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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桓承之也没用那种饿狼看羊的眼神儿看他太久,只盯着人看了片刻,便掩去了眼底的疯狂,转而柔声笑道:“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贺宇帆低头不语。
  其实硬说的话,生吞活剥着吃,和煎炸煮熟着吃,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的。
  不过这话题来的快,过去的也快。
  贺宇帆沉默了一会儿,见桓承之确实是没有继续接下去的意思,便又笑嘻嘻的聊起别的事儿了。
  时间在等待中拉长,转眼就是两日。
  在这两日之中,端木阳就、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平躺在地上,别说是恢复意识了,甚至连手指也没能活动分毫。
  桓承之不止一次的怀疑这人是不是就这么死了,但贺宇帆却是一脸淡定的表示,书里写的端木阳可以平安的回去人界,那就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果然,在第四天的傍晚,贺宇帆正半靠在桓承之身上打瞌睡时,那边儿安静太久的端木阳突然猛咳了两声,就像是复活了似的,一个机灵从地上弹了起来。
  贺宇帆顿时睡意全无,起身两步走到后者旁边儿,蹲身问道:“端木兄,你感觉怎么样?”
  端木阳明显是还有些没回过神儿,那双杏眼寻不着焦距般木木的对着前方,许久,才机械式的摆了摆手道:“无碍。”
  贺宇帆闻言松了口气。
  安静的等待对方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才道:“端木兄你这一觉睡了四天,可是吓坏了我们了。”
  “让贺兄费心了。”端木阳抬手在自己额角上按了两下,又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我在鬼界游荡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判官是这么好心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
  贺宇帆一脸不解。
  难道端木阳是给判官打傻了,昏迷过去这么多天还嫌不够吗?
  没等他想完,端木阳便继续解释道:“其实之前说是要和你们一起离开这里,但是我在鬼界的时间太长,就算是拼了命的修炼也阻挡不了阴气对魂魄的蚕食,所以到底能不能在魂魄不灭的情况下跟你们离开,还确实是得靠运气说话了。判官给我那一笔我本以为他是要收了我,没想这睁眼才发现,他老人家其实是在帮我固魂的。”
  他说完,又紧了紧眉,显然也有些闹不清楚判官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然而他纠结,贺宇帆二人比他更纠结。
  他们原本是以为判官过来那趟是顺带着帮个忙,现在让端木阳这么一解释,人反而像是专门来给他们保驾护航了。
  贺宇帆一脸茫然的看向桓承之。
  后者抿唇,半晌才摇头道:“还是先回去再说吧,眼下想这么多也没意义了。”
  这句话倒是说出了其余二人的心声。
  三人商讨片刻,见端木阳状态比之前也好了太多,便决定赶早不赶晚,不如就现在回去得了。
  由于队伍里多出来了一个人,也不能像来的时候那样一吻解决了。
  桓承之对此略表遗憾,但也就是叹了口气的功夫,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其余二人额前各滴了一滴血,便开始念起了破界的法诀。
  和过来的时候略有差别,这次是一道刺眼的银光闪过,待贺宇帆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的景物就已然换成了他们熟悉的小院。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月亮还未升起之前,静谧的夜空便只剩了一层深不见底的黑。
  这情况倒是方便了端木阳这个鬼魂,至少没有日光的直射,他也不用去担心刚出鬼界就魂飞魄散的问题了。
  “韩兄那边儿的材料还没寻完,如果没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我们应该会在这里等到韩兄回来为止。”
  贺宇帆给端木阳大概介绍了一下小院,稍稍顿了顿,就继续说了接下来的安排道:“端木兄如果想与我们一同等等的话,我们这儿房间还是不缺的。若是还有别的事儿……”
  “我许久未归,能有何事需要处理?”端木阳毫不犹豫的微笑打断,顺带着给贺宇帆拱了拱手,一点儿没客气道:“接下来的几日还是得麻烦贺兄了,不过贺兄放心,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所需,在下定万死不辞。”
  贺宇帆嘴角一抽。
  他觉得自己最近听“万死不辞”这句话听的似乎是有点儿多。
  然而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管到底日后有没有需要的机会,他也还是先点头应了下来。
  剩下的事情就是给端木阳指了客房,再去一旁念魂的屋子给人报个平安。
  只是让贺宇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他敲门进入念魂那间小屋时,除了想象中该有的聂殷和念魂二人外,还多了一个绝对是预料之外的角色——
  覃婉紧张的捏着双手端坐在客厅,在贺宇帆进门的瞬间,她便立刻起身,抱拳鞠躬的同时,也慌乱着开口道:“贺先生救命,天机门出大事了!”
  第94章
  覃婉这一嗓子出来, 不只是贺宇帆, 就连桓承之也跟着拧起了眉头。
  不过是瞬间的震愣之后, 贺宇帆也快速回过神儿来, 先安慰了两句别紧张, 才继续问道:“覃姑娘能给我细说一下究竟怎么了吗?”
  覃婉深吸一口气, 缓缓点头。
  贺宇帆二人当初是走的太早, 而他们离开之后, 在秘境结束前的最后一天,天机门掌门明虚道长在出口的位置, 和王家家主王雨哲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师父本来是不该输的。”覃婉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她说:“师父是大乘期的, 可那王雨哲不过一合体初期,和师父足足差了三个等阶, 应当时连一战之力都不该具有才是。”
  贺宇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他对修真界这个等级压制并没有多少概念。
  直到一旁桓承之看不过眼,在他耳边小声提示了一句“大乘期一个指头就能摁死合体初期”之后,他才终于面露恍然又点了点头, 顺着继续问道:“那既然如此, 按覃姑娘所言,最后落败的反而是明虚道长不成?”
  覃婉咬牙, 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攥了起来。她说:“王雨哲身处下风的时候, 不知从何祭出来了一把黑色的长剑,然后他的气息突然就不对了,整个人修为大增, 周身笼罩起了一股看着就很危险的黑雾不说,行动也变得疯狂了起来。结果不出三招,师父就优势尽失,可是那时王雨哲的行动太过迅速,想要从战局中抽身而出,也寻不着机会了。”
  她一口气说完,明显也是回忆起了当初的场面。
  眉头拧紧的同时,身子也因为过度的愤恨,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明虚道长现在情况如何?”贺宇帆沉默片刻,皱眉问道:“还有那把奇怪的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有点儿眉目?”
  “师父情况不太乐观,他被王雨哲刺了数十剑,眼下好不容易脱离了生命危险,昨夜刚刚转醒,说了句让我来寻先生,就又昏过去了。”覃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至于那把剑,长老说那剑上的气息很怪,说魔不魔,说鬼似乎也不是鬼气,但具体是什么,却没人说的清楚。”
  贺宇帆抿唇。
  半晌,才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
  就这情况看来,贺宇帆其实很想说,他这点儿实力怕是完全扛不住那把奇怪的黑剑的。但尴尬的就是天机门祖师的那个他能救门派于水火的预言,现在即使他说不行,估摸着也没人相信就是了。
  事情稍微有点儿难办。
  贺宇帆挠挠头,最后却还是咬了咬牙,应了覃婉的话,决定现在就跟着去天机门转一圈了。
  在临走前,趁着覃婉出去的功夫,贺宇帆又看了眼那边儿坐在聂殷身旁沉默许久的念魂,用眼神儿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
  后者接收到目光,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道:“阿帆不用为我操心。今日见了面,我也总算是看明白了。时过境迁年岁更替,我不是白望元,她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唐青婉了。”
  贺宇帆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
  “我没去跟她相认,也不需要她为我做些什么。”念魂笑容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苦涩,他说:“我最近思考了很久,总觉得既然存在于世,也总该抓紧时间,好好为自己活些时日了。”
  贺宇帆沉默。
  许久,才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抬手在念魂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他说:“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你记住,如果有事儿的话记得跟我说,我总会站在你这边儿的。”
  “我知道的。”
  念魂轻笑点头。
  贺宇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人真的没事儿,才将笑容又加大了不少,给他交代了一下旁边儿房里端木阳的情况后,便挥了挥手,在念魂“一路小心”的送别声中离开了小院。
  直到他背影消失于夜色之中,念魂才低低叹了口气,转而看了眼身旁傻呆呆的大个子聂殷,口中笑道:“他天天这么忙,跑完了这边儿忙那边儿,家里就咱们几个,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鬼屋了。”
  聂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茫然的看了看他,最后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也没了动作。
  话分两头。
  先放下这边儿念魂等人不提,再说那边儿跟着覃婉一路紧赶慢赶冲往天机门的贺桓二人。
  因为事态紧急,没空让贺宇帆慢悠悠的耽误时间,所以这次就算是跟着个外人,贺宇帆也还是准了桓承之抱着他,尽力减短了在路上浪费的时间。
  可即使如此,等三人到天机门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和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那种门派上下和谐快乐的景象完全不同,这次从贺宇帆进门开始,就不说那种笼罩着整个门派的死寂了,连周围的弟子看他的表情,都多半带起了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之意。
  贺宇帆甚至毫不夸张的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弟子还多少懂点儿规矩,估摸现在就已经冲到跟前,把他围的连向前一步都无法做到了。
  覃婉是个聪明人,带着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在偶尔回头看着贺宇帆表情的瞬间,又环视一圈周围,也就明白了问题所在,赶忙抱拳小声道:“贺先生见谅,今日掌门醒来之时,说您是天机们这次大劫唯一的希望。现在这消息师门上下无人不知,所以大家见着先生,自然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懂。”贺宇帆点头应着。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先去看看明虚,前面就飞速迎过来了两道身影。
  覃婉见状赶忙低头行礼,没想那来的二人却在停下脚步时,没有一丝犹豫的统一行径,给贺宇帆行出一个九十度大礼后,才火急火燎的说道:“先生快请先随我二人去趟议事堂,掌门今夜午时清醒了一炷香的时间卜了一卦,我天机门这次怕是真的有灭顶之劫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贺宇帆自然也不会推脱什么。
  覃婉任务已经完成,跟那两个迎过来的长老打了个招呼,就先去后面的药房里看明虚的情况去了。
  剩下贺宇帆二人跟着那两人没行多几久,便到了议事堂的位置。
  这还是贺宇帆来天机门这么久,第一次进入议事堂里。
  从外面看起来,这也不过就是个半拉足球场大小的圆屋。进去之后,倒也和想象中会议室该有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一张巨大的纯白色圆桌置于房间正中,周围绕着一圈同样色调的纯白色座椅。雪白的墙面上挂着些山水横幅,虽说算不上有多华丽,但看着也倒是有些大气之意就是了。
  此时那圆桌周围已是坐满了人,明显就在等贺宇帆他们入座了。
  那二人将贺宇帆引上首座,然后用一句话随意说了下在座都是长老堂主之后,连具体介绍的机会都省了,便直接切入主题道:“贺先生,恕我天机门唐突,这明明不是贺先生的问题,但攸关门派存亡,所以我们也只得拉下来这老脸求求贺先生,这……”
  “开场白省了吧,我能坐在这儿就说明我是愿意尽全力帮忙了,能不能成功不说,但各位道长是否先给我说下情况?”贺宇帆没等那开口的长老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说完,就忍不住先一步抬手打断道:“一天前的事情覃道友已经给我说了,在她去找我的这段时间里还发生过什么吗?或者说,刚刚那位长老说的,掌门他掐算出了什么?
  天机门的那群人似乎是没想到贺宇帆会这么好说话,桌上众人相顾一眼,还是最初开口的那个长老先一步反应了过来,他长叹一声道:“掌门今日醒来时说,王家这次针对的怕不只是天机门。如果再不加以阻止的话,这将演变成波及整个修真界的死劫。”
  “意思就是天机们只是个开端,打完了这边儿之后,王家就要借机称霸世界了是吗?”贺宇帆问着,口中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反派的终极目标怎么都是称霸世界,就不能有个新奇点儿的吗。”
  桓承之闻言嘴角一抽,手在桌下扯了扯贺宇帆的衣袖,让他说话看着点儿分寸。
  而天机们众人则是直接无视了他的这句吐槽,只点了点头,便继续解释道:“但凡死劫必有生路,掌门说了,这次唯一的生路就在先生身上。而关键之物,就是王家家主身上那把奇怪的黑剑了。”
  贺宇帆闻言点头。
  心道你不说我自己也能猜得出来。
  不过能让人修为大增行动疯狂的黑剑啊……
  他摸了摸下巴。
  好像还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