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冷冷说道:“论破案,论夜观天象之类的,我不如你。但是要论治理地方,我比你办法多,也比你看得准。”
这倒不是吹牛,耶律乙辛毕竟在官场很多年,知道该怎么样把一个地方治理好。他之所以成为奸臣,那也是有他成为奸臣的本事的。要想成为奸臣,并且是大奸臣,这种本事还不是普通的。否则碌碌无为庸才一个,想当奸臣也当不了。
因此耶律乙辛更准确的说,可以称他为枭雄。他如果想治理杭州,应该有他的办法。这样卓然自己就可以省事多了。
于是卓然说道:“若是能如此,那最好不过。不过话说回来,我必须要看到成效,让我放心,我才会跟你们北上。所以希望你能尽快恢复杭州的秩序。”
耶律乙辛看见卓然嘴角露出狡诈的微笑。顿时醒悟,说道:“原来你准备把我当枪使,让我帮你除掉你想除掉的人?”
卓然说道:“你不愿意没关系啊,我不强求。我慢慢找人把他们收拾就是。”
“算了,举手之劳。再说,我在杭州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杭州地面上的这些混混我都清楚。我会帮你做的很干净的,而且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
卓然拱手道:“那我可就多谢了!”
当下告辞出来。
耶律乙辛让女古璇跟卓然走。
女古璇对卓然说道:“从今天开始,我跟在你身边。希望天师你不会烦我。”
卓然说道:“说实话,在进这个门之前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而现在印象很糟糕,因为我不喜欢一个富于心计的人,特别是女人。”
女古璇拱手道:“我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但是没办法,只能如此,希望不至于让你感到太恶心。你若不想见我,我就尽可能不让你感到烦心就是了。但是我还是得跟着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尽管说。”
卓然二话不说,径直上了毛驴往回走,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
女古璇却若无其事的骑着毛驴跟在他身后。她知道卓然此刻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没有说话干扰他。
一路无话,回到了西湖边,已经是下午时分。到了客栈门口,卓然问女古璇:“你跟我们住一起吗?”
女古璇点点头说:“是的。”
卓然见她并没有过去登记的意思。有些奇怪,说:“你不是指望我去给你登记吧?”
“不用,因为已经有人替我登记好了。”
卓然吃了一惊,说道:“你都没离开,怎么登记的?”
“难道天师如此厉害的人物,不知道有人可以帮忙登记房间吗?”
卓然当然知道,只不过他是没想到耶律乙辛还真不是说大话。看来他的人手不少,而且事情都想到前头了。
卓然说道:“如果平时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烦我。”
卓然快步上楼,回到了自己屋里。
小青见他进来,欣喜的跑过来。但是又看到卓然似乎心头有些什么不痛快。
急声问道:“怎么啦?不开心吗?”
卓然说道:“是。不过人世间不顺心的事多了去了,懒得去想。”
女古璇还真就没有过来,她住在了卓然他们隔壁。第二天早上,卓然悄悄地跟小青说道:“咱们分开出去。不让旁边那卦姑知道。”
小青答应了,蹑手蹑脚下楼去了。卓然估计到她已经下到楼外,这才也把门拉上下了楼。
可是他刚走到客栈的门口,就看见一个女的正微笑瞧着他。正是女古璇。
女古璇说道:“天师去哪?怎么不打声招呼?您知道我是要时刻跟着你的。”
“能不能跟上那是你的事,我去哪不需要告诉你。”
说着,卓然迈步就往外走。女古璇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外面。小青已经叫了一辆马车,卓然爬上了马车。女古璇一招手,便有人牵着一匹马给她送了过来,女古璇翻身上马,骑着马跟在他们身后。
卓然还想,如果她骑的是一头驴,自己快马加鞭就能把她甩掉。没想到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卓然他们想做什么,因此骑着马跟在身后。他就算快马加鞭也甩不掉。
卓然他们的马车一路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卓然下了马车。便看见旗杆下空空荡荡的,小霸王和他的七八个手下都不见了。
卓然有些纳闷,走上去对衙门的门房问道:“小霸王那帮人呢?”
那门房陪着笑对卓然说:“奇怪的很,昨晚上他们不知道去哪里去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卓然有些吃惊,说:“一下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我是天快亮,起来的时候发现不见了的。昨晚上我关衙门的大门的时候,那时候大概二更天。他们几个都还躺在地上直呻吟呢,我去查看了,他们手上的链条有拇指粗。但是好像被人砍断了,而且是用极其锋利的刀子。人或许就被他们偷走了,可能是小霸王的父亲漕运史来把人救走了吧。”
卓然冷哼一声说:“看来他父亲还真不把王法当一回事。知府老爷作出的判决他居然都敢改动?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那衙门的门房却摇头说道:“好像不是他爹漕运史做的。因为这会子他正在衙门里头跟知府老爷正在理论呢,让知府老爷把他儿子交出来。”
卓然一听,又吃了一惊。原来漕运史已经找上门来了。
卓然带着小青往里闯,女古璇却没有跟进去,而是等在外面。
他们直接来到苏轼的签押房。卓然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咆哮着:“我儿子究竟在哪?你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又听到苏轼的声音说道:“你儿子触犯王法,本官将他捉拿并枷锁示众。人就锁在衙门外面的,又不是放在我家。有人把它偷走,你该去找偷走的那个人,而不是来找我。”
“我不管,他是被你们衙门的人抓走的,你们衙门的人就得把人还给我。”
卓然走了进去。苏轼见到他,顿时松了口气,知道来了救兵。
卓然对苏轼说道:“知府大人,屋里头热,你到外面去凉快凉快。我来跟漕运史大人说几句话。”
卓然并没有穿捕快的服装,只是穿的书生长袍。漕运史见到卓然居然这么跟苏轼说话,似乎来头不小。而苏轼立刻就点头答应了,屁颠屁颠的跑出去,还把房门拉上,都没有理睬他这漕运史。
漕运使厉声说道:“你是何人?你准备跟本官说什么?”
卓然搜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尚方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冷笑道:“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什么?”
漕运史乃是一介文官,合曾经历过这种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惊恐万状说道:“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卓然说了:“我已经提醒你了,让你看清楚这柄是什么剑?”
经过卓然这么提醒,漕运史这才低头仔细瞧。一瞧那明黄的颜色上面龙纹图案,镶嵌的珍珠宝石,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剑呢?顿时间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是钦差大臣?是皇上派的的吧,我怎么不知道?”
卓然说道:“你算老几?为什么皇上派出钦差大臣需要你知道?你屁大的漕运史还敢在这牛逼?刚才跟你说话的苏轼,乃是当时大文豪,也没有你这么拽的。你儿子就是因为仗着你的势力和宋庠的势力,才在杭州城横行霸道。”
“我还想问你,你儿子哪去了?是不是你昨晚上派人把他劫走了?你却反过来问苏轼知府。——他偷你儿子干什么?你儿子是大美人还是金山银山,偷回家里还得供吃供喝呢!他有病啊?”
“可见是你自己把儿子偷走。要不就是你儿子的那些狐朋狗友把他抢走了,想养好他的伤再来为非作歹。是不是这样?”
“冤枉啊,钦差大人。卑职的儿子不是那种人,这都是误会。”
“误会?你儿子抬着尸体放在衙门口公然勒索。还派人到张书生的家向他父母勒索钱财,而那女人跟你儿子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认的干妹子。他有什么资格出头?”
“而且就算出头又怎么能够堵住衙门口?在这嚣张的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还正想到你府上去向你问个明白,你倒先跑过来在这指手画脚的叫嚣了。你就是这样管教儿子的吗?你知不知道我这柄剑可以先斩后奏的?”
漕运史吓得裤裆都湿了,差点跪在地上。说道:“卑职知错了,卑职请钦差大老爷原原谅!”
卓然其实也不想太过分,他也不需要太过分。因为耶律乙辛会帮自己处理这个麻烦,所以他把剑收了回来,唰的一声,插回了自己剑鞘内。说道:“滚吧。我再看到你为非作歹,我都懒得去弹劾你,直接一剑咔嚓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卑职听到了。再不敢了。”
卓然说道:“还有,今天本官是奉旨出来查案,是秘密进行的。所以希望你能替本官保密,若是本官乃钦差大臣的消息泄露出去半个字,本官一样将你咔嚓掉。听到没有?”
“是是,卑职不敢。卑职绝对不敢说哪怕一个字。”
卓然袍袖一拂,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