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一言不发,上前突然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轿夫猝不及防,正中小腹,当场就软在地上,脸色惨白。
黑衣人正是先前中午跟朱小吏在酒馆遇到的那个赌场的打手,是他让乞丐去传话的,当下将轿夫拎起来扛在肩上,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进了义庄。
这是义庄的侧门,当下扛着轿夫走进去,再把院门关上。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义庄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的棺材,有的是比较新的,而大多数都已经很陈旧,有的甚至开开裂了。这些棺材都放在一排排的竹席搭起来的凉亭里面,四面是敞开的。
黑衣人扛着轿夫径直来到了义庄中间,把他狠狠扔在了地上,取出一根双截棍,刷刷几棍,狠狠抽在轿夫的后背和大腿上,痛的轿夫惨叫出声。但是只叫了半声,就被打手一脚踩住了嘴巴,双截棍如雨点一般落在轿夫身上,发出了啪啪的闷响。
轿夫痛的惨叫,想伸手去挡,可是手臂挨了几棍之后痛得钻心。直打的轿夫遍体鳞伤,打手这才停下手,将双截棍收起来之后,又狠狠的在轿夫的脑袋上踢了两脚。然后打手蹲在地上,看着几乎痛死过去的轿夫,用双截棍在他脸上头上戳了两下,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轿夫喘着粗气,惊恐的望着他,摇着头。
打手又打了几棍,说道:“居然还跟我装蒜,我问你,被衙门抓走又放回来的朱小吏,他家娘子是不是跟你勾搭成奸?你给我老实交代。”
“没有啊……”轿夫下意识的否认。
“看来打的还不够。”
打手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双截棍,那轿夫这次知道了,如果自己大声惨叫的话,会被对方踩着嘴巴,那连气都喘不过来。于是他强行忍着痛,不敢大声叫,用手捂着脸,痛得直哼哼:“别打了,我承认,我是跟她私通来着,别打了,我都认。”
打手这才停了手,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跟她勾搭上的,给我老老实实说了。”
“就是在她丈夫被抓了之后不久,有一次她到衙门里头来,我跟几个人在院子里聊天。我见她长得有几分颜色,就说她屁股大腰细,抱着肯定舒坦的很。结果她听到了却不恼,回头还朝我笑,我就觉得有希望把她勾上,她男人反正已经被关到大牢去了。”
“于是我就跟她说,她丈夫被抓之前托了我照顾她,以后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尽管说,我只要有空都会过去帮忙。她就说她买了一些柴火,她劈不动,让我抽空去帮她劈柴火。我抽了时间去了,我把柴火劈好,她又做了饭菜,还拿了一壶酒,说要犒劳我。结果我喝醉了,她也喝醉了,就上了床。”
“我们好上之后,她说等她丈夫真的被砍了头,就让我娶她,我就答应了。她一会儿跟我说没好衣服,一会儿说没好首饰,我攒了些钱,差不多都花在她身上了。她还跟我说她已经怀了孩子了,郎中看了之后说有两个月了,要我赶紧准备,我本来想等到她丈夫死了就娶她过门的。求你了,别打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回头马上跟知县老爷辞工,然后远走他乡,再也不敢回来。”
打手问道:“我问你,那女的到哪去了?她是不是藏起来了?藏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真不知道,她头天下午的时候来找我,说衙门告诉她,她的丈夫很可能会被放回来,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而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万一被她丈夫发现我们私通就完了,听说她丈夫很有本事,连死罪都能洗脱的。”
打手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一副棺材旁,拍了拍,说道:“两位可以出来了,这小子已经认罪了。”
就听棺材盖咣当一下被人推开了,从棺椁里爬出两个捕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对轿夫说道:“原来你这小子果真跟朱小吏的媳妇勾搭成奸,跟我们回衙门归案吧。”
另一个捕快说道:“朱小吏的娘子一直没有下落,说不定是被你小子杀人灭口了。回去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杀人灭口的,人到底在哪里。你要不说仔细,知县老爷一会请你吃板子。”
说着就用铁链将轿夫锁了起来。
却原来这两个捕快是这打手的朋友,打手中午听了朱小吏说了这件事之后,决定帮他查清楚这个案子,便跟自己两个好朋友捕快说了。两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没有证据,因为通奸当然要将之绳之以法,但他是知县老爷身边的轿夫,不看僧面看佛面,必须要拿到真凭实据才能下手。
他们也不好自己亲自动手,于是打手便承担这个工作,而他们两个则躲在义庄的这口棺材里旁听,若是他承认了通奸,他们在出来将其缉拿归案,若是死活不承认,那他们就装作不知道,打一顿了事,把人放走。果然,这轿夫在挨了打手一顿海扁之后,交代出自己跟朱小吏妻子私通的事实,两个捕快将轿夫锁着,押回了衙门,并马上向知县老爷作了禀报。
管知县一听自己的轿夫居然干出这样违背道德的事情,勃然大怒,自己身边的人没管教好,让他觉得格外的生气,这简直是往自己脸上抹黑。恼怒之下,立刻吩咐升堂,自己要亲自审讯。
法堂之上,管知县惊堂木一拍,让轿夫从实招来。这轿夫哪还敢抵赖,虽然浑身被打的片体鳞伤疼痛不已,但还是强忍着把整个事实都供述了。
听罢之后,管知县立刻又问道:“董氏那淫妇现在逃到何方去了?在她家六天前死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你还不从实招来,是不是你跟她合伙,害死了良家妇女后抛尸逃走。还是你为了畏罪而将那淫妇加以杀害?如若不招,当心皮肉受苦。”
旁边那两个把轿夫抓回来的捕快听到知县老爷的这番话,顿时大加赞叹。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这轿夫把朱小吏的妻子,给杀死了,免得奸情暴露。却没想到知县老爷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对奸夫淫妇把某个良家女子拐骗到家中,杀害之后畏罪潜逃。这就把朱小吏家忽然出现的恐怖女尸与朱小吏的妻子神秘失踪和通奸三件事全部串到了一起,这才是最为符合事情的本来面目的。
两个捕快非常赞叹,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要不然怎么能别人当知县,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捕快呢。
听到知县老爷说的这个罪名,轿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说:“小人冤枉啊,小人绝对没有杀死董氏,至于她去了哪里,小人着实不清楚。而他们家的那具尸体小人就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希望大老爷能够明察啊。”
知县老爷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自己身边居然出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给自己脸上抹黑,现在听他居然还敢抵赖,拒不承认,更是生气,于是乎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吼一声:“用刑,给我重打五十大板,不,八十大板。”
说罢,伸手在桌上签筒中取了一支令签扔在地上。
衙役得令,拿了令签,提着这轿夫拖到了大堂外的月台之上,按在了宽宽的一条板凳上,将双脚双手都绑架了凳子上。两个衙役抡起板子,噼里啪啦一通猛揍,打得轿夫皮开肉绽,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堂。
八十大板还没打完,这家伙就已经昏死过去了,按照规矩,一旦昏迷便要禀报知县,由知县决定是继续打还是暂停不打了。
听到衙役上来禀报说,外头轿夫已经被打昏死过去,知县冷哼了一声,眼睛一翻,说道:“这厮装死,给我继续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于是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昏迷,板子依旧噼里啪啦一顿猛揍,结结实实把八十大板打完了。轿夫还在昏迷状态,捕快便去提了一桶冰水进来,浇在了他的头上,轿夫顿时被浇醒了过来,痛苦地呻吟着。
衙役将他拖回了大堂之上,扔在堂下,轿夫用孱弱的声音哀求着。
管知县惊堂木再次重重一拍,吼道:“你现在该招供了吧,说,朱小吏的娘子,你是如何杀死她并埋在何处?又或者她畏罪逃往何方?还不从实招来,你还想接着挨板子吗?”
轿夫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说道:“小的当真没有杀她,也没有跟她合伙害死人,小的冤枉啊。”
这下管知县更是恼怒,没等他说完,便将惊堂木一拍,吩咐拖下去,接着打,再打八十大板。
于是衙役又架着轿夫拖到了外面,按在板凳上,继续抡圆了一顿猛揍。这次,只几板子下去,那轿夫便昏死过去了,一直到八十大板完全打完也没醒过来,最后还是被一桶冰水给浇醒的。醒来之后只是说者冤枉,却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