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卿坐在一边，她伸手撩开一旁的帘子，视线一直未曾从外面的景象上面离开过。
“这汴州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这一路上，能够看见的人竟然这么少？”
苏挽卿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几日习惯有沈轻尘在自己身边，她倒是想也没想就问了一句。
只不过，从昨日起，沈轻尘便跟着永安侯先行离开了。
如今苏挽卿问是问了，偏生好半天都没有等到一句回答。
“小姐，您莫不是在想王爷了？”
见苏挽卿看着已经空了的马车愣了一下，红玉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这段时间，她倒是见惯了苏挽卿跟沈轻尘打闹时的场景。
本来以为这两人应该完全不合适，但是不曾想，红玉现在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过赵王了解自家小姐。
“胡说什么呢？”
心思被红玉戳穿，苏挽卿娇嫩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这丫头现在是越发没个正经了，现在什么时候，竟然还敢拿着自己打趣。
“难道不是吗？从昨日赵王走了之后，小姐嘴里有意无意地就要念叨几句，本来奴婢还疑惑您究竟在说什么呢，现在看起来，应该就是王爷无疑了。”
红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这外面也没有其他人在，她也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红玉，你要是再这么皮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马车，自己走路回去。”
狠狠瞪了一眼红玉，苏挽卿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心里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到底是自己家的丫鬟，就算红玉说什么，苏挽卿也不会真的责罚她。
“小姐，你看那边。”
本来还想跟苏挽卿多说几句的红玉忽地变了脸色，她伸出手，手指指向苏挽卿背后的场景：“那些人全部都在城门外面躺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听红玉这么说，苏挽卿立马将视线看向了马车外。
刚才那一路，她很少看见活人在朝外面走着。
但是现在……
这路上一堆接一堆的人，让苏挽卿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咳咳。”
“咳咳。”
沿路，苏挽卿看到的绝大部分人，都止不住地在咳嗽。
她眸底闪过一丝暗色，正欲下马，就听到小七急匆匆地喊出声：“不要下去。”
明显跟之前聊天时的情绪不一样，小七这句话，几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难怪她们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人影，现在看起来，他们只是走不动了而已。
“宿主，这汴州水患已经引起了疫病，你现在下去的话，很容易出事。”
快速地分析了一下面前人的病情，小七的声音多了几分警惕。
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足够的药材医治他们，现在这些人只能在地上躺着。
“这汴州的疫情已经这么严重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朝京城上报？”
苏挽卿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当初她知晓汴州灾情的时候，状况跟现在可还完全不一样。
只是现在……
没有犹豫，苏挽卿不敢继续在马车上面坐着。
她叫停了前面的马车夫后，这才从上面走了下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以为苏挽卿至少听自己一句劝，小七在看到她想也不想就下了马车之后，心里忍不住哀嚎一声。
这疫情虽然传染性不算强，但是至少也是个病啊。
为什么宿主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跳了下来。
“京……京城来的人？”
看见苏挽卿背后的马车，原本还不想理会她的人群，慢慢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苏挽卿身上汇聚，本来就已经复杂的氛围，此刻充斥了不少情绪在里面。
“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
一旁的老太太看见这些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苏挽卿身上，她连忙朝着面前的少女道：“这个地方现在是没救了，没看到吗？我们全部都被里面的士兵给赶出来了。”
老太太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却让苏挽卿的表情越发严肃。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是这汴州城里的百姓？”
如果说是外面的人受到影响，汴州城内没有办法接收的话，苏挽卿还能够理解。
但是很明显，老太太的话已经摆明了。
她们本身就是汴州城人士。
为什么要将这一群人全部给赶出来，难道汴州知府就不担心，她们会升起反抗的意识吗？
“你别看这外面的情况已经这样了，里面……”
不等话说完，老太太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疲惫的神情。
就连脸上的皱纹，现在也感觉比之前深了不少。
“如今的汴州只是一个空城而已，你要是从里面经过的话，保不准会被官兵给拦下来。”
昨日，他们才亲眼见到一群官兵闯了进去。
本来以为这些人都是来帮他们的，但是没想，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他们。
心里逐渐失望，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没有力气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将整个汴州城闹翻天了。
“老太婆，你没事跟她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京城来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苏挽卿面前的老太太，旁边的男子声音多了几分狠厉：“当初汴州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管，现在一个接一个过来，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已！”
他们虽然不是京城人士，但是这些事情，也是懂得。
不管是面前的这个女子也好，还是昨日闯进汴州城内的官兵也好，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男人的话瞬间让周围的仇恨提了起来。
一群人看向苏挽卿的眸子里带着不善。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没有办法活动的话，早就已经将苏挽卿给围个水泄不通。
“小姐……我们……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红玉伸手拉住苏挽卿的袖子。
现在的情况完全跟之前描述的不一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老爷他们已经到了这里，现在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