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向府饭店,顾盼、江裴和习静三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乘坐电梯上了十六楼。
因为是全体员工聚餐,十六楼靠左这半层都包了下来。
三人走进去的时候,除了他们,公司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坐。
就连菜也开始上了。
梁安那桌,坐着的除了李柔和季秋阳,剩下都是几个部门的经理,留了两个空位出来,是留给顾盼和江裴的。
李柔眼尖,看见三人,立马说道:“江总和顾经理来了,就等你们俩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习静,自然被她忽略不计。
好在习静机灵,自行去了行政部和财务部那一桌坐下。
“全公司就等你们两个,你们得自罚一杯。”梁安站起身,招呼江裴入座,顾盼落后一步,坐在路惠和季秋阳中间。
这种场合,总是免不了应酬喝酒。
顾盼和江裴都痛快,两人举杯互碰,自罚了一杯。一口喝尽,不留一滴。
梁安拍手叫了一声好,起身敬众人一杯:“没有大家,公司不会有今天这个规模,以后公司越来越好,大家都是功臣,我敬你们!”
众人都应了一句:“都是梁总领导得好。”
如此这般,酒过三巡,才算能拿起筷子开吃。
顾盼找服务员先上了一碗饭。
这是她的个人习惯了,外出吃饭,菜可以少吃,但饭必须要管够一碗。
季秋阳还是头一回看到饭局上有人吃饭的,难免有些稀奇,“你不会吃完饭就饱了吧?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跟我赔罪,自己罚多少杯酒,你掂量。”
“兄弟你放心。”梁安坐在季秋阳另一侧,听到他的话,立即接话:“全公司,顾盼的酒量最好,千杯不醉。”
季秋阳诧异看一眼顾盼。
顾盼唇角含笑,说了一句:“梁总谦虚了,您的海量,我哪敢比。”
向府的服务周到堪比海底捞,这两句话的功夫,饭就已经端上来了。
顾盼便埋头吃饭。
今天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季秋阳和江裴。
梁安坐在这两人中间,左一句带季秋阳,右一句提江裴,一时间倒也顾不上顾盼。
顾盼吃饭的时候最是安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在众人没发觉的时候,她面前的那碗饭已经空了。
旁人都只顾着吃菜。
向府人均消费四位数,价格贵是贵,但这里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对得起它的价格。
这一次梁安难得大方,选在向府聚餐,不抓紧时间吃点,下一次过来吃,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大家只拿五六千的月薪,没人舍得花小几千来这里吃一顿。
吃完一碗饭,顾盼放下了筷子。
梁安一个眼神飘过来,顾盼明白接下来该她暖场子了。
她倒了杯酒,起身朝季秋阳和江裴说,“我这杯,敬季总和江总,欢迎江总和季总加入我们,我相信建安有江总和季总的加入,今后的业务一定会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
她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江裴和季秋阳见她这么干脆,也都各自一口喝完了杯里的酒。
顾盼再度满上酒,对季秋阳说:“季总,您来公司第一天,就见了血,是我的不是。我自罚十杯,向您赔罪。我干杯,您随意。”
说完,又是一干到底。
如此这般,顾盼连喝了三杯。
到第四杯时,季秋阳坐不住了,伸手拦住了顾盼倒酒的动作,“你还真打算喝十杯啊?三杯够了够了。”
一旁的梁安却在起哄,把季秋阳的手拉了回来,“哎呀,你让她喝,既然是赔罪,就应该摆出自己的诚意。她的酒量好,喝十杯而已,不算什么。”
他这一起哄,顾盼便把第四杯满上了。
季秋阳皱眉,看着顾盼面不改色喝下第四杯,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说是让顾盼喝十杯赔罪,只是想借此让她服软吃瘪的样子,没想让她真喝十杯。“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别喝了,再喝,回头醉了,还得麻烦同事照顾你。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江裴这时开口了,语调疏懒的说:“你这要再喝下去,传出去就变成季总欺负你了。咱们这是公司聚餐,不是在夜场泡吧,点到为止,有这个诚意就行了。”
两人都这么说,梁安这才收了话,没再起哄让顾盼喝酒。
但顾盼还是找了个借口,“那我这最后一杯,谢季总海涵,希望以后您在工作上多指导指导我。”喝下了第五杯。
顾盼放下杯子坐下来,路惠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你喝这么多干嘛?等会还少不了挨个向他们敬酒,够你喝的。”
公司聚餐,每一回都少不了员工挨个敬领导酒的节目。
撇开等会要敬梁安不说,顾盼本身也是部门经理,其他部门的人暂且不提,光是她部门里那三个不省心的,就巴不得轮番来灌醉她,想看她发酒疯,看她洋相尽出。
这种酒桌文化,路惠最讨厌。但架不住身为老板的梁安喜欢,所以每次聚餐,路惠都以有胃病喝不了为由,避开大部分人的敬酒。
但该敬的酒,比如梁安的,江裴和季秋阳的,还是少不了。
“等会你和我一起去,我在前面挡着,你在后面趁他们不注意,抿一口就行。”路惠压低声音说。
顾盼笑着说一声好。
数杯酒下去,她现在已经觉得脸颊隐约有些发热了。
接下来,她被梁曦月、罗雪、方业萍三人轮番敬了两轮酒,整张脸已然跟铺了一层薄薄胭脂一般粉。
但她一双眼,依旧清亮有神。唇角微微勾着,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整个人不自觉地媚态尽显,说她是绝色尤物,也不为过。
季秋阳一时看呆,心里喊了一声卧槽。
就梁安也失神片刻。
江裴轻轻“咳”了一句。
顾盼闻声,站起来,借口要上洗手间,溜了出去。
洗手间在另外一边。
顾盼走出来,没有急着去洗手间,而是靠着墙,闭眼养神。
她没发现有个颀长的身影,此时正从同层楼的一个包间走出来,在看见她后,停下了脚步。
顾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其实她已经有醉意了,意识有些昏沉,看人也影影绰绰的。但她伪装得好,看起来还很清醒,所以里面的人都没发现。
这时有风穿廊而过,将她身上酒气吹散,也将她意识吹醒过来。
顾盼睁开眼,抬脚往洗手间走去。
却还是高估了自己,才走一步,她便如坠云端般轻飘飘的,身子便向一旁倒去。
那个颀长的身影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揽住她的细腰,稍一用力往身前一带,便将柔若无骨的她揽进了怀里。
顾盼没看清揽住自己的人是谁,但这人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歪头埋在他怀里,有些不满的咕哝:“那么多人来灌我喝酒,你也不帮我挡一下。”
此时的顾盼,不同于白日里的她,成熟世故谈笑风生。她声音软绵,语气娇憨可爱,就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向自己的恋人撒娇。
顾盼只觉得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劲猛地收紧,让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了对方身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皮肤上,顾盼只觉得有股燥热遍袭全身。
“松开,我要被闷死了。”顾盼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握成拳,在对方的肩膀上捶了两下。
但她这没什么力气的拳头,无异于小猫挠人,只会撩拨得人心跳加速。
顾盼挣脱不开,有些恼怒抬起头,醉意涌上头,她此刻看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江裴!你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对方放在她腰际上的手却没有松懈半分,反而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哑声开口:“江裴?”
这个声音,不是江裴。
顾盼徒然一惊,醉意散了大半,也终于看清眼下揽着自己的人并不是江裴。
而是……顾盼睁大了眼睛,是程行止?
“程少?”
开口说话的却不是顾盼,而是此时刚从宴会厅走出来的江裴。
他的目光落在顾盼腰际的手,眸色顿时一沉。
“顾盼。”江裴喊了一声。
顾盼瞬间站直了身体,回头看江裴,语气暗藏一丝委屈,“江总。”
江裴朝她伸出手,晃了晃:“不是说去上洗手间,喝多了?”
顾盼说:“是,正要去。”
但程行止还揽着她的腰。
她有些尴尬,正要开口,程行止已经先一步放开她,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程少,我刚才认错人了。”顾盼意识回笼,又恢复平常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跟着江裴也喊程行止一声程少,“不过还是要谢谢程少,不然我刚才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漂亮的人笑起来,只会更好看。哪怕只是例行公事的一笑,少了发自内心的真诚,也依旧有别样风情。
“举手之劳。”程行止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程少是来找季总的吧?季总刚刚还在说您马上就到了,正在里面等着您大驾光临呢。”江裴微微往前走一步,并肩站在顾盼身侧,作了个请的姿势,笑容和顾盼如出一辙,“程少您里边请。”
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有些刺眼。
程行止眸色深邃,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裴摸不准这位程氏集团少东家的心思,对方站着不动,那只能让顾盼先溜了。
“程少有我招呼,顾经理你要先上洗手间的话,就先去吧。”江裴说完,朝顾盼看了一眼。
顾盼会意,礼貌性的说了一句:“程先生回头见,我先失陪了。”便快速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着走着,她总觉得身后有道炙热的目光一直追着自己,让她如芒在背,感觉很不自在。
直到顾盼消失在走廊拐角,程行止方才收回目光,双手交握一起,轻轻摩挲着。
他的掌心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