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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那被称“何华”的女子还是一副“本仙不和你们这群畜生计较”的高冷样儿。
  却是她身侧的一个长胡子长老,先一步用手中折扇敲了敲桌子,语气不悦道:“何华虽说是个姑娘家,但这百年过去,我是没看出来你们对她曾有过半分不计较之说。就当年那事,小阳是怎么死的暂且按下,但末虚那小子的修为骤减,你们敢对天指誓与尔等毫无干系吗?”
  说到最后,他语气也跟着凌厉了起来。那双藏在厚重眉毛下的双眼中迸出一阵寒光,让之前还欲辩解的几人,顿时大半都消了声响。
  原本还吵嚷的议事堂中再次回归了一片寂静,而之前开口过一次的何华仙子则是冷笑一声,撂了句“我突然开始期待今夜了”后,便甩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座位。
  贺宇帆趁着和她错身的机会扯了扯桓承之的衣袖,后者心领神会的轻嗯一声,随即冲房间里其他长老点了个头,就跟着何华一起离开了议事堂。
  一路上三人很有默契,虽是不言不语,但又统一着动作,一起往贺宇帆二人所住的客房行了过去。
  直到进门落锁,桓承之又一如往常的在门窗下好结界,跟进门的何华才终于松了表情,轻笑一声道:“贺先生真不愧是祖师爷选中的人物,就这机警劲儿也比刚刚那群废物要强上七八了。”
  贺宇帆闻言摇头,把人请去一旁桌边儿坐下,才拱手应声道:“我二人修为太低,出门在外总得给自己做些保障,不过这也都是些简单玩意儿,仙子太抬举了。”
  何华回了贺宇帆一个浅笑,却也没跟他继续说什么废话,只直切主题道:“先生叫我前来这里,怕不是要跟小女子聊家常吧?”
  “自然不会。”贺宇帆说着,又下意识看了眼桓承之。见对方点头,他才深吸一口气道:“不瞒仙子,其实我和端木兄及他师父韩兄都有些交情,但他二人对百年前的事情都闭口不提,现在端木兄既然已经找上门了,我又是祖师爷钦点的救派之人,便总觉得,也是得找人问问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华也猜到了他的问题,沉默片刻,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收了下去。
  她长叹一声道:“只是一场因嫉妒而起的打压和门派相残罢了。”
  之后的解释和贺宇帆小说里写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端木阳确实是在秘境中被人偷袭,也确实是在虚弱之际被委以重任让他窥探天机。
  但是不同的则是细节方面,作为端木阳的师姑,何华所看所闻,远远比那本正文没写太多,主要还是大纲的小说要多太多了。
  “要说在秘境里大家抢夺宝物是常有之事,但跟着门派一同前去本就是防止在抢夺开始时,至少身后能有些照应。”何华说着,那双丹凤眼中的火气也再度怒燃了起来。顿了数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继续道:“可先生您不知道,那次秘境之时,阳儿身旁明明有十几个我派弟子,还有两个长老,但他们就看着阳儿被人欺负。若不是最后我带人赶去,怕阳儿早是直接折在那秘境里了。”
  贺宇帆沉默。
  原本他还当那秘境之中只是单纯的埋伏和偷袭,没想还有这么一出。
  心底对天机门本来就没多少的好感再降一筹,贺宇帆抿唇,眉头微皱道:“仙子您知道在那秘境里重伤端木兄的是何人吗?”
  “王家嫡系。”何华说:“他们素来喜欢做这种趁人而危的事情,不过就现在外面不是说王家被那把剑闹得一个个疯疯癫癫,怕也是遭报应了吧。”
  贺宇帆点头。
  现在王雨山死是尽人皆知,王雨哲被魔剑反噬的消息应该过不了多久也会传遍修真界的。
  至于王家剩下的人,桓承之要是不打算出手,剩下端木阳想怎么做就是他的事儿了。
  贺宇帆拧了拧眉。
  所以重点的问题还是天机门这边儿的。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问道:“后来呢?仙子之前在议事堂里说的他们对端木兄做了什么,除了秘境之事,还有什么?”
  “还有置他于死地的直接原因。”
  何华说:“其实阳儿从秘境里回来的时候虽说伤重,但不至死。后来门派里的老医生说了几副药材,末虚师兄与我去帮着收集,而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那群畜生居然以门派即将面临浩劫为由,逼着阳儿算了一卦。”
  贺宇帆问:“是真有浩劫?”
  “哪能?”何华嗤笑一声:“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但是这事儿明虚那不要脸的也参与进去了,所以阳儿才不得不算,算到最后卦象未出,他那身子反倒是先一步彻底垮了。”
  贺宇帆抿唇。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这又是明虚那个不要脸的滋出来的事儿。
  “贺先生你同为卜算之人,应该也明白窥探天机的后果有多严重。”何华继续道:“但是最可恨的不只这些,他们给阳儿喂进去的药物里,还参了些打乱经脉降低修为的毒。虽说这些我没亲眼看着,但若是阳儿修为不降,他自爆金丹的时候,绝对可以夷平整个乾坤山的。”
  话至此,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也算是彻底理清楚了。
  至于韩子川修为大降的原因,不用何华再解释什么,就之前那大胡子长老所说,也足以去让人明白个清楚了。
  “阳儿之前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天机门内部留下来的孽,也确实应该自己承担。”
  何华临走前,又对贺宇帆重申了一遍道:“先生若是没别的事儿的话,其实可以趁着天明赶紧离开此处。不然等夜幕降临,这乾坤山还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谢仙子提醒。”
  贺宇帆点头应着,倒是一句没提他到底要不要走。
  直到何华离开,房中只剩下他和桓承之二人,他才眨眨眼,再次将目光对去了桓承之脸上。
  后者接受到视线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其中所含之意,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他说:“想看热闹就留着,万一出事儿要逃命我也能带你离开。”
  “其实也不是要看热闹。”贺宇帆咧嘴露出个略带讨好的笑容,口中给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担心端木兄百年前斗不过这群老狐狸,百年后想以明对暗还是有些危险。所以咱们在这儿留着,到时候万一出事儿,至少还能把端木兄救下,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第102章
  对于贺宇帆这种打定主意之后随口询问一句的行为, 桓承之要说已经是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所以听到这问题, 也只是轻笑一声揉了揉人脑袋, 没去应个可否。
  距离端木阳所说的“日落”还有些时候, 天机门那群自知理亏的长老们似乎也意识到贺宇帆不会出手, 总之在这时候倒是不约而同沉默的紧, 没有一个主动过来再找他说帮忙的事儿了。
  对于这种情况, 贺宇帆乐得清闲, 桓承之自然也不会多说。
  只是等待的时间无事可做,前者本想着百无聊赖不如趁机补觉, 却不想向来很随他意的桓承之, 反而在沉默了片刻后拍板决定道:“反正现在就算是去找那些长老, 他们也不会让我们知道今夜打算如何对付端木阳的。眼下并无他事,不如你与我一同去藏书阁看看吧。”
  贺宇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提议, 在点头的同时,口中追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看的书?”
  桓承之低低嗯了一声,也不再解释,只起身牵着人便往目的地走了出去。
  贺宇帆在天机门属贵客, 不管门派之内是个什么情况, 他想做什么也没人有资格阻止,因而这一路行至藏书阁可谓是不一般的顺利。
  桓承之直到进门也没说出自己想看什么, 贺宇帆在藏书阁里绕了一圈后, 就又过去拿起了那本有灵的书,闭着眼睛和他的白麒麟交流心得去了。
  还是那片熟悉的草地,还是熟悉的清流。贺宇帆仰躺在草丛中过了一会儿, 身旁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兽蹄声。
  一个轱辘从地上翻身而起,白麒麟已经行到了跟前,那双写满了温柔的兽瞳盯着贺宇帆看了一会儿。它用牟定的语气道:“你有心事。”
  “也不算吧。”贺宇帆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儿多,连贯着聚在一起,感觉消化的有些累人,脑子好像也跟着有点儿不够用罢了。”
  麒麟点点头,前蹄在地上拨拉了两下,又继续道:“基础的修炼之术我都与你说过,你也都学会了。若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又想着来找我了?”
  贺宇帆挠挠头,有些纠结道:“近些天遇到的事儿有点奇怪,让一些原本就想不清楚的问题,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但是不管是问别人还是自己想,都总得不出个结论,我就想着,或许来找你问问,你会知道点什么。”
  “如果是问你自身,那我便不能做答。”麒麟说:“不过不是已经有了有缘人给你指明了前路吗?随他说的去做,你会得到答案的。”
  这说的应该就是指那个行为诡异的判官了。
  贺宇帆在心里给自己翻译着这话,又静了片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诧异道:“这是我在鬼界遇到的事儿,前辈你怎么会知道?”
  麒麟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贺宇帆正欲再问句什么,还不及开口,就觉得眼前之景突然模糊了起来,迷茫中他听着麒麟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等视线再度清晰之时,他也重新回到了那间书本满天飞的藏书阁里。
  这是他第一次被从那幻境里赶出来,不过也就像麒麟说的那样,他在那里也确实是学无可学了。
  师父领进了门,修行的成败,也就得看个人了。
  至于在他被赶出幻境时麒麟所说那句“你所认可即为事实,所以向前之路无需迷茫”,贺宇帆在心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直接抛去了脑后。
  所信即真。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吗?
  心底想着,贺宇帆又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说信或不信,至少这说法看来就有些太过缥缈。与其纠结于此,还不如想点儿触手可及的事情罢了。
  比如,桓承之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之前他看书的时候对方还在找书,现在他看完了,那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贺宇帆四下看了一圈见寻不着人,一时间没点儿紧张担忧之意不说,反而还涌起了一股子小时候玩儿捉迷藏似的激动之意。
  毕竟桓承之是绝对不会丢他一人在这儿不管的。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说明对方不知是躲在哪个角落看书去了。
  好在这藏书阁虽说地方挺大,但格局相对而言,还算是清楚的很。所以寻找的过程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只是在高过头顶的书柜间绕了几步,贺宇帆便看到了一旁倚在墙边儿上低头看书的桓承之。
  从远看去,那人的表情十分认真,微颦的眉头似乎也在一同诉说着他记忆内容的努力。
  估计是什么难懂的心法了。
  贺宇帆默默想着,顺带不由的夸赞了一下桓承之的努力。
  法宝这么多,修为也不低,还每天孜孜不倦的学习新知识。就这种刻苦劲儿,不让他成功也天理难容了。
  思至此。
  贺宇帆也缓步向桓承之那边儿走了过去。
  只是和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对方在他靠近之后,不但没有一点儿看秘籍的感觉,反而还条件反射般整个人震颤了一瞬,手中竹卷也跟着藏了起来。
  贺宇帆嘴角一抽。
  这反应实在是太可疑了。
  不过桓承之也只是静了一秒,就犹犹豫豫的又缓缓放松了身体,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淡定道:“你看完了?”
  贺宇帆点头,一点儿没给他错开话题的机会,只伸手指了指那个仍被他藏在身后的竹卷,口中追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桓承之低头不语,脸颊却爬上了一片显而易见的红。
  两人就这样一个看地,一个不出声儿的盯着。
  片刻,贺宇帆才开口,带着些揶揄的滋味儿笑道:“看黄书就看,我又不是理解不了,瞧你这紧张样儿至于吗?”
  “不是黄书。”桓承之立刻开口否认。
  只是对着贺宇帆挑起的眉毛和更甚的笑意,他憋了半天,涨红了整张脸才支吾道:“就是,你应过我可以双修的。我想了想今晚过后应该暂且就没什么事儿了,趁着天机门还没倒,至少要来这书阁里找找记载,免得到时候临阵不知该怎么做了。”
  贺宇帆闻言忍不住直接笑了出声。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吐槽那个“天机门快倒了”的预言,还是该夸一句他真是未雨绸缪了。
  桓承之被他笑的有点儿恼。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竹卷,纠结了片刻,却终是没把它放回原处。
  就像他对贺宇帆说的那样,有的东西还是得稍微了解一下才是。
  好在贺宇帆也没笑他太久,只过了一会儿就又上前了两步,在他身前将手伸出道:“也给我看看?”
  桓承之一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