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笑道:“现在也不晚,昔日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时,欧洲尚不知航海为何,只要我们能够改变观念,目光放远,终会扬威海上,与欧洲诸国并驱。”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三十四章 宣战(上)
这一段时间当然并不只是与荷兰进行交涉这么一件事情。
就在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商毅以靖北王的名议,连续下达了两份诏书。
第一份诏书是正式宣布,南京政府将进行全面北伐,以收复失地,击败清廷,恢复汉统为目标,这也表示商毅正式向天下宣布,南京政府向清廷宣战了。
宣战本身只是一个形式,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在中国历史上,在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之前,由其是对异族国家的战斗时候,一般都会发一份宣战诏书或檄文,表示己方发动战争的理由,宣告自已是正义的一方,不仅可以在道义上占居主动,而且还能鼓舞军队的士气,和民心的支持。
不过商毅是以自己靖北王的名议,对清廷宣战,则又有另外一层意恩。因为只有国家对国家,才能进行宣战。
虽然这时商毅已经称王快两年了,尽管在南京政府内部都已经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商毅还很少以靖北王的名议,发布过什么命令、诏书。在南京政府内部一般的政令都是以内阁名议发出,而军令都是以统战部的名议发出,虽然所有的命令,都必须得到商毅的批示才能生效,但除了高层官员的任命之外,商毅基本没有使用过靖北王这个名号,来发布命令。
这是因为一来商毅并没有正式称帝,只是一个王爵,而且在名议上,自己这个王爵还属于南方三个南明朝廷的下属,因此尽量少用王爵的名议发号施令,在形式上,也表示自己并没有越暨,在南方三个南明朝廷中,也好说一些,虽然商毅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在和清廷进行决战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臭。
另外一方面,商毅也是在为以后的国家体制考虑,其实就商毅本人的意愿来说,他毕竟是民主和自由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并没有万寿无疆或永远健康之类的野心,如果条件许可,他肯愿意建立一个共和国,而且君主制的国家。但现在的实际情况已经决定了,共和在目前的中国,根本就走不通,因此只能采用君主制,做为国家体制,肯定不会采用旧式君主专制的体制,而是釆用君主立宪制。
当然在国家成立的初期,商毅不会全面将权力下放,但在国家日常的行政制度上,还是以内阁为主,国家的行政命令,应该是由内阁的名议发出,自己只付责所有政令的最后把关和控制,但并不直接下达行政命令。也就是所谓的二元君主制,大体类似十九世纪的德国威廉王朝,和明治时代的日本。当然从一定程度上说,和明朝实行的票拟,批红制度也差不多。
但这一次商毅非常高度的以靖北王的名议对清廷宣战,不仅是传给清廷,同时也传谕南方的三个南明朝廷,也是向天下正式宣布,南京政府己是一个正式的政权国家机构,而不在其他势力的臣下。
如果说宣战,还只是一个像征意义,那么在宣战之后的第二份诏书,则更俱有实际意义。
第二份诏书主要是针对清廷,首先历数了清廷的罪行,又以几年来中华军对清廷的胜绩,表示清廷必败,南京政府必胜的结果。同时以北京暴动、北方农民纷纷举义为例子,号招在清廷治下的百姓配合中华军的战斗,揭杆而起,反抗清廷。
而诏书也针对降清的原明官员,包括清廷所有关内的汉族官员,以及所有清军中的汉族军兵在内,要求他们看清形势,认清大局,不要再跟着清廷走了,自绝于天下,而是要争取反正立功的机会,弥补自己的降清错误。
同时在诏书的最后,还列举了几种反正立功的例子:
从诏书下达之日开始,弃清南归的文武官员都可以算反正立功,南京政府将免除他们降清的罪行,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并且将根据实际情况,受予他们一定的官职,如果带来凊廷的重大情报,或是带过来军队,以及抓住清廷的重要官员、宗室成员等有其他功劳,还可以增加奖励,如果不原为官,也可以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域内定居,自由从事各种职业。
而在开战之前,如亲能够策动带领军队归顺,献出自己防守阵地或城池,或者抓住清廷的其他重要将领,帮助中华军取得胜利等,称为战前起义。可以免除他们降清的罪行,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将根据所立功劳的大小,帮助中华军取得胜利的重要程度,在中华军中任职;并且可以保留部份军队,其余接受中华军的整编;不原为官,也可以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域内定居,自由从事各种职业。
在战斗进行过程中,尚未明显分出胜负的时候,能够策动带领军队归顺,献出自己防守阵地或城池,或者抓住清廷的其他重要将领,帮助中华军取得胜利等,称为火线起义,可以免除他们降清的罪行,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并且将根据所立功劳的大小,在中华军中任职,但不能保留军队,原有军队,必须全部接受中华军的整编,不原为官,也可以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域内定居,自由从事各种职业;
在战场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胜负时候,不在继续负隅顽抗,能够策动带领剩畲军队归降,或者抓住清廷的其他顽固将领,能够减少中华军的损失,称为火线投降,可以不作为俘虏对待,并免除他们降清的罪行,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可以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域内定居,自由从事各种职业,但投降的军队,必须全部接受中华军的整编。
尽管在这份诏书发布的时侯,中华军在山东战场上,正处于第一次战役结束,而第二次战役尚未开始的时候,华军在战场上尚未取得明显的优势。
但在这个时候,北方连续爆发反抗清廷的农民起义和原明将领的反正,不仅牵制了清廷的大量精力,而且也造成了清廷的人心动荡,和社会不安,有不少人都能够看出来,现在的清廷在与南京政府的对抗之中,已经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因此山东战场的结果,并非绝对重要的。另外商毅已经决定,在襄阳一线,发动南阳战役,以配合山东的进攻,他也相信中华军在未来的战斗中,一定会有出色的表现。
在这种情况下,商毅向清廷发布这样一份内容诏书,煽动清廷的汉族官员、将领反正、投降,无疑是将起到火上加油的作用,一些心怀异心的汉族官员在这个时侯,一定会有其他的想法,另一方面也可以瓦解清军当中,关内汉族士兵的斗志。尽管清廷并非是以关内汉族士兵为主力,但如果在战场上,两军对持的关建时刻,有一支汉族士兵的投降,献出其所守的阵地或城池,对一次战役来说,绝对是一个十分致命的打击。
清廷本身,其实还是实行的部落政治,排外情绪本来就很重,而现在满汉矛盾对立已经十分严重了,因此在这份诏书发布之后,清廷对这些汉族官员也会更加猜忌,这样一来,也能进一步加深清廷内部的矛盾。当然也正是商毅的目地所在。
不过巧合的是,就在这两份诏书正式发布之后,山东军区就一直告捷不断,胜利几乎是接蹱而来,相续攻克兖州、济南、东昌等地,不仅基本占领山东全境,而且还俘虏了阿巴泰、岳乐、李率泰这样的清廷重臣,则使这两份诏书的正式发布更显得有意义。
而在山东战役取得全面胜利之后,整个南京各界也是一片欢喜,虽然这几年来,中华军也连续在海外取得胜利,如打服日本,收取吕宋,但在绝大倍份民众的心里,只有在对清廷的战斗取得的胜利,才是真正价值和重大意义,因此南京、杭州地区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庆贺这次关建性的重大胜利,远比以前要热闹得多。
另外一些熟知经史的人都知道,在大明开国的时候,就是以南京为都,先取的山东,然后才进取北京,驱逐蒙元,遂有天下。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南方建立的政权,击败北方政权而夺取了天下的例子。而商毅现在显然是正沿着这一条由南向北,统一天下的历史道路上前进。
既使是抛开历史的巧合来说,山东地区在中国所处的战略位置,在目前南北对持中的战略作用,南京政府的大多数人也十分清楚,因此取得了山东之地,这就意味着南京政府在对清廷的战斗中,取得关建的战略主动权。独一天下,开朝立国,并不在是一个期待或是希望,而是变得实实在在,伸手可及了。
而且现在中华军已经开始发动南阳战役,清廷的内乱尚未平息,因此也有不少人都已经在估算,南京政府会在多长时间,攻入北京,取得全面的胜利。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三十五章 南归(上)
而在南京参政院里,如吴甡、史可法、黄宗羲等这些明朝的遗老遗少们,也都同样十分高兴,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基本都已经默认了,明朝已经不可复兴,一个新的王朝,即将来临的事实。
不过正如顾炎武所讠,王朝的新亡更替,都是历史常见的事情,并不足为奇,只要不是被异族所占,那就只是亡国,而不是亡天下。而且从商毅的许多做为来看,虽然和中国传统的明君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确实比明朝最近几任的皇帝要强得多,确实有几分开国之君的气度和风范。
事实上真正肯为明朝效死忠的人并不多,而且从能够驱逐清廷,恢复汉统这一点来说,就足够了。另外有一些还存有功名心,又没有太多原明负担的议员心里也在盘算,新朝建立之后,商毅会如何处理参政院,是会继续留用,还是解散,如果留用,政参院会在新朝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机构,而如果解散,那么自己又是否能在新朝中弄个一官半职。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在山东杀了孙之獬举手加额,欢庆不己。虽然说清廷施行剃发令,其实是势在必行,孙之獬在其中,顶多只是起了一个催化作用,无论有没有他,清廷早晚都会下令剃发,但既然是孙之獬当了这个出头鸟,自然也就承担了几乎所有汉族人的怨恨情绪。由其在本时空里,清廷不并没有取得全国的统制权。因此许多人都觉得孙之獬之死,实在是大快人心。
顾炎武听到这个消息后,极为开心,特作一首《淄川行》,作为庆贺:张伯松,巧为奏,大纛高牙拥前后。罢将印,归里中,东国有兵鼓逢逢。鼓逢逢,旗猎猎,淄川城下围三匝。围三匝,开城门,取汝一头谢元元。
同时商毅也是在这个时候做出视察山东战区的决定。
而商毅决定要到山东去视察,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因为山东是他起家的地方,在这个时空里,山东就等于是他的家乡一样。而山东军区的成员,大部份都是他最初的旧部,但自从崇祯十七年(1644年)从北京转回时经过山东之后,商毅就再也没有到过山东了。而在占领了山东全境之后,山东军区在未来的战争中,将会扮演一个更为重要的角色,因此趁着现在山东取得大捷的时机,商毅返回山东视察,一来也算是回乡去看一看,同时也是鼓舞山东军区的军心士气,让他们在以后的战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另外商毅去山东还有一个私人目地,上一次叶瑶瑱向他提到,和周家联姻,将商莞和周少桓的儿子订亲的事情,虽然商毅当时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说死。这次去山东,正好可以看一看周少桓的儿子长得什么样子,至少从外形上来说,和商莞般不般配,也算相一下自己可能的未来女婿。尽管在女儿长大之后,商毅最终还是会把她的婚姻决定权,交给女儿自己做主,但这并不妨碍商毅为其他人制造一些机会。
当然要将山东的行程推到一个月以后的原因是,现在中华军湖广军区正在发动南阳战役,并且这时已经进行到了战役的关建时刻,统战部已经从南京军区抽调出一个军的兵力,进驻湖广参战,攻取南阳,也是南京政府向清廷发起全面进攻的另一个关建战役,因此商毅必须等到南阳战役结束之后,再进行自己到山东检阅的行程。
而在这段时间里,南京方面也没有闲着,一方面在紧急准备、调动各种军用物资,组织征调民役,分别送到各个军区战场,支援各线的战斗。另一方面也在加紧宣传动员工作,各个工厂里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生产,一切的生产资料都要优先供应军队使用。
另外就在这时,出现了第一个从清廷反正,投奔到南京政府来的原明官员。
连商毅也没有想到,宣战诏书发下之后,这么快就有了效果。原来还以为致少要等三四个月,现在连一个半月都没有,而这个人更是商毅没有想到的,就是原弘光朝廷的礼部尚书,东林魁首,文坛领袖钱谦益。
其实钱谦益这次反正南归,并非是完全出于民族气节、道义,是有很复杂的原因和背景的。
原来钱谦益自从降清之后,一直都过得很不如意。本来按他的想法,自己是南明重臣,东林魁首,又是南方文坛领袖,投清之后,应该得到重用,而且在当时,清廷的气势也很足,刚刚攻克了南京,大有一举席卷整个南方,一统天下之势,因此在降清的初期,钱谦益确实表现得非常积极,清廷在占领南京之后,发布的对南方劝降公告,就是出自钱谦益的手笔。而他的态度,也确实影响了一些原明的官员和文士。而且在清廷下达剃发令的时候,钱谦益也没作任何抗争,十分顺从的就剃了发。
但钱谦益却没有想到,在清廷仿佛是达到了顶峰之后,立刻就开始跌落下来,从此之后诸战不利,在一年之后,南京也得而复失,在商毅收复南京之前,钱谦益已经被清军送回北京,在清廷出任礼部尚书。
到这个钱谦益还并没有反正南归的意图,一来是这时的天下大势,和四百多年以前,金宋对持的时代差不多,中华军虽然在军事上占优,但商毅毕竟不是正统,而南方又四分五裂,因此钱谦益认为,这种局面会维持很长时间,清廷还会稍占优势。二来这个时侯钱谦益己被清廷任命为礼部尚书,对清廷还抱有不小的幻想,觉得就这样在清廷为官,也不错。
只可惜好景不长,清廷本质还是一个部落朝廷,在政治上非常狭碍,对汉族不仅十分防范,而且也分了三六九等,最受重要的,当然是辽东汉人,其次是在北京投降清廷的汉人,而南方归降清廷的汉人是最不受重视的,因为在清廷看来,这帮人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投降清廷,并不直得信任。因此仅仅只过了四个多月,钱谦益就被清廷免职。一切的梦想也都落了空。
就有这时,随后商毅在南京称王,收复长江六省,和清廷呈南北对持,不仅军力强大,而且政治开明,许多原明官员都已经依附于商毅的麾,大有新兴之气。而清廷在北方的统治因为推行的重满抑汉的政策,并不很得人心。由于这时钱谦益在北京闲居,反到能够接近底层社会,对民间的心态也有相当的了解,但这时他己心灰意冷,但也没有反正南归的念头,只想安安稳稳的了渡残生算了。
不过钱谦益的爱妾柳如是却总是力劝钱谦益反正南归,虽然钱谦益也有所心动,但他也知道自己当年降清之举有亏大节,不知道南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也确实不敢轻易南归。
而这时钱谦益是以无官之身在北京闲居,但北京是满族和辽东汉的天下,而钱谦益的亲友、弟子多在南方,并无权势,也常受满八旗的欺负,清顺治五年(1648年)四月,钱谦益因黄毓祺案被株连,羁囚入狱,后来经柳如是全力奔走营救,请托斡旋,积蓄几乎消耗一空,钱谦益才得以免祸。而在出狱后,钱谦益清廷被管制在河南汝宁府,而这时钱谦益对清廷已经十分不满了,终于在暗中遣心腹家人偷回南方,寻找昔日亲人,询问南京政府是否能够接纳自己,或者帮助自己周旋一下。
钱谦益的家人偷入南京之后,到是找到黄宗羲、方以智、陈慧贞、冒避疆等钱谦益的昔日旧友,他们到是对钱谦益反正南归非常欢迎,不过黄宗羲虽然表示,如果钱谦益真想南归,自己到是可以代为周旋。但自己这些东林复社旧人在南京并不得势,恐怕难有大作用,因此建议钱谦益可以学方以智、陈慧贞、冒避疆这些人,走后宫路线。当然方以智、陈慧贞、冒避疆等人就是通过董小婉和陈圆圆联系,取得了商毅的同意之后,才投奔到南京。而柳如是当年也和董小婉、陈圆圆交好,不如让她出面,比自己众人出面要有效得多。
钱谦益得知以后,也颇为意动,他到是知道,商毅对陈圆圆也颇为宠爱,当初《杭州时报》的事务,就是由陈圆圆在总理付责的。而柳如是一直都在力劝钱谦益南归,因此也愿意潜回南方,帮钱谦益周旋。不过现在南北正是敌对,一个女人想偷偷回到南方,并不容易,只能慢慢等待时机。
结果这一拖又是大半年的时间,其间又发生北京暴乱、北方反正举义连续不断,中华伏波军摧毁大沽口清军水师,山东战役等等事情,清廷的统治竟呈摇摇欲坠之势。
而钱谦益这时也大为动心,认为清廷己难久矣,自己也应该尽快南归,正好这时钱谦益找到一个好机会,原来他认识了一个走私商人,可以带人偷入南方境内。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三十六章 南归(下)
原来虽然清廷终止了和南京的贸易来往,但北方对南方商品的需求很大,由其是八旗贵族,对南方的丝绸、瓷器、玻璃制品的需求极大,因此一直存在走私贸易,来弥补没有正常贸易的缺陼,而且边线的驻军也从中有利可图,也给走私商人大开方便之门,清廷也不更多管,对此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管。而商毅为了方便北方的情报需入,也开避了专门的走私通道。南北的走私来往,依然非常频繁。
于是钱谦益和柳如是商议决定,这次让柳如是随走私商人偷入南方。
但就在这时,商毅下达了对清宣战的诏书,以及劝原明官员反正南归。钱谦益得知以后,也不禁大喜,因为这就等于是得商毅的保证了,毕竟这是向全天下公开发布的诏书,钱谦益还是相信商毅会尊守信用的。于是也立刻改变主意,决定抛弃家业,和柳如是一起南返。
结果钱谦益和柳如是跟随走私商人,由汝宁府到达光州,进入南京政府的管辖区内。钱谦益立刻找到守军,表明了自巳的身份。而光州守军,也立刻向南京报告了此事。
商毅接到报告之后,也颇为感慨。在另一时空里的钱谦益是个思想和性格都比较复杂的人。由其是在晚年的时候,完全处于进退维谷、反复无常的尴尬状态,结果既为明朝遗民所斥责,又为清朝皇帝所憎厌。据一些史料记载,在降清之后,钱谦益确实在暗中与西南和东南海上反清复明势力联络,并资助过他们抗清的经费,而且在他临死前还呼喊着:“当初不死在乙酉日(弘光朝廷灭亡的时候),这不是太晚了吗?”。
其实钱谦益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文人的一个典型代表,在他身上,反映了明清之际一些文士人生态度的矛盾纠结。他们都自视很高,但在国难之际,却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方法;以维护传统道德为己任,但又不乏晚明文人纵情放诞的习气;平素都是以清流面貌自居,道貌岸然,但却因为热衷于功名,不仅助长了南明的党争,而且还使自已屡次陷入各种政治漩涡;虽然也知道气节道义,但到了生死关头,却又没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勇气,只能留下降清失节的污名;而在降清之后,由于不得志,和传统道德观念,于是又想反正南归,力图重建自己的人生价值。
当然在本时空里,钱谦益反正南归,还是得到不少人的支持,因为不管钱谦益的人品如何,但学问渊博,由其是在文学上的成就,在明清交际的时代,确实是首屈一指,其诗作文辞十分优美,应该说已经达到了时代的顶峰。在钱谦益表示了南归的意向之后,黄宗羲、方以智、陈慧贞、冒避疆等人都表示欢迎,不仅是出于旧友之谊,同时也确实是可惜钱谦益的才学。
因此在得到钱谦益已经南归的确切消息之后,也有不少人向商毅进言,劝他接纳钱谦益,除了南京的一些原明官员之外,还有郑成功也给商毅写信,帮钱谦益说好话,因为钱谦益还曾是郑成功的老师。
其实商毅对钱谦益反正南归之举,也是非常欢迎,因为这是宣战诏书发布之后,第一个作出响应的原明官员,这个意义相当重要。而且钱谦益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在南方,乃致全国都据有相当的影响力,另外商毅建立的是一个新朝,在这一点上来说,钱谦益背明降清,现在又反清南归,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当然商毅仍然还是那个大前捉,回到南京来,别给自已捣乱,当然这个任务还是交给陈圆圆去完成。
因此南京内阁和参政院先后发表声明,对钱谦益南归表示了欢迎,同时商毅也让黄宗羲和史可法去迎接钱谦益到南京来,并且又亲自在王府接见钱谦益,而陈圆圆也私下邀请柳如是入宫述旧。
当然商毅对钱谦益的降清行为并没有回避,直接指出,降清行为将是钱谦益一生的污点,但也表示,过去的事情虽然无法改变了,但也希望钱谦益能够在南京代罪立功,以后多做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弥补自己的过失。虽然被商毅说得又羞又愧,甚致是痛哭流涕,但钱谦益也十分感激,向商毅称谢不已。
随后内阁又下文,任命钱谦益为南京文史馆撰修,付责整理古籍资料,并兼任师范大学教授。虽然在宣战招书中,商毅表示对反正官员授予官职,但肯定不会是重要职位,动员清廷汉官反正,目地是瓦解清廷,而不是真得要重用这些人,其像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但毕竟属于政治上有污点的人,不可能出任要职,别说是内阁、各部,就是参政院也不会录用,只能出任闲职。如钱谦益这样学问渊博的人,正好可以干一些文化方面的事情,政治就别在参和了。
不过经历了这一番大起大落大反复之后,钱谦益也看开了,这次南归也只是求一个心安,并没有什么追求功名的想法,干文化方面的事情,教书育人,也正合钱谦益的心意。因此也十分愉快接受了这一任命。
而在回家之后,柳如是也将自己和陈圆圆述旧中,听陈圆圆转达的情况也转告给钱谦益。这一点钱谦益还是非常明白的,于是就在当天晚上,钱谦益连夜写了一篇认错的文章,并且再次呼吁清廷的汉官,尽快反正南归,在《杭州时报》上公开发表。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钱谦益不仅没有在过问政治,也写了不少为商毅歌功颂德,赞扬南京政府的诗辞文章。
钱谦益的反正南归,在清廷内部确实又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其实是大多数的汉族官员也确实和钱谦益的情况差不多,虽怨并非完全甘心降清,但心里充满了矛盾,当然如果清廷的统治稳固,又是施行善待汉人的政策,也许有不少官员也就算了,一心一意的扶保清廷,也未必就会轻易弃清归南,但本来清廷就是抑汉兴满,而现在确实是内外交困之中,不少人都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这条大船确实很有可能面临沉没,也应该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加上这时又冒出了一个反正南归的钱谦益,因此也确实有不少人都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准备归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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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的人想着南归,而在南京,也有人正在准备北上。
在南京绣庄里,紫玲珑和墨经纬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对话。
墨经纬道:“我明天就在离开南京,赶去山东了,你什么时候北上。”
紫玲珑道:“你放心吧,我在南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办完之后,马上就会赶到山东来,一定会比商毅先一步到达。而且我已经通知了山东的人员,你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可以马上展开布置,不必等我。”
墨经纬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我多嘴,你留在南京还有什么用,我们在南京守了这么久,仍然一点机会都没有,因此想要刺杀商毅,只能在山东进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顿了一顿,他又苦笑了一下,道:“原来我们也估计到清廷不是商毅的对手,却没有想到会被商毅逼到这一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清廷能够撑过一年,就已经很不错了,谁会想得到他还会有这样的手段,先是挑出北京暴乱,彻底搅乱了北方,现在又公然招降清廷的汉官,果然是一套接着一套,令人防不胜防。可惜北京暴乱中那丧生的十几万百姓,商毅这一招,可真狠啊!”
紫玲珑笑道:“墨经纬,你什么时候变得心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个开朝帝王,不是踏着鲜血登上皇位的,又不是商毅这一个。再者说了,杀死这些百姓的是清廷,怎么也不能算到商毅的头上来吧,要怪就只能怪清廷自己没用,有本事就在南京也挑动一场暴乱,清廷做得到这一点吗?或者说我们做得到这一点吗?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墨经纬又苦笑了一声,道:“现在不涚这个了,但这次在山东的刺杀行动,是我们唯一的成功机会,这总是没错的吧,所以你留在南京,还能做什么?”
紫玲珑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在山东,我们刺杀商毅的成功机会,也绝不会超过五成。”
墨经纬道:“那又怎么样,那怕只有一成,我们也要试一试。”
紫玲珑道:“如果我告诉你,假如在山东刺杀失败,我们仍有机会获胜,你信不信?”
墨经纬怔了一怔,眼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说什么?”
紫玲珑微微一笑,道:“如果在南京,当然没有这种机会,但如果是在山东,我却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局要从南京开始布起,这就是我仍然要留在南京的原因。”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三十七章 进攻南阳
清廷在南阳地区防御的主将是怀顺王耿仲明,驻守兵力约有八万五千左右,其中也还包括一支新军神兵营,兵力约有一万三千余人,神兵营的统领是李永芳的五子巴颜,也就是驻守山东兖州的李率泰的弟弟。
虽然和徐州、山东相比,南阳的驻军显得少了一些,但清军在南阳西北的陕西西安府,还有尼甚和韩岱的驻军约四万五千人,另然在湖广以西,就是吴三桂的四川,不管什么说,现在吴三桂也是偏向清廷一边的,因此南阳地区有诸多的后援,防御实力并不算差。
但让耿仲明觉得十分苦恼的是,清廷所封的四大异姓王中,孔有徳已死,尚可喜在广东奉立朱以海为帝,成为南明永安朝廷的实际掌权者,在名议上已经叛清,而吴三桂也在四川形同割据,当上了土皇帝,都属于是在我的地盘我做主的那一类,只有耿仲明现在仍然不得不受制于清廷,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虽然现在耿仲明奉清廷之命,在南阳驻守,尽管在名议上,南阳的所有守军都归耿仲明节制,但其中真正属于耿仲明嫡系的部队,只有四万余人,而在其他有部队除了神兵营之外,还有汉军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延柱部约一万八千人马,神兵营其实是听命于石延柱的。其实耿仲明根本就调动不了他们。另外还有降将、原明大将左玉良之子左梦庚部,约一万五千人马,也是直接听命于清廷。
因此现在的南阳地区,其实是耿仲明和石延柱两人一起驻守,俱体的兵力分布是,耿仲明部驻守南阳,部将徐得功、连得成率一万五千人马,驻守邓州,左梦庚部驻守新野;而石延柱部驻守唐县、神兵营驻守泌阳。南阳在古时也被称为宛城,实际上是由耿仲明驻守宛西,石延柱驻守宛东。之所以这样安排,也主要是因为清廷对耿仲明并不放心。
北方举义反正发生之后,驻守西安府的尼甚、韩岱部人马奉多尔衮之命,去甘肃的叛乱,也使南阳地区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外援,因此这也让耿仲明和石延柱两人十分担心,如果这个时候,中华军向南阳发动进攻,自己恐怕就难以应付了。
幸好多尔衮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以川北四府之地,换取了吴三桂威逼湖广西境。
一来是得到了清廷的四府之地,二来吴三桂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在接收了川北四府之后,吴三桂也命自己手下的大将郭壮图、高大节、王屏藩三人分别率军进驻兴安、夔州、黔江三地,三路人马合兵约有近六万,全部都威逼湖北西部。这一来也让耿仲明和石延柱安心了不少,如果吴三桂肯帮忙,当然比尼甚、韩岱要强得多了。
而也就在同时,湖广军区也收到南京统战部的命令,准备发动南阳战役,进取南阳之地,配合山东军区的作战,同时也为下一步钳制中原,建立一个坚实的基础。
湖广军区是南京设立的五大军区中,额定兵员最多的一个,包括有五个师、五个旅、骑兵师、特种兵师各一个,总兵力约在十一万五千左右,司令部设在武昌府。
收到南京统战部的命令之后,湖广军区司令部的成员李定国、杨武丞、李牟等人也立刻招集各军军部成员回到武昌,参加军事会议,讨论怎样完成统战部下达的命令。
第六军的军长李汉军首先发言道:“现在清军在南阳兵力并不多,只有八万多人,而且还分为耿仲明和石延柱两部,各自为政,正好有利于我们逐个击破,而且西安府的尼甚和韩岱去甘肃平乱,无法援助南阳,因此我认为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应该是很容易实现的。”
第六军一直驻守在襄阳一线,和南阳的清军对持,因此李汉军对清军在南阳的情况十分了解。
十七军的军长李元胤道:“如果仅仅只是南阳,并没有多少困难,但现在吴三桂派遣人马,进驻兴安、夔州、黔江,全部都逼近我们西面边境,一但我们全力进取南阳,吴三桂从西边再打过来,我们怎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