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么?
黄老热也是一肚子苦水,对着何玉容倾吐。
何玉容原本就讨厌金兰殊,现在听着黄老热诉苦,更是义愤填膺:“我早觉得他不行,做这一行的,把设计师赶走了一个又一个。连你这样跟他多年的大忠臣都要弃用!”
“也不是‘弃用’的,”黄老热说,“只是变成‘备用’。”
何玉容想了想,说:“我当年也是这样的,从替补演员做起的。但没关系,只要把对方挤走了,plan b不就是plan a啰?”
周末过去了,周一,何玉容前来“云想”的工坊试装。她和程锦一起进了试衣间穿衣,而金兰殊和宋风时则在外头会客室呆着等待。
试衣间内,程锦作为刚刚冒头的新人,也是特别小心的。何玉容就看不上他这个样子,但还是配合地穿上了华丽的满绣旗袍。
“好重。”何玉容批评道。
“是的,”程锦连忙解释,“因为用料很华贵,有不少的金线、银线还有珠片……”
“嗯,行了。”何玉容照着镜子,说,“我的腰线还是要收一收。”
程锦却说:“这样是刚好的,再修……恐怕……恐怕穿不下。”
何玉容立即柳眉倒竖:“你这是说我胖吗?”
“不……”程锦立即解释。
何玉容说:“我最近有减肥,瘦了很多的!”
程锦只得附和:“嗯,看出来了……”
说着,程锦转身去拿工具,让何玉容稍等。等程锦拿到了工具,发现试衣间已经无人了,侧门是开着的。他便从侧门走到了阳台,看到何玉容在阳台上站着,身上穿着贴身的吊带裙,左手上挂着脱下来的满绣旗袍,右手拿着打火机,准备点燃叼在红唇上的香烟。
“别……”程锦立即劝说,“小心烫到衣服……”
程锦的话没说完,何玉容仿佛很吃惊一样:“啊?”同时,何玉容像是手滑了,打火机的火碰着了手上挂着的旗袍。旗袍立即烧了起来。何玉容一惊一乍的,忙将旗袍丢到地上,急匆匆用脚把火踩熄了。
火是被她很快踩熄了,但这件矜贵无比的旗袍也……遭了殃了。
程锦目睹了整个过程,脸都失去血色了。
何玉容还一个劲儿地说:“哎呀,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也赶紧的把火灭了呀……”
闻讯赶来的金兰殊和宋风时看到地上那件皱巴巴还烧出了一个洞的旗袍,也是震惊了。
程锦叫来了助理,一起将旗袍拿回去抢救。而何玉容、金兰殊和宋风时三人则回到会客室之中。何玉容满脸抱歉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
宋风时也相当无奈,皱起眉说:“那怎么办?”
“怎么办?”金兰殊说,“赔钱啰!”
何玉容脸色一变,又冷傲地说:“我拍过那么多戏,什么名贵东西没穿过?单是我演杨贵妃的时候,头上戴的珠宝就几千几百万的。我演戏的时候摔坏了一根金簪,也没叫我赔的!偏你们就那么抠门?”
金兰殊说:“我不知道,合约上有写的,由你引起的财务损失,也要由你承担。”
“行啊,”何玉容冷笑,“既然都要赔钱的,索性我也不配合你们,不穿你们的衣服去‘旮旯’了,看看到最后谁的损失最大?”
说着,何玉容拎起手包,转身就走了。
宋风时连忙追过去。
何玉容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工坊的门口了,宋风时也急匆匆地追上来,拉着何玉容赔笑脸说:“何女士,大家合作,和气生财,有话好说呀。签好的合约,现在说要撕破,上去法庭打官司?你是公众人物,对你也没好处呀。咱们不如好好商量……”
“你闭嘴!”何玉容愤然看着宋风时,“还想用‘公众人物的影响’这一招威胁我呢?”
宋风时便笑着说:“不是威胁,只是建议。”
“我呸!”何玉容无比愤怒,“我都知道了,那个皮草泼红油的事情是你设计我的,是吧?”
宋风时一下子怔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件事忽然在面前被揭破。
何玉容看见宋风时的脸色,明白了一切,心中更是油烧火旺的,余光瞥到工作台上放着的一瓶红色染料,便恶胆一横,劈手举起那瓶颜料,猛然往宋风时身上一泼。
宋风时真真被泼了个“狗血淋头”了。
“去你的!”何玉容怒骂一声,便丢开颜料走了。
被何玉容泼了一身“红油”,宋风时倒没怎么生气,只说:报应不爽啊。果然,人呢,不能做坏事!
金兰殊发现这个情况后,倒是气坏了。
“那个女人,那么横!我一定告到她底裤都没有,替你报仇!”金兰殊一边帮宋风时搓澡一边豪言壮语。
宋风时原本是“满身红”,现在洗澡,就把浴缸弄成“满江红”了。
宋风时又叹了口气,说:“不要啦!你就是一直那样横蛮,才让何玉容心生怨恨,她才会那样子搞破坏的。你也要学学说点软话,大家都好下台,也不会搞得这么僵了。”
金兰殊不屑一笑:“我金兰殊的字典里就没有‘软话’两个字!”
“那你该升级一下!词汇量这么小的字典怎么够用?”宋风时建议道。
金兰殊却不接话,显然是不肯接受建议。
宋风时想起金兰殊对傅丞说的“你是我理想的样子”那句话,那句话还不够软么?
宋风时心中一酸,就问:“所以,你最近就没跟别人说过好话吗?”
金兰殊说:“有啊。”
宋风时便追问:“什么时候?和谁?”
金兰殊答:“和你呀。”
宋风时嘟囔:“你什么时候和我说好话了?”
“我昨晚不是说你这里很q弹么?”说着,金兰殊还在宋风时的屁股上揩了一把油。
宋风时脸乍然红了。
但这话并不让宋风时感到快乐。他依旧为傅丞而悬心,便又试探道:“你跟傅丞说话的时候好像语气挺好的,很客气。”
金兰殊坦荡荡点头:“我们的公司每天都在亏钱,在我在拿高薪,你在拿高薪,欧文在拿高薪,黄老热在拿高薪……所有人都拿到薪水了,还有钱买厂子买金丝银线租铺租地……你觉得钱是哪来的?”
宋风时想了想,说:“投资人?”
金兰殊又问:“我们最大的投资人是……?”
宋风时说:“hf的傅丞。”
金兰殊点头,说:“那你说该不该对傅丞客气一些?”
宋风时也知道,生意上的事情,“云想”还是要多仰仗hf这棵大树的。但宋风时还是觉得金兰殊在私下对傅丞也很亲近了。
宋风时便又说:“嗯,你是不是觉得傅丞人挺好的?”
金兰殊说:“是的,不然我也不找他做投资人。不是谁给我钱我都要的。”
宋风时有些吃味了,又说:“傅丞应该是你特别理想的样子吧?”
金兰殊笑了,说:“是啊,傅丞的一切都挺理想的。”
宋风时的心都凉了:“那可是,谁比得上他呢?高富帅。”
金兰殊却没听出来宋风时话里的凉意,只说:“高你是差一点,帅也沾边儿,但富真的难得。他的家庭条件是真好,实话说,我是羡慕的。”
宋风时好奇地说:“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你的家庭。”
金兰殊说:“我在入行之前,对自己的家境还是觉得可以。我妈是个教师,我爸是个私人银行分行的行长。”
宋风时一怔:“那么说,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
金兰殊点头,说:“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身边的人也经常说我家境很好。但入了行,看见了世界,就觉得还是打工仔吧……而且,他们好几年前离婚了。”
宋风时讶异,说:“所以……你也是离异家庭的。”
金兰殊说:“是呀。不过你是很小父母就离婚了,我这个是成年之后的事情。原本他们还想维持一点体面的,说为了我的成长,不肯离婚。后来我出柜了,他们很失望,觉得自己为这个家庭的‘牺牲’都白费了,又觉得我变成这样都是对方的责任,就吵吵闹闹然后离婚,各自找新生活了。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宋风时感慨地说:“你不和你妈见面了?也没和你爸见面么?”
金兰殊淡淡一笑:“是啊,我也很忙的,哪有这个时间维持表面亲情?”
宋风时从金兰殊满不在乎的口吻中仿佛还是听到了一丝伤感。宋风时有些感慨,想起了自己的境遇。他也是相似的状况,他母亲再嫁去了外地,他父亲重组了家庭,两边都没有要他。离婚之后,他好像同时失去了爸爸和妈妈。
宋风时一叹,说:“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金兰殊答:“以前和你不熟。”
宋风时真是无言以对了。
现在……现在他俩,确实算是“熟”了,“生米煮成熟饭”那种“熟”。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看评论有些读者猜测傅丞会帮金兰殊秘密设计礼服……这个真的不可能啦!第一,傅丞是大金主啊!让傅丞为“云想”设计礼服,就等于是让马化腾去京东敲代码啊!第二,傅丞已经不做设计很多年啦!就像马化腾已经不敲代码很多年了一样! 另外,至于宁子归也不会出场……本文设定时间线在《量身定做的总裁》之前,所以可以看出本文的傅丞情商比在《量》里低得多。
第六十三章
在工坊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金兰殊和宋风时坐在沙发上,沙发的旁边挂着那件经过一整夜“抢救”的旗袍。程锦和黄老热都站在旗袍旁边仔细检视,仿佛在讨论应该如何做才好。
原本的旗袍被踩皱了,这倒是无妨,经过细心的熨烫后已经复原了。但是,被打火机烧出的一个大坑真的让人头痛欲裂。要是普通的衣服就算了,这件衣服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精工刺绣密匝匝地交织出来的,烧了一个洞,那得要多努力才能补?
“黄老热,”金兰殊说,“你是有经验的,你看这个还能抢救么?”
“也不是不行,但要时间呀!这恐怕赶不上‘旮旯’。”黄老热皱眉摇头,“想想,《红楼梦》里孔雀裘烧了小小一个洞就补死了晴雯呢!”
程锦痛心无比,但也不肯轻易放弃,只说:“不,可以的!”
黄老热脸露惊异之色:“你别托大!”
“我一个人不行,但可以从我老家那儿调多几个绣工过来,一起日夜赶工,我不信赶不上!”程锦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决。
黄老热没想到程锦这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骨子里居然这么热血。
金兰殊看起来也有些犹豫。
黄老热却说:“那我们算算这笔账,这个金线银线孔雀金线什么的得再买一批了,还要再请一批薪酬不菲的绣工,这个钱加起来已经远超预算了!保守计算一下,应该超过150%了吧!”
黄老热很了解金兰殊。金兰殊和程锦不同。程锦为了做好一件旗袍,像《红楼梦》的晴雯一样“挣命”都行的。但金兰殊不行。金兰殊是个商人,讲究效率,对数字很敏感,也会严格计算风险与收益,断断不会凭着一腔热血而冒险。
程锦却一双眼汪汪地看着金兰殊:“金总,我真的可以的!”
金兰殊却不可以。
金兰殊摇摇头,说:“成本这个先不说……我看过了,满绣旗袍穿在何玉容身上也不行。她本来就水桶腰,穿着那种繁复的裙褂,看起来就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桶,根本不好看。你们设计师别老是想着搞个大设计,却不考虑实际的事情。我觉得黄老热的思路倒是很好,用素色的面料做底,稍加刺绣,一样能很好看的。你按着这个思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