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漆一下子冲过去,把坐在石凳上的霍文慧推倒,跨坐在她身上,狠狠在她脸上吐了一口。
“我姐再怎么不好,全天下只有我能说她!你算个什么东西!姑奶奶要了你的命!”漆漆一手抓着霍文慧的头发,一手五指弯曲,尖利的指甲划过霍文慧的脸,带出几道深深的血口子。
“啊——救命啊——”霍文慧惊恐地大喊。
鲁清荷吓得脸都白了,站在一旁两腿发软。
一旁的几个丫鬟急忙冲过来,拼死拼活地去拉漆漆。漆漆有着不属于十三岁小姑娘的蛮力,一时之间三四个小丫鬟居然没能把她拉开。
拉扯间,漆漆握紧了拳头,几拳砸在霍文慧的脸上。
“救命啊!出人命了!快来人啊!”鲁清荷跑到一旁的青砖路上大声呼救。
正在远处垂花门那儿洒扫的两个婆子闻声急忙扔下手里的工具冲了过来,两个婆子是做惯了粗活的,这才将漆漆从霍文慧身上拉起来。
漆漆被拉起来的时候,目光一扫,扫到一旁石桌上的青瓷细口花瓶,她想也不想握住花瓶细细的脖子,一下子砸在霍文慧的脑袋上,顿时鲜血淋淋。
漆漆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鲁清荷,目光像猎食的狼。鲁清荷惊呼一声,昏了过去。
肖折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收拾给陶陶准备的书。
“又打架了?”肖折釉心下一沉,隐约猜到了几分。
肖折釉刚想赶过去,漆漆已经被府里的几个婆子押了回来。几个婆子什么也没说话,将人送到立刻回去复命了。
漆漆冷着张脸,气鼓鼓的,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乱了,手上还沾着血。
肖折釉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举起她的手来看。她手上沾的血是霍文慧的,也是她自己的。她右手有三根指甲断了。
肖折釉急忙让绛葡儿和绿果儿打温水,拿伤药。
肖折釉将漆漆的手放进温水里清洗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断了的指甲处涂药膏。肖折釉给漆漆涂药膏的时候,漆漆疼得指尖往回使劲儿缩。
在一片安静里,漆漆的情绪慢慢稳下来。她偏着头看向正在给她涂药膏的肖折釉,没好气地说:“喂,你怎么不训我啊?按照你一贯的作风,你得训斥我一顿啊!”
肖折釉没抬头,说:“给你涂完药膏再训。”
“哦,那我等着。”
肖折釉给漆漆的指尖涂完药膏,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她的膝上,才说:“你这样做名声会不太好,不利于以后的亲事。”
漆漆愣了一下,怒道:“我要是因为给你出气导致嫁不出去你可得赔我一个相公!”
她忽然朝着肖折釉的肩膀推了一下。
漆漆是个手劲儿大的,肖折釉也没防备漆漆会突然推她一下子,竟是直接从鼓凳上摔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肖折釉和漆漆都愣住了。
肖折釉叹了口气,扶着鼓凳站起来,重新坐下,无奈地说:“漆漆,你这个样子真的不行。”
漆漆翻了个白眼:“果然又要开始念叨了。”
“漆漆,咱们以前身份低微,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处处忍耐。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倒是不需要再处处忍耐。可也不至于要自己亲自动手。”肖折釉再一次试探着跟漆漆讲这些道理。
漆漆却是没听明白,问:“身份怎么不一样了?”
肖折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按辈分,霍文慧以后要喊我二伯母。三奶奶也要喊我一声二嫂。如此,你自然也是霍文慧的长辈。”
漆漆眨了一下眼睛。
肖折釉继续对她解释:“姐没让你忍耐。霍文慧出言不逊,你找两个婆子用长辈的身份掌嘴也是合规矩的。用不着自己动手,怀了名声不说还伤了手。姐知道你对那些名声不怎么看重,可是你的手疼不疼?”
漆漆放在膝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疼……”漆漆仔细看着肖折釉脸上的表情,“你……知道霍文慧都说你什么?”
肖折釉自然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她猜得到。她偏过头问一旁的绿果儿:“霍文慧怎么样了?”
“回表姑娘,”绿果儿在喊肖折釉的称呼上犹豫了一下,“三姑娘伤了脸和头,恐怕是要落下不小的疤。如今三奶奶在屋子里哭天喊地的,府里各房的主子也都过去了,连老太太也过去了。”
漆漆一直挺着的腰杆慢慢缩下来,小声问:“姐,我这回会得个什么下场?跪多久?打手板?被赶走?唔……只要不要了我的命就行!”
就剩这么几天就要搬出霍府了,偏偏又惹了事。
肖折釉想了想,在漆漆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没事,姐给你担着。这回谁也动不了你。”
“真的?”漆漆惊奇地睁大了一双杏眼。
“姐!”陶陶直接冲进屋,“二姐给我写信说霍将军欺负你!”
他从书院赶回来,马不停蹄,此时气喘吁吁,虽然是寒冷的时候,却满头大汗。他直奔肖折釉面前,满眼关切与焦急。
肖折釉责备地看了漆漆一眼。
漆漆讪讪一笑,说:“那个……你们聊,我先回屋去换身衣服!”
漆漆出去以后,肖折釉把陶陶拉到身边,用帕子擦了他额头的汗,又让绛葡儿端了茶水递给陶陶。肖折釉一直在犯愁该如何对陶陶解释这件事,陶陶虽懂事,可毕竟才十岁。肖折釉却是没想到漆漆一封信把陶陶喊了回来。
陶陶满心焦急,他抓着肖折釉的手,连连追问:“姐,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了你!”
“没有,没人欺负姐姐。你二姐误会了而已。”
陶陶疑惑,又是不相信。
肖折釉斟酌了言语:“陶陶,你不能做霍将军的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