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按一下,也没办法压住,他知道自己腿上的大血管肯定伤到了,不然不会出血这么厉害。如果卓然在,卓然是有办法帮他缝合血管或者扎住血管,让他不再不流血的。
可现在他是要去杀掉卓然的,怎么还可能指望卓然来帮他。他只能又赶紧把腿扎上,将布条用力的缠紧,这样才能保证血不会流的太猛。但是这让他的腿很快又感觉发麻了,因为血流不畅。
他强行忍着往前走,到最后,他发现左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知道,再不松绑,自己的左腿会坏死的。他只好又松开了布带,而这一松开,鲜血就像汩汩的泉水般往外冒。
他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如果不松绑,腿就很快会发麻,最终会坏死,如果他松绑,伤口的血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最终,他依旧会死于血流过多。
他咬牙往前加快了步伐,现在他还有一个摆脱危险的法子,那就是尽快赶回去,然后装作无辜的样子,说自己被坏人刺伤了,让卓然帮他包扎伤口。等他自己恢复之后,再杀掉卓然他们。
因此无论怎样,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去,他加快了步伐。但因随时要松绑,他只好采用了折中的方法,将伤口包扎得不是很紧,这样血流虽然会比较多一些,可是腿也不至于很快便出现缺血的症状,使他无法再往前。为此,他紧咬牙关坚持着往前走。
终于,他远远的看见洼地了,而这时,他已经全身精疲力竭,眼前金星乱冒,嘴唇发干,全身发冷,这是失血太多的缘故。他拼命想加快步伐,可是步履踉跄,根本没办法在加快步子。虽然已经看见了营地,可实际上在荒原之上,远远的看见的地方,真要走起来,是要费很大的功夫的。
他又往前咬牙走出了一段路,便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他费力的翻过身,看看自己走过来的路,那一趟脚印旁边,有滴滴嗒嗒的鲜红血迹。这一路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再也没有更多的血供他往前挪动哪怕一步。
他躺在雪地里,看着自己的左腿已经被鲜血整个浸泡,鲜血不停外冒,滴落雪地,浸湿了洁白雪花,慢慢晕染开去,越来越大。
他的眼前也越来越黑,终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卓然他们外出寻找的时候,曾经很接近侏儒躺倒下的地方。可是就算是卓然他们发现了侏儒,侏儒也活不回来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
萨满高高举起的刀如凝固在了空中,实际上,她不是被凝固了,而是被身后的一个人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这个人就是美人鱼。
美人鱼具有敏捷的身手,用石头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了萨满,然后躲在石头后面观察她的动静,在发现她摸刀子之后,便一把凌空抓住了她握刀的手。
同时,石榴花给萨满解裤带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刀子往上一送,刀尖抵住了她的心脏,慢慢直起腰说道:“你的戏该演完了,下面该我们上场。”
萨满身子哆嗦着,她不相信对方居然识破了她的诡计,盯着石榴花没说话。
石头上面的美人鱼将她手里的匕首夺了下来,跳下岩石,回头高声道:“公子,把她拿下了。”
远处,卓然带着伊娃走了过来,卓然说道:“萨满,你的把戏该收场了,你要等的人,到现在还没来,我相信他已经出了意外了。毕竟每次想偷袭别人都不容易得手,尤其是像他那样一个侏儒,就算有些武功,要杀人,除非偷袭,还是很困难的,只要被对方警觉,他只怕不容易得手。”
萨满苦涩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对你们下手的?”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只是一直不能确定,因为你受的伤的确很重,这是装不来的,所以我估计你一定有帮手。其实早在店铺的时候,你们被狼咬伤,我替你们疗伤我就发现你的身体不对劲,尽管你的容貌很苍老,可是你的肌肤却跟少女一般,这可不像一个老人的身体,只有我才看得到,而当时你受伤很重,几乎快死了,你处于半昏迷状态,你并不知道我解开了你的衣服,看到你的身体。”
“如果猜想不错,你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吧,哪有这么年轻身子的老人呢?所以我猜想,你一定是假冒的老太婆,经过巧夺天工的化妆,扮成了老太婆的样子。你的化妆技术还真不错,我几乎没有认出来,当然,这也怪那昏暗的光线,让人无法仔细看清你的扮相。”
“虽然我知道你是年轻女子扮的老妇,但我不知道原因,我更不知道你要杀我们。因为,一个年轻女子假扮老妇总有她的理由,这些理由不一定是不可告人的,或许是人畜无害,所以我没有揭穿你。而那个侏儒,我也知道,他实际上不是你的孙儿,因为他的腿被狼咬之后,我给他疗伤,从他的腿骨,我看出那是一只成人的腿骨,不是孩童。年龄会在骨头上留下很多痕迹,从骨头是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他的年龄不会小于三十岁,哪有那么老的孙儿呢?”
萨满说道:“原来你还真是破案高手,料敌如神。”
“这么说,实际上你是直接冲着我来的,我也相信这一点。在你们杀死头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俩是同伙了,因为头陀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而这个世上,我相信没有谁真正能踏雪无痕,有接触就会有痕迹,如果没有痕迹,并不代表没有接触,只是我们没有发现他的痕迹而已。我一直在琢磨,当时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到底用什么方法杀掉了头陀的。”
“而师太是被人拧断脖子的,她就在我们营地里头,四周我查看了,没有外敌侵入的痕迹。洁白的雪上没有任何脚印,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凶手来自于我们营地内部。”
“由此,我最终把嫌疑人锁定在了你们俩身上的开始,我前面说要挨个排查,只不过是想混淆视听,麻痹你们的思想罢了。实际,嫌疑人就是躺在地上动不了的你,和睡在你身边的你的那个什么所谓孙儿侏儒。”
“可是我注意观察了,营地里面同样没有脚印,到底你们是怎么杀掉师太的?我通过现场勘查,找到了一个可疑痕迹,那就是师太的姿势。——师太原本是躺在铺盖里的,可是她死的时候,却是侧躺在雪地里,身体盖住了雪,这在外人看来,她应该是疼痛之下,挣扎翻身,这才盖住了雪的。”
“实际上不然,因为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如果人的脖颈被拧断,她的中枢神经会瞬间断掉,也就失去了指挥身体翻滚的能力,她没办法再翻滚。而她却在脖子被拧断之后翻滚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拖动了她的尸体。目的当然是用来掩盖痕迹。我掀开了她的尸体,查看了她身下,发现她身下雪中有些地方跟她姿势是不一致的。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动作没有办法使雪改变成那个形状。”
“我观察那种形状判断,那实际是下面挖开了窟窿,杀人后再把尸体拉过来盖住窟窿,下面用雪填补。毕竟是在雪下面操作,没办法把所有痕迹都抹掉,所以地表留下了并不算难以寻找的痕迹,让我猜到了。师太睡觉时距离你们相对还比较远,但是在你们之间没有其他人睡觉,所以你的那侏儒孙子从雪下钻进去,爬到身下,钻出来,拧断重伤昏迷的师太的脖子,再钻回去。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当然,这得益于你的掩护。你把他的铺盖撑出有人睡觉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你故意没有这么做,让他显露出不在的样子,使我们发现他不在了,你就可以装着无辜参加演戏。实际上我已经知道,他是去追杀将军和财主去了。而且已经去了很久,我估计赶上去也救不了那两个人,再说,那两人的品性也不值得我出手去救。”
“而你通过演戏成功的让我们同意留下来等你的孙儿一天。你希望你的孙儿,——也就是那个侏儒,杀掉他们两个之后,再返回,故伎重演,从雪地里钻进来偷袭我们,把我们一个个杀掉。可是他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你们约定的时间,因为根据财主他们走的时间来推测的话,那侏儒追上他们,将他们杀掉,再返回来,应该是在天刚刚黑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就够了。你们约定的应该是那个时间,但是你一直等,等了三四个时辰之后,你发现他可能出问题了,来不了了,或许拼了个同归于尽,于是你这才决定自己下手。”
“因为再往前,我们就要走出荒原了。只要有其他人,你要再想害我的可能性就非常小。而且这件事情很可能就传出去了,你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想把我们结果在这荒漠中,这样就没有人发现你们的阴谋。这是你着急着想强撑着身体也要动手杀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