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毅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骤然间睁开眼睛,凌毅还以为自己在自己的老家东郡。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凌毅想要翻个身,肋部的疼痛马上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醒了!”英布提着两条鱼走了进来。
“这里是哪里?”凌毅忍着疼,慢慢的坐了起来,长出一口气。
英布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陈留吧!咱们今天晚上就只能吃这个了!”英布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收拾手里的两条鱼,手脚很麻利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把一条鱼收拾干净,而那条鱼依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是江南人吧?”凌毅问道。
“嗯!”英布没有抬头,依然忙着。
“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受刑吗?”凌毅后背倚在墙上,看着英布忙活。
“小事而已,无甚可说的!”英布没有理会凌毅,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两条鱼不是很大,应该就是从他们冲下来的河里面捞的。英布的水性应该不错,那么湍急的河水差点要了凌毅的命,而英布竟然和个没事的人一样。现在竟然还下河捞鱼。
凌毅道:“说说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无事可做,就当说闲话!”
英布将弄干净的鱼,没有直接放到火上去烧烤,而是将整条鱼一分为二。拿起一片,用剑薄薄的削下一小片,递到凌毅的面前:“吃吧!”
“这!生的?”凌毅没敢伸手,他倒是见过有人吃生肉,可没人见过吃生鱼。
见凌毅没接,英布顺手放进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说起,我脸上这块东西和这鱼有些关系!”英布一边削一边往嘴里放一边说:“我们江南和你们这里不同,我们以打鱼为生,本来湖里的鱼不属于任何人,可是县尉非说是他们家的,我偷了一条被他们抓住,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就为了一条鱼?”凌毅有些难以置信:“一条鱼,他们就让你受黥刑?”
“后来,我和其余一帮刑徒被押往骊山,走到这里的时候,我跑了!”英布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再回味往事:“遇见张先生,他收留了我,所以就成了他的人!”
“张良这个王八蛋!”一说到张良,凌毅就来气:“你看着,如果还能遇见他,我非宰了他不可!”
英布已经吃完一片鱼肉。拿起另外一片,削了一小片,递给凌毅:“吃罢!这里没别的,你都两天没吃没喝了!”
凌毅接过英布递过来的鱼肉,学着英布的样子塞进嘴里。一股子鱼的腥气直冲脑门,刺激的凌毅就想张嘴吐了。英布急忙道:“不能吐,先含着,习惯就好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肚子的抗议下,凌毅硬忍着难受将那片鱼肉咽进了肚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好多了。凌毅和英布你一口我一口,将两条鱼就这么一片片的生吃了下去。肚子里有了食,身上就舒服了不少。凌毅也觉得自己的肋部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慢慢起身,朝门外走。
这茅屋离着河边不远,一出门就能看见奔腾的大河。河水清澈,一些在岸边嬉戏的小鱼看的一清二楚。前后左右一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野草,没有任何人烟的迹象。凌毅站在河岸边,看着奔腾的河水,不知道该去那里。刺杀皇帝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好在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谁跟着遭殃,可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完全不明白。
英布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两人除了各自的剑之外,也没有别的。就连凌毅贴身藏的那些钱也全都掉进了河里。如今他们两人算是一穷二白。英布将凌毅的霹雳剑递给他,道:“走吧!追兵说不定就要来了,尽快离开大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什么地方安全?”凌毅问道。
英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吧!你我一身的力气,走到那里都饿不死!”
两人背背宝剑离开茅屋,背对着大河,钻进了荒草从。连年的战争和劳役,几乎耗光了大秦帝国的所有人生气。大片大片的田地荒芜,大批大批的百姓饿死。而皇帝陛下依然花大力气修建自己的陵寝,并且派出大量士兵驻守代郡和交趾。为了稳定南方局势,迁徙数十万百姓前往交趾、云南一带定居。差不多要将中原人口全部掏空。
走了十几里还是一望无际的荒草。期间也路过几个村子,全都是荒芜一片,没有一个人。根据他们的判断,这地方两三年都没有再住过人了。一路向前,又是十几里。远远的才看见屡屡青烟,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冒烟的跑去。这里是一个小镇,镇子虽然不大,倒也蛮热闹。
凌毅和英布两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两人都是大高个,凌毅还好,年纪不大,张了张娃娃脸。而英布就不同,特别是他受了黥刑的脸非常别扭。不少妇女看见他们,急忙把自己的孩子拉近门里。
就在镇子的中央,有一间小酒馆。凌毅看也不看便走了进去,把宝剑往身前一拄,岔开双腿,大声喊道:“人呢?赶紧给本老爷上酒,误了我了事,让你们整个村子都去骊山!”
掌柜的是一个矮胖子。五短身材,两撇八字胡,一双老鼠眼不断的乱转:“二位客官,这边请,不知道二位想喝些什么酒?我们这里可没有好酒,只有自家酿造的烧酒!”
凌毅显的不耐烦:“行了,行了,就它了,麻利点,再弄几个下酒菜,快点!”
掌柜的答应着出去了。英布见走了,拉了拉凌毅的一角:“我们身上可没钱,你可想好了,要是出不去,该怎么办?”
“管他呢!就算死也做个饱死鬼!”凌毅示意英布别怕。英布当然没有怕,他只是担心在自己的右脸颊再来一个黥刑印记。
老板的速度很快,马上就端上来两壶酒一大盘牛肉。凌毅毫不客气,一手抓着牛肉,一手端着酒杯,一口吃的一口喝的。狼吞虎咽。就像饿死鬼托生一样。就在他们隔壁,一个六旬老翁看着两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