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垂下头去:“我明白的。谢谢您局长,对这段时间来警方给予的保护,我深表感谢。”
警监点头:“其实这段时间来,我也都看在眼里,不仅仅是燕卿他们在保护你,你也帮了我们警方很多。所以我也要向你致谢。”
时年连忙婉拒:“这是一个公民应该尽的义务,您别客气。”
时年告辞而出,心下忍不住也生出怅然来。
汤燕卿迎上来:“怎么了?”
“没事。”她微笑。
心底还是知道,就算那警方24小时保护的政策停止,他也还是会一样守护在她身边的呀。所以她不是害怕了,而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意外。
警监正好也探身出来:“燕卿,轮到你了。”
汤燕卿点头,却还是垂首嘱咐她:“你在这里等我。”
“还是不要了,”时年努力微笑:“这里毕竟是警局呀,我是个记者,总在你们这里自由出入的确不大好。我先走一步吧,也得回公司去一趟。”
警方保护的政策结束了,她就更没有理由还留在警局里不走了。
汤燕卿走进警监办公室,有些不高兴:“头儿,什么意思啊?”
警监深深凝视汤燕卿一眼:“我刚刚通知了时记者,警方保护早已超乎标准,该结束了。”
汤燕卿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是您明知道,不是警方单方面保护她,她也为我们警方办案做了许多事。“
警监目光严肃:“可是不包括她可以与你发展成情侣关系。燕卿,警局的规定你也明白,警员与保护的证人之间是严格禁止有情感和身。体的接触的。一旦发生,立即终结保护。”
汤燕卿将手里的笔啪地丢出去:“燕衣来打小报告?”
警监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燕卿,我们都有眼睛,我们都看得出你凝视时记者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对。”
“那又怎么了?我跟她都是单身,我们是否相爱那是我们的权利。”
“说的没错,我也相信你们两个人的操守,可是可惜外人未必这样看。”警监一边翻找东西,一边说:“毕竟时年的分居和离婚,都是发生在受你保护的这两个月内,所以旁观者有理由怀疑,是你的出现才造成她婚姻状况出现问题。”
警监说完将找到的一本周刊递给汤燕卿:“你看吧,周刊都出来了。”
汤燕卿翻看,竟然是打着他名头的文章,叫《揭秘本州最年轻的受勋华人警探》。一看那作者,汤燕卿就是一皱眉。
熊洁。
熊洁从未有机会采访他,于是她文章里的东西都来自间接资料。熊洁以她一向写情感入手的习惯,紧抓住他的感情生活不放。字里行间都是“华人第一公子27岁却无正式承认女友,感情生活成谜”之类的论调。
实则这篇文章如果只是怎么针对他个人,他也大可将周刊直接丢到一边,看都懒得看。
可是文章却紧接着果然直接写到了他与时年的关系。说“近来汤sir的感情生活出现了疑似女主角:某媒体记者s。两人经常被目睹出双入对,时常四目相对,蜜意浓情。”
“更有趣的是,日前《黑幕》日报曾经报道过的诡异遭遇车祸的法律咨询公司女合伙人l,正是从前s女士与x先生婚姻中的第三人。而这次l女士车祸也正由汤sir所在警局负责调查侦办……对此我们不由得生出一点担心:直到现在该车祸还没有破案,甚至连个重磅的嫌疑人还未曾捕获,这其中是否有不为外人道的黑幕?就像那句话,如果警sir们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的话,此案会不会就此成为悬案,空浪费纳税人的钱,却永远没有破案的那一天?”
这论调已经直接将罗莎车祸的嫌疑指向了汤燕卿。
汤燕卿冷笑一声:“她怎么臆测我个人,这个没关系,可是将警局与警员的职业操守都连带进来,那她真是自己找死。”
警监提醒:“燕卿,慎言。‘找死’这个词儿你当着我说说就也罢了,如果对外千万别这么说。”
与此同时,同样一本《黑幕》周刊也摆在了沈宛的面前。
是汤燕衣带来的。
沈宛看完也是一皱眉。
实则这么多年汤家不是没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当年她跟汤明羿的婚姻也曾闹得满城风雨。而且有些媒体也的确是谁的账也不买的那种,就算凭着汤家的地位和声望也谈不拢的。可是从前的那些报道与这一次的情形又有不同。
这一次正是赶在汤明羿的竞选期间,现在正是争取成为本阵营内部唯一州长候选人的重要拉票时期,任何有关汤家风吹草动的文章都可能会影响到汤明羿的选战。
尤其汤家最重要的资本是身为律政家族所积累起来的正义形象,而汤燕卿作为警员,却有可能知法犯法,甚至利用执法权来做违法的事,那对于人心的微妙影响将十分巨大。
沈宛看出字里行间有质疑汤燕卿是罗莎车祸母后黑手的意思,便是一声冷笑:“卿卿绝不可能办这样的事。”
汤燕衣歪头:“三婶,为什么不能呢?别说媒体和公众,就连我这个当妹妹和同事的,也有一点相信了。”
“为什么?”沈宛眯眼望汤燕衣。
“因为罗莎跟时年积怨很深,曾经的四年里时年一直被罗莎压着欺负。以小哥的脾气,如果时年跟小哥诉苦,小哥肯定会替时年出头的。”
沈宛却皱眉:“不会。时年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女生。她就算受了苦,也不会想要向人诉苦,更不会依靠别人来解决。”
汤燕衣一怔:“三婶,您怎么对她那么有信心?”
沈宛深深凝望汤燕衣一眼,这个她也当成自家侄女儿亲自看着长大的女孩儿,她便开诚布公:“小衣,我见过时年了。相信你三婶的眼睛也很毒的,我不会看错时年。”
宛若晴天霹雳,炸得汤燕衣腾地站了起来。
“三婶那您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您就这么同意了小哥跟时年交往吧?”
沈宛真的明白汤燕衣的心情,她只好捉住汤燕衣的手,轻轻地拍:“小衣啊,从前三婶也不答应,是因为那时候时年还是向远的妻子。顾着向家的面子,顾着这么多年咱们跟向家的情分,我不能答应。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时年跟向远已经离婚了。”
“再说这是你小哥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自己肯选谁才重要,我这个当妈妈的意见只能是给他参考。”
汤燕衣失望地踉跄两步,将手从沈宛手里抽回来:“三婶,您怎么能这样呢!”
沈宛静静抬眼望着汤燕衣:“小衣,那你希望三婶怎样呢?也跟电视剧里那些恶婆婆一样,将时年打跑了,那你小哥就能乖乖回来了么?不,他从来不是那样的男生,你难道不知道么?”
汤燕衣闭上眼睛,“可是三婶,现在是三叔竞选的关键时期啊。时年会毁了三叔的竞选,你看周刊里已经在影射小哥破坏时年和向远的婚姻了!向伯伯还是三叔竞选团队里的财务顾问,这样的内讧,对于三叔的竞选来说,是会致命的!”
汤燕衣失望地奔出房间。顾峻跟着走了进来。
作为汤明羿的幕僚长、竞选经理,他的话沈宛也十分尊重。
顾峻将一份同样的周刊摆在沈宛面前,“小宛,我相信燕卿这孩子的为人,我也知道你的为人,那现在只有我来当这个恶人。我希望为了明羿的大业,燕卿跟时年的这份感情暂时先放一放,至少要冷处理,不能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沈宛却摇头:“我丈夫的竞选是大事,可是我儿子的幸福同样也是大事,我不能顾此失彼。”
“那我们呢?”顾峻苦笑:“我们整个竞选团队,还有竞选办公室里所有的志愿者们,以及那么多捐款人……明羿的竞选事业不是明羿一个人的事,更是我们这千万人共同的利益。我们现在已经在一条船上,不能被这一点风浪就翻了船。”
沈宛深吸口气:“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我来跟时年谈。”
时年回到公司,本来想跟叶禾、小麦好好亲热亲热。这些日子来因为警方24小时保护的缘故,她们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一起小团队去采访,以及一起逛街找好吃的馆子吃饭了。
可是今天公司的气氛却着实有些诡异。从大门一直到走进办公室,所有迎面相遇的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有些讪讪的。
别人倒也罢了,就连叶禾和小麦见了她第一眼,都有些目光闪烁。
时年捉住叶禾,“怎么回事?”
叶禾努力乐呵着望她背后:“哎?汤sir呢?汤sir有事的话,也该有贾sir和关sir啊。反正都是制服、长腿,有了他们三个当中的哪一个,咱们在办公室也都可以养眼了不是?”
“警方保护结束了,以后在办公室你不会看见他们三个了。”
叶禾便一怔:“怎么会这么巧?该不会也是因为熊洁的那篇稿子吧?”
“什么稿子?”时年便是一愣。
深喉和黑幕现在都是作立体化经营,日报、周刊、月刊、网站、媒体都同时做。时年做的是日报,于是对《黑幕》的周刊了解得没有那么紧密,所以没看着熊洁的那篇稿子。
她只知道前些日子熊洁在黑幕的日报上写罗莎车祸的稿子莫名其妙就停了,又是虎头蛇尾,为此还开心过几天。没想到熊洁又换到周刊去发稿了。
叶禾便将周刊拿来给时年看,时年看完也气得面色有些白。
熊洁怎么拿捏她,不要紧;可是熊洁这分明是为了损她,将汤燕卿也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