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反而顾秋说不出话来了。
她坐了一会儿,咬了咬唇,终于开始闹了:“妈妈这么多年来,这么努力,好不容易让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能体谅妈妈呢?”
“奥利维亚的婚约是能随便退的吗,”顾秋越说越气,急得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皇室,你还让给你弟弟?言瑾行吗,他不是你妈生的,能和你一条心吗?!”
言朔又抿了一口,大有你说任你说,我不听任我不听之意。
“言瑾行那个小兔崽子,”顾秋气得直哼哼,“在家里只知道给我摆脸色,要是让奥利维亚公主和他结婚了,还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来?”
“你告诉妈妈,”顾秋又是一拍桌子,“奥利维亚哪点不够好,她那么年轻貌美,就算性格不够体贴,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啊,她一个小姑娘,你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言朔终于在这个问题上给了点反应:“没有。”
……把顾秋同志给气的。
顾秋又是一拍桌子!
这次倒是轻点了,她觉得自己的威严已经造起来了,不能再委屈镯子了,万一那宝贝儿跟她闹,来个宁为玉碎,不得心疼死她。
“你你你,能不能上进点,”顾秋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就算喜欢男人,你也不能那么找一个呀,你这是什么眼光?就刚才那小白脸,除了长得还行,我一点都不面熟,能是什么有地位的人物?”
她一说得兴起就没有言朔讲话的份儿了。
“你有本事拒绝奥利维亚,你怎么没本事给我找回个斐迪南亚来?!”
言朔:“……”
果然亲妈,现在提起斐迪南亚他就觉得头疼。
“沈之繁。”言朔忽然道。
顾秋一愣:“……嗯?”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那是刚才那个小白脸的名字,然后又忽然意识到似乎有那么一点耳熟。
日了,顾秋女士一回想,震惊了。
这不就是把奥利维亚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吗?
“这、这,”顾秋有点懵,“他这是什么本事,奥利维亚……说起奥利维亚,她不是失踪了吗,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斐迪南亚殿下可能想造个反,”言朔懒得瞒她,“本来打算暗杀身为知情者的妹妹,奥利维亚跑了,现在被保护得很好。”
顾秋女士智商向来有限,被言朔三言两语里的皇族大戏说得有点短路,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算了,”言朔认输,“你也听不懂这个。”
顾秋女士气得……气得没舍得拍桌子:“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还去找不找那个小白脸。”
言朔头疼地看了一眼她,面色也严肃了下来:“这个您就别想了。”
“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呢?”顾秋女士头一歪,“既然你和奥利维亚都喜欢那个小白脸,那不就成了,和你们结婚不冲突啊,你们结了婚,一块养着他不就好了?”
言朔被亲妈这番婊得清新脱俗的思想境界震了三秒没说出话来,撑着额角沉思了三分钟才忽然想起来亲妈就是金屋藏娇、小三上位的典范,气得竟然无言以对。
言朔是个私生子,小时候天天有人说,逛个街有人说,读个书也有人说。
又是指着他的脑袋又是戳着他的脊梁骨,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贴在他的耳边,明里暗里说他和他妈都是不要脸的贱货。
可惜言朔天生武力值高性格也很糟糕,梗着脖子的中二期从来都是一言不发上去就是干。
还真没人干得过他。
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是长得英俊成绩优异,哪怕骨子里当年埋着极端又阴郁的种子,还是优秀得要同龄人无法直视。
于是那些欺软怕硬的墙头草们因为害怕脑袋随时开花,也渐渐停息了明里,只能暗里过过嘴瘾。
再后来言家长子意外逝世,次子基因残缺,于是外面那个从小没见过亲爹的言朔顺利上位,顺便带着他的亲娘,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哒哒哒”进了豪门大户。
自此,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再之后,他军衔步步高升,畅通无阻,征伐之战立下最大功劳,身披无数荣耀徽章,几乎成了不能提的那个人。
时间久了,言朔自己都会有种错觉,仿佛自己那段私生子的岁月都是梦里伪造的一样。
好在母亲这番话又让他有了醒悟,哦,果然亲妈还是那个亲妈,那段岁月依然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他极端又阴郁的种子依然埋在了身体的某处。
岁月经年累月的积土将它埋没,可是他也不知道那颗种子到底死了没有。
他慢慢阖上了眼睛,听着对面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指间的咖啡杯却发出了不太动听的声响,浅浅的裂缝哗得一开,把顾秋吓得眼皮一跳。
她受了惊,一眼就看出言朔发了怒火,她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天生就是极会看脸色的,要不然也不能当情妇当得那么专业。
言朔看着她惊惶的神色忽然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这是在干什么?
向他的母亲撒气吗?
顾秋当年是个天真漂亮又有点愚蠢的金丝雀,随随便便就信了那位英俊多金的言上将的鬼话,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全部都交托给了对方。
然而对方早有家世,和她不过逢场作戏,搞大了人家肚子就又拍拍屁股说了再见。
在这方面,他爸是个当之无愧的人渣,无论他多么丰功伟绩,在言朔心里也是人渣。
可惜金丝雀脑子里二两肉,实在是蠢得过头,愣是笃信着什么真爱,傻不愣登地当了十几年情妇。
言瑾成没死的时候他亲妈就死了,要真是真爱那个时候金丝雀就可以上位了,可是没有,因为她只是个寻欢作乐的金丝雀罢了。
好在她运气好,没想到真有成了那天。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没脸没皮,也不是一开始想着当小三当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