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如此,燕翦就更为失望,便盯着他忍不住地迭声冷笑。
“善意?佛德先生,你还会有善意?别逗我了,有话就明说吧,我没什么不想听的!”
局面越来越僵,不知内情的薛江秋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住局势。
詹姆士便冷笑道:“薛,我来找你是想将婚礼的宴席交给你承办。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正好趁我的婚礼机会,让媒体多多报道你这位大厨,为我们的新餐厅打开知名度。这原本是几方收益的好事。”
“可是你这家伙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我都找不到你。手机不是关了就是转了秘书台……我只好到这里来堵你。”
薛江秋有些赧然地笑:“好,我知道了。”
他这些日子忙着在燕余的店里打工,忙着一点点走进燕余的心里,所以他一般都关了手机,怕手机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前些天一直在筹备,不过今晚最重要的心愿已经了结了。那从明天开始我就会转到你婚礼筹备那边,放心。”
詹姆士的婚礼再重要,比不过他对燕余的心。所以此前他的时间都用在筹备今晚的惊喜上。
两人自顾说话,燕翦的心却已经绞成一团。
詹姆士的婚礼,薛江秋筹办。呵,呵呵。
她不想听了,便冷不丁扬声打断两人谈话:“薛江秋!麻烦你替我和三姐叫出租车,今晚我们真是够了,我们要回家!”
薛江秋听得一愣。
自从向燕翦揭开身份,那小妮子一直亲亲热热叫他“秋哥”的啊,怎么忽然点名道姓喊他全名?怎么,小妮子的火气也延伸到他这儿来了吗?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只好向詹姆士使了个眼色:“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送燕余和燕翦回去。”
詹姆士突地冷笑,扬起下颌朝向薛江秋的两座跑车:“你送她们两个?其中一个绑在车顶上么?”
他说着,目光恶毒地滑过燕翦的脸。
燕翦就恼了:“两座跑车?没关系,我们根本就没打算坐!薛江秋,给我们两个叫出租车,你听见没有?”
薛江秋很是为难。燕翦这是在气头上,如果他真是叫了出租车来,他反倒不放心。他下意识扭头,便看见了詹姆士的柯尼塞格。
薛江秋没作声,他的眼神却让詹姆士看懂了。
詹姆士哼了一声:“这二位尊贵的小姐是不屑坐我的车的。”
燕翦也早看懂了情势,不由得故意刻薄一笑:“薛江秋,你该问问他那车是怎么开回来的!”
其实柯尼塞格“趴窝”翌日一早,趁着汤家人还没起身,薛如可就早就自行抽调了那根棍儿,不久佛德集团的司机就来开走了车子。整个事件的发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而已。
不过总归,那是詹姆士一次跌了面子。
燕余也看出薛江秋的为难加一头雾水,便主动上前安抚小妹:“不如这样,你坐薛江秋的车;我来坐詹姆士的就是。”
燕翦却反倒更为激动:“为什么啊?我难道不敢坐?”
笑话,今天是薛江秋跟三姐的表白日,今晚是三姐跟薛江秋第一次约会,刚刚又度过了那么一个梦幻的夜晚……这样的日子,她让三姐跟薛江秋分开?那她也太电灯泡了吧。
詹姆士闻言森然勾起唇角,满是讥讽:“怎么,四小姐的意思是,你敢坐我的车?”
燕翦明知陷阱,可是天性最怕激将。她更不想因此而被三姐和薛江秋看出什么来,便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坐就坐,我又没做亏心事,还轮不到我心虚!”
就这样分定了,薛江秋扶着燕余的手肘走向他自己的银灰色宝马小跑,燕余不放心地扭头一径望向燕翦和詹姆士那边。
薛江秋打开车门,柔声说:“虽然我不知道燕翦和詹姆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可是我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所误会。我想,也许给他们两个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好好谈谈,也许更好。”
燕余知道薛江秋说得对,只好收回目光,走进薛江秋的车子。
只是薛江秋也上车后,还是不放心地与薛江秋商量:“待会儿你跟在他们车子后头,我得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得情形,才能放心。”
薛江秋点头,耐心等詹姆士先发动车子开走,才跟上去。
两辆车子虽然都是高等级跑车,可是开得却都不快。薛江秋一边思忖詹姆士那边的情形,一边忍不住问:“是否方便给我讲讲,燕翦跟詹姆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对于薛江秋来说,詹姆士今晚的表现也有些特别。
以他对詹姆士这几年的了解,詹姆士若是遇见自己不喜欢的人,尽管也会脾气不好,但是根本就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转身就走便是;可是今晚,显然詹姆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要求先行离开。
就仿佛是,分明与人斗嘴、动气,却还舍不得离开一般。
还有此时詹姆开车的模样也同样古怪。詹姆士速度爱好者,拥有那么超级的跑车,又是这样的深夜,他通常都会借机享受速度的刺激,怎么会将一辆柯尼塞格开成了牛车的速度。
今晚的事,燕余知道的确是应该给薛江秋一个交待。可是关于詹姆和燕翦之间的关系,她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总不能直接说,她曾亲眼目睹詹姆士在汤家强吻过小妹。小妹虽然满面的泪,分明恐惧和不情愿,却竟然没敢推开他……
燕余只得避重就轻说:“呃,其实他们的关系跟你与詹姆士的关系类似,燕翦接手了一个服装工作室,作为毕业设计项目。而那个项目的原始投资人,正是詹姆士。所以他们的矛盾呢……也许都是从公事上来。做设计的总难免有理念冲突,你懂的。”
薛江秋便也点头:“原来如此。”
只是他是在法国结识詹姆士,便自然也同样认识凯瑟琳。他便忍不住略作思量,缓缓说:“服装工作室……该不会是凯瑟琳原来一手承办的吧?”
燕余叹了口气,很担心薛江秋已是从中联想到了太多,便没说话。
薛江秋便也默契地没再多问,只是稳稳驾驶车子,妥帖地跟在詹姆士的柯尼塞格后头。
柯尼塞格里,燕翦反倒早已冷静下来。
她缩在副驾驶的安全带束缚之下,下意识咬着唇,眼珠儿叽里咕噜地转。
詹姆士的车子开的慢,路上又没有多少车,于是他来得及看清燕翦面上神色。
他便悄然叹了口气:“又在打什么主意,不妨明说。”
她今天的脾气来得古怪,他若不弄清,心下也是难安。
还能有什么?再不堪的事,他也早对她做过了。
可是燕翦此刻想的还不是自己,她仍旧在悬心着燕余的幸福。
她自己的……已经都葬送在了身边这个混蛋手上,已经来不及反悔;可是燕余的还来得及。
她用力敛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冷静地与他说:“商量一件事。或者说,你我,再做一个交易。”
他勃然挑眉:“再做一个交易?”
该死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想歪——他多想,再要她一次。
一见他那反应的程度,她就明白他想得歪到哪儿去了,她便忍不住低吼一声:“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种!”
他心潮起伏,听见她的话,心下又是悄然松一口气,却也又是——莫名涌起惆怅。
原来她根本就不想。
可是她那反应却挠着他,让他心下又是熟悉的痒,让他想要——逗她。
他便傲慢地哼了声,调回眸子去,“不是我想的那种?那我倒好奇了,你觉得我想的事哪种?”
又来了……
燕翦紧咬住唇,不想上他的当,“反正,在我说之前,你想的什么都是不对的!”
她悄然的抵抗让他心头的火苗噗噗熄灭。
他忍住叹息,眯眼过来盯着她:“那你想要做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她有些紧张,攥紧了安全带,却避开了他的凝视。
“……詹姆士,放过薛江秋,行不行?”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钟。
詹姆士险些一脚刹车将车给停下来。如果不是后面薛江秋的车子正跟着,那两个人四只眼睛正盯着的话。
他深吸口气盯住她,脑子已经完全糊涂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
她如果想请求他放过谁,也是先放过她自己吧。她让他放过薛江秋,做什么?
再说他又能对薛江秋做什么?
他用力地想,旋即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才知道他是薛如可的侄儿,所以我会把对薛如可的不满报复在他身上吧?”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他无奈地摇头:“汤燕翦,管好你那颗幻想过度的脑袋瓜儿。我没那么小气,况且薛江秋是我多年好友,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燕翦悄然叹了口气。
如果一切都如他以为的那么简单,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只可惜,现实丑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