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方略并不苻合商毅一贯主张的先打弱小之敌,后打强大之敌的作战原则,但打仗最忌违的就是死搬硬套,纸上谈兵。正所谓是兵随势变,任何作战原则,战术思想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灵活运用。
云南孤悬于西南一隅,位置偏避,难对中国大局产生影响,因此完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不去管他,而吴三桂坐拥四川北连关中,南接云贵,而且正好位于长江上游,顺流直下,就可以进攻两湖,南北可与清廷、永历联手,正是拆冲要地,因此首先打下四川,就可以彻底切断南北的联络,下一步无论是进入关中,攻占云贵,都可以背靠川中,得到川中的物资支持。
还有一点就是所谓强弱,其实是相对而言,和中华军相比,无论是川军还是大西军,说白了都是弱敌,现在商毅只不过是从两个弱敌中选一个稍强一点动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也并不算违背先打弱小之敌,后打强大之敌的作战原则。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一七零章 局势的变化(二)
因此商毅也决定,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将甴罗远斌率江西军区,首先进攻贵州,将大西军挡在云南、贵州的边境一带,然后和大西军对持。而从南京军区抽调二个军,湖广军区将抽调三个军,分从南北两面,进入四川,对四川形成钳制之势,一举攻取四川全境。回过头来,再打云南。
当然商毅也不想放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四州、云南的机会,能够不动刀兵,就收取四川、云南两省,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不战而倔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吴三桂那边,应该对现在的天下大势和中华军的战斗力十分清楚了,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已可以抵挡得住中华军的进攻,守住四川。而从另一时空的历史知道,吴三桂并不是一个死硬到底的人,只要适当给吴三桂一点甜头,和平解决四川,还是有机会的。因此商毅也打算在开战之前,派人入川,向吴三桂劝降。
而对于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等大西军,他们也许对中华军的战斗力了解不多,但商毅可以打感情牌,就是利用李定国和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动之以情,劝他们投降。当然商毅也知道,在这个乱世,只靠感情根本没有用,刘文秀、艾能奇或许还好,但孙可望绝对是一个枭雄式的人物,如果不是生不逢时,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张献忠。因此对大西军,商毅打算首先用枪炮来说话,先攻取贵州,要让大西军知道,中华军不是他们对抗得了的。然后再和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谈投降的事。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棍,两手都要硬。
就在商毅考虑南方作战的时候,李格非来求见,道:“大王,现在有人自称是朝鲜使者,奉朝鲜国王的密令,要求见大王。”
商毅听了也有些意外,怔了一怔道:“朝鲜使者?他们来做什么?”但想了一想,管他们有什么目地,见一见也没什么,因此又道:“叫他们进见吧。”
李格非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商毅却在想着,南京政府和朝鲜并无任何来往,连贸易来往都没有,而且朝鲜现在依附着清廷,曾几次出兵,帮助清廷,因此说双方是敌对势力也不为过,那么朝鲜突然派来使者,会有什么事情,当然很有可能是因为现在清廷己经不行了,朝鲜这颗墙头草打算向自己这一边倾倒吗?
正在想着,李格非己经带着朝鲜使臣进来。
朝鲜使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削瘦,长脸小眼,到是标准的朝鲜人长像,见了商毅之后,立刻跪倒施礼,道:“朝鲜使臣崔哲皋,拜见靖北王万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毅会的语言很多,以前就会英语、法语和日语,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又学会了西班牙语,但就是不会朝鲜语,不过这个崔哲皋说的,到是标准的汉语,因此到是省了不少翻译的麻烦。
其实在这个时代,朝鲜的官员基本都会汉语,可以说不懂汉语就不能在朝鲜做官,因此朝鲜语只能算是方言,而汉语才是官方语言。
商毅点了点头,也没有让他起身,道:“崔哲皋,朝鲜本是明朝的藩属,却投降满清,与我中华汉族为敌,又屡次三番,随清廷出兵,犯我疆境,这是什么道理。如今我大破百万淸军,正欲提兵跨海,直取平壤,灭你等之国,亡你等宗室,现在你受朝鲜国王之命,来见本王,有什么话说。”
听了商毅的说之后,崔哲皋忽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而且还哭得十分伤心,商毅皱了皱眉,道:“崔哲皋,你哭什么?”
崔哲皋一边哭着一边道:“回禀大王,我朝三百年来,服事中华,其情其义,固不暇言,岂敢言背叛,无奈丙子虏乱,清廷倚仗兵势,虏我国王于三田浦,因我室内,杀我大臣,仍不得委之以蛇,以待时机,复归于中华,而屡次出兵助清,也是势不得以,非我朝之愿,还请大王见谅。”
其实商毅也知道,朝鲜弃明归清,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明朝的自身问题,打不过清廷,保护不了自己的藩属国,不能怪朝鲜背信弃义。因此也点了点头,道:“那么你奉你国王之命,来见本王,又有什么事情。”
崔哲皋擦了擦眼泪,道:“回禀大王,这次小臣是奉我王密令而来,是有机密事情,要面呈大王,而为防走漏消息,此事并未惊动其他大臣。”
“哦!”商毅到有点意外,道:“是什么机密事情?”
崔哲皋道:“我王想请大王效明朝神宗皇帝之旧例,出兵朝鲜,击退清军,使我朝鲜能够重新归复于中华。”
商毅点了点头,也有些明白,和自己所想的情况差不多,因为现在清廷己经衰败,朝鲜估计也是看到清廷不行了,因此想重新站队,倒向自已这一边来,但又害怕被清廷知道,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衰败的清廷也不是朝鲜所能抗衡的,只好偷偷摸摸的派个使臣来,向自己表示臣服,请自已出兵朝鲜,赶走清军。
其实商毅也没有完全猜对,前面和商毅猜得差不多,但后面请中华军出兵,纯粹是崔哲皋为了自己的私利,假传圣旨。实际朝鲜国王李淏派他来到南京,一是试探南京政府的态度,虽然可以向南京政府称臣,但也只是口头上,更没有邀请中华军出兵朝鲜,赶走清军。
因为在李淏看来,清军、中华军自己都惹不起,虽然中原大战是清廷输了,但南京的目标己经转向了南方,清廷还有喘息的机会,胜负还未必有分晓,如果这个时候站错了队,那可不得了。因此打算玩个脚踏两只船,两头都不得罪,反正现在南北对掐,就算知道了朝鲜两头讨好,也都顾不上来打朝鲜,等你们分出胜负之后,朝鲜再明显表态,最多做个请罪的姿态,这样也能胡弄得过去。
自从丙子虏乱之后,朝鲜国内分成了亲清和亲明两派,因为朝鲜奉清廷为宗主国己有十几年时间,因此亲清派的势力也占据了压到性的优势,亲眀派差不多都快土崩瓦解了。但这时中华军崛起,屡败清军,亲明派才赢得了一些喘息之机。但朝堂大权还是被亲清派把持着。
中原大战之后,亲明派的大臣也都认为反击的时候到了,因此积极游说国君李淏,清廷己经衰弱了,趁早背弃清廷,向南京政府寻请庇护。但亲清派却极力反对,坚称南京政府是明朝的一名武将自立为王,并不能代表明朝的正统,而且清廷的失败只是一时,如果这时朝鲜改弦易辙,那么等清廷再重新占了上风之后,对朝鲜不利了。
因此李淏也犹豫不决,从心里来说,他是希望投向南京政府一边,虽然他也知道南京政府己经不是眀朝正统,但至少也能算是中华正统,这一点就比由蛮夷之族建立的清廷要好得多。但他也怕清廷还能够咸鱼翻身,因为李淏在继位之前,在清廷当过近十年的人质,对清军的悍勇印像十分深刻,也不敢轻易就把清廷给彻底得罪,于是就想了一个拆中的办法,暗中打发崔哲皋来南京,向商毅表示臣服,实际玩双面都讨好。
但崔哲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亲明派,一直都想找机会打亲清派扳倒,摄取朝中大权。因此在接到李淏的密令之后,崔哲皋招集了几名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大臣们商议,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争取南京支持的大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不要理李淏的打算,最好能够说动南京政府出兵朝鲜,压制亲清派,这样自己也就可以上位了。反正到了南京之后,怎么说李淏也会不知道。
结果见了商毅之后,崔哲皋也是拉张虎皮扯大旗,说得振振有词。
商毅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斗争,但也不是崔哲皋这一番话能够忽悠的,且不说这番话里还有不少漏洞,至少是空口无凭,连个起码的正式诏书都没有,那有这么轻易就出兵的道理。
但商毅马上就想到,如果自己能够控制朝鲜半岛,那么在下一步出兵北伐的时候,就可以分兵两路,一路从中原出兵北进,直取北京,而另一路则以朝鲜半岛为基地,进攻辽东半岛,先端掉清廷的老家盛京,然后再从辽东绕道,从锦宁一带由北向南打,这样南北夹击,清廷将无路可退,被自己一举彻底消灭干净,永绝后患。虽然说进攻辽东半岛可以渡海进攻,但如果有一个后方基地,总要牢靠一些,而且朝鲜还可以提供粮草物资,因此崔哲皋邀请中华军出兵朝鲜,这到是一个好机会。
是真是假,到并不重要。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真的,反正我信,也就行了。因此商毅的头脑里也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怎样利用好这个机会。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一七一章 战局的变化(三)
北京,紫禁城。
虽然说现在清廷正面临着入关以来的严峻局势,但皇宫里的气派,依然丝毫也不减,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太监宫女来往穿梭,流动不息,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洪承畴依稀认识的,在明朝的时候,就己经在宫中伺奉了,而且玉砌雕栏乃在,朱颜亦未改变,如果不是因为衣作不同,洪承畴总有一种又回到明朝的感觉。
而现在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洪承畴的心里忍不住会想起,如果商毅打进北京,登上大宝,那么这紫禁城里,是否又会变换一番样子呢?
就在洪承畴想着的时候,己经到了翊坤宫的门前,领路的太监笑道:“洪大学士,您请进宫吧,太后正等着您呢?”
进到翊坤宫里,只见庄太后在几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居中而坐,洪承畴上前两步,跪到在地,道:“臣洪承畴,参见庄太后。”
庄太后道:“起来吧。”
洪承畴起身,垂手而立,庄太后看了他几眼,叹了一口气,道:“洪承畴,你还是想扔下现在这个烂摊子,撤手不管吗?”
洪承畴苦笑了一声,道:“太后,臣本是庸驽之材,不堪大任,何况年近六旬,己老迈不堪,不能素尸高位,有负朝廷之任……”
庄太后摆了摆手,道:“这些场面文章就不用说,说到底还是大清快完了,因此你才想着早一点抽身,好脱离干纟。也好啊,你们都可以一甩袖子,什么事都不管,就把哀家和皇帝留下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说着,竟还抽泣了几声。
洪承畴赶忙又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臣万死也不敢,万死也不敢。”
庄太后擦了擦眼泪,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连上四道请求致仕的上疏,再说这些样子话又有什么用,也罢,你们都走吧,他日中华军打进北京城了,就让我们娘俩去莱市口挨这一刀。”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来赴南京谈赴的四名清廷官员己经回到了北京,向福临转告了南京方面的态度,清廷必须退出长城以北。虽然这时朝廷上下还在讨论,是否接受南京方面的条件,但南京方面咄咄逼人的气势,己经十分清楚了。
在这种情况下,有不少清廷的官员心里都清楚,南京方面根本就不想和清廷讲和,虽然现在南京方面的注意力转向到了南方,但一但平定了南方之后,矛头马上就会又对准北方。因此清廷的前途己经十分渺茫了,许多汉臣都不愿陪着清廷这条大船一起沉没,都有抽身离开的想法,于是纷纷上书,请求辞职。年老的要求致仕,年轻的要求丁忧,不老不小的只好装病。
其实在中原大战结束之后,洪承畴就有甩手不干的想法,也上了一道疏,以战败的罪名,请求辞官,但因为在支持福临亲政期间,站对了队,加上福临也清楚,老洪还是有本事的人,现在这个烂摊子,还需要他的作用因此下旨挽留,而洪承畴也不敢硬要辞官,另外也对南北议和抱有一些幻想,只好暂时收回了辞呈。
但议和使团回到北京之后,洪承畴也知道,幻想彻底破灭,正好这时汉臣纷纷请求辞职,因此洪承畴也混在里面,连上了三份请辞的上疏。而别的官员要求辞职,福临也到算了,但洪承畴是现在清廷不可缺少的官员,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走了,因此庄太后也亲自出马,招洪承畴进宫,劝阻他辞职。
而庄太后这一哭,让洪承畴听了,也不禁一阵心酸,忽然心生愧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绝情了,现在这个局面这么艰难,自己再抽身一撤,也确实让皇帝和太后怎么办?想到这里,洪承畴也不禁偷偷抬头,看了庄太后一眼,见庄太后柳眉紧蹙,双眼含泪,确实是我见犹怜。
虽然这时庄太后已是年过四十的人,但看上去依然如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妇,美艳之色,风韵神彩,丝毫也不减当年,而且这时一付悲悲凄凄的样子,又凭添了几分娇弱的动人风情。令洪承畴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自己在松山兵败被擒,关押在牢狱之中只求速死的时候,忽然一位绝色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是在监牢之中,灯光如豆,但依然掩饰不住庄太后高雅的气质,动人的风情,光彩耀目,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将昏暗的监牢都照得明亮起来,但偏偏又对洪承畴百般温存,轻言软语,关怀倍致,并且亲手喂他喝了一碗参汤,令洪承畴如坠梦中,但只恨不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瞬间,一直到庄太后离开后很久,洪承畴都分不清楚这是梦幻还是真实。
结果在第二天,皇太极和庄太后同时出现在洪承畴面前的时候,洪承畴也不由自主的跪伏于地,向皇太极臣服请降。而从此之后,虽然知道洪承畴也知道了庄太后的身份,知自己和庄太后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庄太后的身影却一直留在洪承畴的记忆之中。而且在洪承畴的记忆里,那是自己喝过的最美味的一碗参汤。
这时看到庄太后含泪悲啼的样子,洪承畴也不禁又忍不住心里一酸,再一次杆头于地,道:“太后请放心,臣为大清,必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虽死而后己。”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洪承畴也不由得心里一松,想到自已反正也是年过六旬的人了,就算是抽身而出,又能有几天好活的,不如陪看大清一起同生共死,也可以求一个心安,而且至少还能多见几次庄太后。到不是说洪承畴对庄太后还抱有什么幻想,但只是能够见她几面,也就心满意足了。
庄太后听了,也擦了擦眼泪,道:“洪承畴,你真的能够为大淸再出一力吗?”
洪承畴立刻抬头,道:“微臣之心,天地可鉴。”
庄太后这才破涕也笑,道:“你若是真能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若是天命有归,我大清能够渡过这次的难关,必不会忘记你的忠心。”
而这时在洪承畴的眼里,只觉得庄太后这一笑犹如梨花带雨,嫩蕊绽放,艳美不可方物一般,当年在监牢中见到庄太后时,只希望时间能够停住的感觉又出现他的心里,只觉得为了这一笑容,就是粉身碎骨,也值得。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而庄太后这时也发现,洪承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不甴脸上一红,微微转过头去,不敢和洪承畴的目光对视。
洪承畴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也低下头,干咳了一声,道:“太后,臣为大清所虑,不得不畅所直言,现在唯一能保全大清之计,就是答应南京的条件,退出关外,回到辽东去。”
庄太后沉呤了一会儿,才道:“洪承畴,哀家也清楚,现在我大清根本打不过中华军,但退回关外去,商毅是否就真能放过我大清呢?若是他以议和为诱,骗我大清退回关外,唾手坐收北京,然后继续出兵,犯我辽东,又如何应对?”
洪承畴道:“太后的担心,不无道理,臣也敢断定,商毅在平定南方之后,无论我大清是否己退回关外,都会举兵北犯,图我大清。”
庄太后点了点头,道:“是啊,如你所言,到不如趁着他现在举兵向南,无暇北顾之时,与南方联手,和商毅拼个鱼死网破。”
洪承畴摇了摇头,道:“太后,我大清现在,万不可战,而唯一可行之计,仍然还是退出关外。”
庄太后也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洪承畴道:“如今之势,就算我们与南方联手,也不会是中华军的对手,与中华军作战,必败无疑,因此只能顺从南京的要求,退出关外,或可争取些许时日;中华军现在举兵向南,无暇北顾,而平定南方,总需二三年时间,而且臣还听闻,商毅有言在先,收取北京之后,立行登基称帝之举,而称帝大典,不比寻常,前后少说也有一年的时间,如此一来,我大清至少可以争取三年,休养生息,恢复发展。”
庄太后微微点头,道:“此言极是,但我们在恢复,商毅也在恢复,辽东弹丸一地,又怎么能够关内万里江山相比。而且哀家听面,商毅在东南沿海广开商路,获利及丰,日进斗金,我大清与南京议和,困守辽东一隅,地窄人稀,最多也只能多苟延残喘三年而己。”
洪承畴摇了摇头,道:“太后,关建就在这里,我大清与南京议和,虽可答应,撤出关外,让出京师重地,但地方可以让给中华军,却可将京师、山西、陕西子女玉帛,百姓人畜,钱粮财物等等,一应全都撤出关外,归复辽东,只留给商毅一片空地,如此一来,商毅得地之后,又需移民迁户,重新开垦耕种,耗费人力物力,没有十年八年时间,休想恢复,如果再激起民变,再出李闯张西之辈,则更是遗祸难平,而我大清得如此人口财物,却可立时兴旺辽东。再遏守锦宁,此消彼涨,不难守住这一片基业。假以时日,待天下有变,再出兵入关,天下大势,也未可知。还请太后明鉴。”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一七二章 战局的变化(四)
庄太后听了之后,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确实是我大清的唯一可行之路,但为什么不对皇上提及呢?”
洪承畴苦笑了一声,道:“回禀太后,臣终是汉臣,有许多事情,都不便开口。”
庄太后也苦笑了一下,洪承畴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个时候的清廷,虽然号称是满汉一家,但对汉臣一直都有所防备,重大的国策事情,其实都是由满族大臣来决定,汉臣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份。
像清廷是否退回关外去这样关系到清廷国运的决策,更不是汉臣所能参与的,因此现在讨论这个问题的,都是满族的大臣。
而满族大臣中,又分为两派,如济尔哈郎、瓦达克、硕塞、阿巴泰、博洛这样的亲王贝勒重臣,都主张答应中华军的条件,退回关外去。因为他们或是当政,或都在战场上和中华军交过战,深知中华军的厉害,谁也不敢再与中华军对阵,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患了恐中症,也知道南京政府拥有的雄厚人力物力,因此都认为清廷决不是南京政府的对手应该退去关外去。
但他们赞同退出关外,并没有洪承畴这样的大局观和通盘的计划,完全是出于一种“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的鸵鸟心态。至于退回到关外去,又怎么办?能够维持多久,谁也没有想过,只能是到时候再说吧。
反对退回关外去的,是一些中下层的满族官员和贵族,这批人既没有当政,上过战争的也不多,虽然知道中华军的厉害,但并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只足认为现在中华军又没打到北京来,为什么就要把北京白白的让给中华军呢?还有一些人只是仗着有一股血气之勇,叫嚷着等中华军打到北京来,就和中华军决一死战,拼个玉石俱焚。也决不割让一块国土。这种态度也蠃得了不少赞同之声。
当然真正有和中华军决一死战觉悟的,只是极少数人,大部份人虽然也跟着这么喊,其实等中华军真的打到北京的时候,估计比兔子跑得都快。
但这么多中下层的满族官员和贵族不支持放弃北京,实际也是有内在的因素,今年是清廷入关的第七个年头,在入关的前几年,由于清廷发布了圈地令、投充令、逃人法等一纟列有利于满族贵族敛财屯地的法令,几乎所有的满族贵族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在京师、山西等地占得了大批的田产土地,包衣仆从。
而且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清廷的势头很不错,大有横扫江南,统一天下的架式,最差也是南北分治。而自满族贵族从关外进入中原之后,也被中原富足、舒适、安逸以及丰畗多彩的娱乐生活所吸引,留连住近,乐不思蜀,因此都想在关内长居下去,都把自己的家人,亲眷还有包衣仆从全部接到关内来。但中下层的满族官员和贵族的家底没有那么丰富,人口一多,就需要建房扩地,另外留在关外的产业也不好照看,于是有许多人都把自己在关外的产业置卖,或者是卖掉大部份,只留下几处祖宅地产,然后将财产都送到关内来购产置业。
一但清廷答应了南京方面的条件,全面退出到长城以外,那么这些在关内置办的产业当然也就全部失去了,另外大部的满族贵族也都己经习惯了关内的繁华生活,不原再回到关外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受苦。尽管他们也知道,一但中华军攻入了北京,这一切还是都将失去,但毕竟现在中华军还没有打过来不是吗,还有许多人都抱以侥幸心理,认为中华军会被南方拖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来进攻北京,因此都极力反对撤回关外去。
另外还有汉族官员在这批满官背后推波助澜,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一但清廷退出关外,当然会把大部汉官都带走,而除了真正从辽东过来的汉官之外,绝大多数的汉族官员当然更不想去关外生活。
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商毅毕竟也是汉人,就算他打进北京,建立新朝,不过是又恢复汉族的正统天下,而且商毅一向对汉族官员都比较宽容,自己大不了不在新朝当官了,回家务农去,至少也不会当二等百姓,如紧再培养一下子孙,让他们通过科举又能重新光辉门庭,自己说不定还能沾子孙的光,被封个虚爵什么的,而现在满族入主了北京,还施行歧视、防范汉族的政策,一但跟着满族退出关外,自己可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虽然说清廷一定推行限制、防范汉族官员的政策,但现在大家毕竟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了,互相之间也总要有些交流来往,再加上一些汉族官员也蓄意结交,而且许多政务事情,满族官员也要依赖汉族官员帮忙解决处理,因此这一来二往的,每一个汉族官员多少也都有几个满族朋友,不管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否则就根本不可能在官场里混得开。
这样一来汉族官员虽然没有资格参与这件事情的决策,但却可以运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来影响满族官员,达到自己的目地,在这方面的能力,这个时候的满人还很差,拍马也赶不上己经受也几千年政治熏陶的汉人。
虽然说这一批满族官员的官职并不高,也不执掌朝政,但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不少是功臣元勋的后代,远房宗室也有一些,而清廷现在本质还是实行的部落政治,如果大批的中小贵族都不给朝廷干活了,那么清廷的统治基础也就会产生动摇,因此这一批人后影响力也不能小视。
结果不管怎么样,现在一方人少但权重,另一方人多却无权,两派的整体实力大体相当,虽然少数派把持着朝政,可以占着一点上风,但这点优势并不足以压得多数派,朝廷也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
当然在这个时候,皇帝的态度很重要,虽然清廷是部落政治,但皇帝依然还是有无与伦比的权威,如果这个时侯福临也加入少数派的阵营里,也不是不能和少数派一起,压制住多数派,强行通过退出关外的决议。但兴可惜在福临心里,是倾向于多数派的。
这时福临将满十四岁,正是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和期望的时候,而且清廷先辈的辉煌战绩也在激励着他,创造属于自己的成就,现在刚刚亲政不久,正想着放开手脚,大干出一番业绩来。因此他虽然知道,现在的局势对清廷不利,不得不向南京方面割地求和,但从他心里来说,被当然还是不甘心的,而南京方面提出要求清廷退出长城以北,才能议和的条件,对福临来说,绝对不想接受。
但福临毕竟也知道,战争并非儿戏,一但真的拒绝了南京方面的条件,也就意味着彻底关上了和谈的大门,但现在的清廷,还守得住北京吗?站在朝堂上,作慷慨激昂状,开口闭口喊打容易,但真动起手来,清廷能是中华军的对手吗?毕竟清廷入关以来,和商毅大战三次,虽然中途也会占有一些上风,但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败阵,由其是最后一次中原大战,清廷集中了三国的人马,前后投入七十余万的兵力,包括有数万按照中华军的训练方式,苦练两年的新军,而且指挥者都是清廷赫赫有名,身经百战的宿将,结果却一败涂地,拆兵五十余万,大清的精锐全部都尚失殆尽,那么现在又拿什么去和中华军拼呢?
因此现在的福临也陷入一种矛盾的心态中,从理智上来说,他也知道现在清廷不能再和中华军打下去,只能接受中华军的条件,但在心里又不甘心,幻想着有人能为自已出一个奇谋妙策,一下子将局面调转过来。在是战是和中犹豫不决。
而正是福临的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才使目前清廷朝中两派争论不下,始终断决不了。
庄太后虽然在深宫之中,但对现在清廷面临的情况十分清楚,只不过她对是战是和也拿不定主意,因此也无法给福临好的建议,而听洪承畴这一番说明,庄太后心里也总算有了一个计较,因此也点了点头,道:“洪承畴,哀家己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去吧,以后皇帝和哀家还有许多事情,要向你请教。”
洪承畴听了,也再次向庄太后叩拜,然后退出了翊坤宫。
等洪承畴离开之后,庄太后想了一会儿,见了福临之后,该怎么说,问身边的一个太监道:“皇上这会儿下朝了吗?”
太监道:“回太后的话,皇上早就下朝了,不过今儿安排到西郊狩猎阅兵,因此到晚上才能回来。”
庄太后点了点头,清廷的惯例,狩猎和练兵是一体的,因此到不认为狩猎有什么不好,而福临借狩猎的机会阅兵,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在这时,庄太后的贴身宫女苏茉儿从外面进来,在庄太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庄太后也不禁脸色一变,道:“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