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固执,像是非去不可。
季江影手中的杯子蓦然滑落,狠狠地摔了出去,深色的咖啡洒了一地,杯子撞到墙上,四分五裂。
“顾浅凝,你要是连服从都不会,马上滚,不要妄想再回基地。你们教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们遇事不需要用脑子,拿着命去拼?”
顾浅凝静默的站在那里,自然不是这样的。教官教给他们的,不仅遇事要冷静用脑,更要全心全意服从组织,不该问的不能问,他们讲求的是绝对服从。
可就是这个大忌,她已经犯了。觉得自己很不入流,现在她留下的罗乱理应由她来了结。
季江影按了按太阳穴,压抑着一丝脾气告诉她:“你回了基地是死是活我管不着,想送死你随时可以去。但你现在既然在我手底下,搞出乱子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这些天你不要动,先把季江然藏好了,什么时候是行动的最佳时机我会通知你。”
顾浅凝这一次被骂得很狠,看出来季江影这一次的火气很大。如果她再执意下去,他真的会跟她撕破脸。现在已经是这个混乱不清的局面,内部人倒先闹起来了,实在很不像话。
悻悻的回医院,季江然这个时候已经被小心的看护起。进出的医生和护士就那两个,保证会守口如瓶。如果真在他们这里出了事,谁都脱不了干系。
顾浅凝每天过来照顾他,给他送吃的。
季江然气色好了一些,年轻就是这样好,受了伤愈合的也很快。连医生都说季江然底子好,好好修养,再用心补一下,没几天就能回家养着了。
只是吃的不多要将子弹剜出来,伤口有多深可想而知。麻药的劲早就过了,疼痛是难免的。
季江然表现的不在乎,却不代表他感知不到。可以照常说笑,到什么时候都痞里痞气的,一点儿不当回事。吃东西的时候却说自己没胃口。有的时候累了,顾浅凝扶着他躺下睡一觉,就看到他的修指紧紧抓着床单,骨节泛白,睡着了,额头领口都是汗。或许是很疼,一定很疼。
顾浅凝把毛巾拧干了,给他擦汗。
季江然睡觉很轻,睁开眼睛看着她。眼波沉寂,深海一般,足以让人沉溺沦陷。就像恍在一梦,刚醒来仍旧恍惚。他一定看不懂她,很想知道一些事情。可是那一晚说过不问之后,就真的没有问起。一个普通的人莫明其妙的怎么会遭遇杀枪?
只怕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些真枪实弹长什么模样。而她的身手那样敏捷,豹子一样滚到路边,枪林弹雨中有本事等到一个人来救她。若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不是早该吓破胆了?
可她那么冷静,即便看到他受伤,血流如柱,仍旧可以淡然处之,不见半点儿慌色。
顾浅凝被他盯看得久了,垂下眸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季江然长睫动了动,别过脸懒洋洋的:“想吃苹果。”
顾浅凝拿来一个帮他削皮,薄薄的一层,打着卷的往下垂。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阳光透过窗子静静的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懒懒的。平时季江然不能出门,烦闷的时候只能在窗前透气或者晒太阳。太烦躁了,话都懒得说,那样子是不想对任何人发脾气,就只能忍着不说话。
顾浅凝知道他每天跟困兽一样呆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一定会很闷。幸好小护士很漂亮,有的时候过来,季江然只要不是疼得厉害,会眉开眼笑的逗弄她,小丫头修为浅,被季江然一个桃花怀邪的表情都能看红脸。若是说上几句话更加招架不住,他说起俏皮的话来一点儿都不显得轻佻,又尽是风流,可见功夫之深。
所以有的时候看他极度抑郁,阴深着脸话都不想说的时候。顾浅凝便会找理由把小护士叫进来,转移一下季江然的注意力。
没想到终于将他惹恼,鲜少这样没有风度的对着一个女人大发雷霆。当着小护士的面问她:“你把她叫进来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去夜总会给我叫几个女人来消遣啊。你竟然跟我来这一手?”
真是越说越难听,顾浅凝怕小护士听出情绪,就打发她先下去。
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季江然胸口剧烈起伏,拔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什么意思?嗯?塞个女人给我你什么意思?”
顾浅凝不知道他为什么莫明其妙又发脾气,无可奈何的实话实说:“我不是看你不高兴怕你伤口疼的厉害,又怕你觉得闷,有一个你感兴趣的人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不等她说完,季江然彻底动怒,伸手拉她紧紧的箍进怀里亲她的嘴巴。眼睛浅浅眯着,神色复杂莫测。
顾浅凝不敢剧烈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还远远不到愈合的时候,极易撕裂。眼见病服上面就有了一点儿殷红。
直等季江然发泄得够了,没有放开,松松的揽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喘息浓重。
“你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么?”
什么人会使他开心,她真的看不穿?如果真的担心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哄他,要拿别人来搪塞?看到他当着她的面跟别人调笑,她也一点儿都不在乎,还要刻意为他找来……季江然快要气死了,怎么能高兴?
到底把伤口撕裂开了,出了血,医生来给重新包扎。刻意嘱咐:“二少,不能再碰到伤口了,否则要很久才能愈合,身子骨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经过那么一次,顾浅凝不敢招惹他。季江然的脾气反复无常,说不上哪一时就惹得他很不高兴。
苹果削好递给他。
季江然接过来,啃了一口,又递给她:“酸死了,你吃吧。”
顾浅凝拿嫌弃的眼神看他:“我吃过了,很甜,都吃了,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