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一哆嗦:“你是警察,你又想怎么样!”
老乔呲牙一乐。多年吸烟的染了黄渍的牙齿在灯影里显得格外恐怖:“……为了奖金,我也不能叫你翻供。除非——你另外给我真凶,让我能将案子继续了结了,否则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老乔说着故意朝王冬又呲牙一笑:“在我眼里,奖金是不能放弃的;而你……不过是个人渣,人间的垃圾而已。你说我会不会为了保住奖金,直接将你给……我丝毫都不会手软,我就当是为人间除害罢了。”
王冬登时吓得抖如筛糠。
半个小时后,老乔迈着魔鬼的舞步,得意洋洋走到汤燕卿办公室去,拍拍他肩膀:“小孩儿,我这边已经进行到可以直接邀请皇甫华章来喝茶了。你们那边呢?还在玩儿猜谜的游戏吗?”
汤燕卿也回以呲牙一笑:“找人家来聊聊,简单;但是不等于你聊了之后就能抓住人家的马脚。人家的脑袋有多厉害,老乔你知道的哦?我啊就怕你能找他聊聊,却也就只是聊聊,回头聊不了多久,你怎么请人家来的,就还得怎么将人家礼送出去。”
老乔果然没电了。
他当然知道皇甫华章是个多难对付的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问出什么来。
汤燕卿笑得更迷人:“老乔啊,用不用我帮忙呢?”
时年开车去华堂,带着叶禾和小麦,再接上罗莎,四个人准备一起回家。
到了时间了,罗莎还没下来,手机也没接。
时年便嘱咐叶禾和小麦在车里等一下,她自己先上去看看。
华堂虽然是向远的律所,可是时年从前也没来过几次,这次走进来还是有点小小的尴尬。律所的工作人员正是下班的时间,与她迎面撞上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以前都叫“嫂子”,这回有的叫“时小姐”,有的就干脆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罢了。
问过秘书,才知道向远这些天都没在律所。他去“瀑泉”,为小华莱士的案子忙碌去了。
华堂里渐渐静了下来,该下班的都走了。时年便直接走向罗莎的办公室,站在门口敲门。
里面却没有回应。
时年很担心,就挂罗莎的手机,听见里面有铃声,却依旧没有罗莎的动静。
时年心下一颤,左右看了一眼,便从鬓边取下发卡,准备撬门进去。
沿着走廊,忽然传来脚步声。时年连忙停手,却见是路昭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看见她,微微扬了扬眉:“时年?你怎么来了?”
时年努力平静微笑:“我来找罗莎。”
路昭高高扬眉,夸张地点头:“哦,对了,你们现在是住在一起,所以连下班都要一起走啊。”
时年忍住皱眉,微笑着答:“她自从出过车祸之后,就很少开车了。反正我也是自己开车,就顺路过来接她。”
路昭点点头,垂眸看向自己的鞋尖:“我就不明白,时年啊,你怎么会让她搬到你家里去住?你们两个从前的关系……叫人怎么都想不通的,是吧?”
问到关键处了。
时年深吸口气,小心回答:“其实,还是我将阿远全都放下了。从前是因为在乎阿远,所以两个人才成敌人;可是后来觉得其实我可能原来对阿远也不是那种爱情,所以跟罗莎就也解开心结了。”
路昭笑起来:“还是不符合常情。我相信你大人大量,可是不在乎她也只是漠视她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她住到你家里去啊。时年,你究竟想干什么?”
路昭朝时年走近一步,上下打量她:“你该不会是想保护她吧?”
时年深吸口气,索性扬眸迎上路昭的眼睛:“既然路师兄说到这里,那我就也承认好了:我是要保护她。”
路昭眯起眼来,“你怕谁会伤害她?”
时年悄然将手背向后去:“从前的小丑……”
路昭笑了:“那现在的谁?”
时年瞪回去:“我希望现在的那个不是路师兄你。”
路昭高高收回目光:“她都告诉你了?”
时年的手已经悄然撬开了门锁,忽然猛地一推门,将灯按亮。
只见罗莎被捆绑在沙发上,嘴里塞着领带,裙子从后方推到腰上……
时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手便狠狠甩了路昭一个耳光:“你混蛋!”
路昭却也手疾眼快,一手捂住时年的嘴,没让她喊出来,然后将她向房间内一推,随即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房间里罗莎含泪绝望地望向时年,说不出话来,却是用力摇头。
时年回身愤怒瞪向路昭:“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路昭冷笑:“这么对她怎么了?她就喜欢这样。时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跟阿远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喜欢玩儿这些花样的。”
时年闭上眼:“你住口!”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提起来还是有难以负荷之感。
路昭便笑了:“瞧,你明明恨她的,不是么?还说什么原谅了她,何必还要为难自己跟她一起住呢?你根本还在恨她……于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时年,你跟我是同一立场上的。”
时年截断他的话:“谁跟你一个立场上的?路昭,就凭现在这个场面,我就可以陪他上庭告你!”
时年说着走过去将罗莎身上的绳子解开,将她嘴里的领带掏出来。罗莎哇地哭出来,时年抱住她:“别哭,我带你去验伤!”
话音未落,时年只看见罗莎眼中闪过的一片惊恐。
时年急忙回头……却还未来得及看见,头上便是重重一击,她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只有罗莎惊恐的哭声:“时年!”
时年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她倒下的同时,办公室门忽然被人大力踹开!
原本坚固的门板,因为那人的力道太大,竟然碎成碎片。
一道黑衣身影,宛若幽灵一般无声袭入,手上的手杖凌厉举起,毫不留情径直砸向了路昭的脖颈!
路昭猝不及防,却也本能转身,当看清那个幽灵一样黑衣白脸森然立在面前的男子,也惊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攥着自己的颈子,嘶哑低吼:“先生……您怎么会这样对我……?”
房间里,夜色与灯光彼此冲撞,明灭交错里映出皇甫华章的脸。
他伸手捏住路昭的脖子,森冷的笑容与手杖水晶骷髅头交相辉映。
“我怎么会这么对你?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不准你们动的人么?你既然敢这样对她,那你不必活下来了。”
皇甫华章手指用力,力道甚至不是很大,可是路昭还是听见自己的颈椎发出的咔咔的声响。
罗莎抱着时年,惊恐地望着这一幕。
时年勉力呼吸,低声嘱咐罗莎:“叫小麦,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走廊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是叶禾和小麦冲到了门口。小麦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时年攒起力气大喊:“小麦,别让路昭死了!”
叶禾愣了一下先冲上来抱住皇甫华章手臂,柔声劝:“皇甫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看您的手都在流血。”
小麦则两手拎住路昭,柔着劲儿带着他顺着皇甫华章的力道滑行,小步腾挪之间卸开了皇甫华章的力道,然后淡然扬臂向后撩,格在皇甫华章手臂穴道,迫使皇甫华章松了手。借力使力,小麦拎住路昭转了几个圈儿,像跳华尔兹似的转到了墙角。
时年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皇甫华章惊愕地盯着小麦:“你会功夫?”
小麦赧然一笑:“都是皮毛。”
时年深吸口气。就连叶禾都不知道,她私下里却叫关椋查过,小麦那不叫皮毛,他祖父家承渊源,后来移民到m国来之后,更是被本地华人推为泰斗。小麦虽然只是孙女儿,但是从小也跟着父亲在武馆长大。方才她那一连串卸去皇甫华章力道的旋转就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就连皇甫华章也颇为惊讶,由此可见一斑。
情势突改,可是皇甫华章骤然一惊之后,却还是死死盯着路昭。时年急忙喊:“先生!我没事了,你别为了我而杀人!”
皇甫华章倏然转头回来,定定凝视她。
她伸手向他:“先生我呼吸不上来……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好么?”
走廊里又是一阵乱,是附近巡逻的警员听见报警赶了上来。
皇甫华章狠狠盯一眼路昭,这才抬步过来将时年横抱入怀。
“没事了,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走到门口,警员伸手拦住:“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皇甫华章长眸蓦地一寒:“协助警方调查,难道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么?你们闪开,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不用继续调查了!”
两个巡警被吓了一跳,却还坚持:“至少留下您的身份,稍后我们再与您联系。”
时年虚弱伏在皇甫华章怀里,向警员点头示意:“……我叫时年,《深喉》记者。”
皇甫华章抱着时年冲下楼上了车,夏佐便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