气变松,连连步步紧追:“还有什么问题,若没问题,我们便立血誓。”
“你如何逃走?这里可是混沌虚空。”安伯尘问道,暗中试探着琴娘的实力,倘若琴娘自信能平安渡过虚空乱流,回到通天寨,那安伯尘可以肯定,琴娘的实力要高过他和吕风起一筹。
“很简单。施个障眼法,假装逃出船,实际上还留在船上,跟着你们一起回通天寨。”琴娘耸了耸肩,轻巧的说道。
“我们去冒风险,你却乐享其成。”吕风起再度向琴娘发难。
琴娘似乎也懒得再和吕风起计较,直截了当道:“你怎知道我所冒的风险比你们小?通天寨有两大势力,寨民和遗民,实力相当,隐藏着的玄仙不知几多。我化身上元夫人只身来通天寨打拼,数百年下来,不过才在齐塔镇立足。想要和通天寨两大势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且到时掩护你们离开,可不比你们的风险小。”
齐塔镇,又是一镇……五塔镇五校场,也不知道大匡虎狼们被关押在哪处镇上的校场。
安伯尘心里想着,问向琴娘:“不知通天寨除了五塔镇外,还有哪些地方,势力分布又是如何?”
“除了五塔镇,还有许多城和堡,各大势力混居其中。”琴娘草草说道:“对于你们,只需知道五塔镇即可,因为只有五塔镇中允许斗奴存在。”
安伯尘看向吕风起,沉吟道:“吕兄,你看如何?”
这一问也只是安伯尘给吕风起一个面子,事实上,眼下安伯尘和吕风起解救大匡虎狼最好的方法已被琴娘提出,三人联手,里应外合。安伯尘和吕风起若是不答应,难保化身上元夫人在通天寨已有根基的琴娘不会从中作梗。
吕风起没有作声。
安伯尘却能察觉到吕风起的怒火,就像当初琴娘为吕风起定下的那条枭雄之路,这一回同样不给吕风起任何选择的余地,逼得吕风起按照琴娘的计划行事。
“如此,若真能做到互益,约誓联手也无不可。”安伯尘对琴娘说道。
当下,琴娘以龙九子祖先名义发下血誓,安伯尘和吕风起各以武道玄奥起誓,相约联手,从通天寨斗奴校场中救出双方的目标,并且相助对方全身而退。
安伯尘是第一次发下这种血誓。
仪式很简单,可安伯尘却能感觉到,他和武道玄奥的联系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仅由那个约誓维持,若是毁约,武道玄奥也会从此离他远去。
“现在总可以把你要救的那人告知我们?他姓谁名谁,何等身份来历?”安伯尘问道。
“好。”琴娘点头应道,却看了眼吕风起后,又转向安伯尘:“我就说与你一人听罢,附耳过来。”
吕风起无动于衷,似乎漠不关心。
安伯尘无奈,只要将耳朵凑上去,听着琴娘密语。
“是这样……”
听完以后,安伯尘暗叹一声,目光瞟向吕风起,吕风起面色不变,似乎并没偷听,不过以琴娘的手段,他纵然想偷听也无可奈何。
“知道了那人,安伯尘,你是否还会怀疑我的诚意?”琴娘笑着问道。
“多谢琴娘如实相告,这样一来,安某从前一直好奇的许多事也有些柳暗花明了。”安伯尘道。
“好。”琴娘满意的说道,转向皮先生三人:“我这便解开他们的禁锢。是了,这少年,是否需要我将他带在身边,免得在通天寨里吃苦头。”
琴娘口中的少年人,自然是李贤。
“年轻人,若不吃点苦头,如何能成大器。”安伯尘未及说话,吕风起已率先开口道。
“呵呵,吕兄,你就不怕我琉君成长起来,日后成为你的对手?”安伯尘意味深长的问道。
吕风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对于今日以及日后的李贤,吕风起明显表现出不屑一顾,他之所以会那么说,全因看在李贤源自大匡的份上。对于这方面的,安伯尘倒是和吕风起有着同样的观点,少经磨难,日后方可成大器。这些年李贤有敖霸在旁,虽然经历过许多事,可却称不上磨砺,今次通天寨之行,对于李贤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磨砺良机。
“吕兄所言颇有道理,多谢琴娘费心了。”
安伯尘婉拒了琴娘好意。
琴娘自然也不会坚持,就见她玉指捏印,轻轻点上手心水蓝色的宝珠,水银般的暖流从珠中流淌而出,融化了禁锢住所有人的“坚冰”。
方侯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搂着茶盏。
羊公保持着摸胡子的动作,眯着眼像是在把玩什么。
皮先生则翘着兰花指,嘴巴半张,表情猥琐。
下一刻,三人再度变得生动起来,恢复如初,紧接着之前的行动、言语。
“再能撑,又能撑多久?”船主方侯给自己斟满茶水,注视着安伯尘三人,悠哉悠哉说道:“我这盏菩萨垢心灯,可是百试百灵的宝贝,快接近真仙境的品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