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轩真正看到了这支黄猿大军阵地战的狠辣作风,为了避免再添伤亡,果断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而黄猿大军看见他们撤军竟然毫不耽搁,马上起兵向后直退了三十余里才减慢了速度。
听到斥候发回的报告,晟轩的心再一次被震撼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将军?在战场上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顾战士生死,而军令下达没有敢反抗者。
更能在瞬息间以雷霆手段平息了军中动乱,竟然可以做到军心不乱,丝毫不影响战力,战之能胜,退之能走,毫不纠缠,这支军队该是何等军纪?
这一战之下,参战的金狼大军二十余万人,却因不听号令屡屡被敌人围攻,足足损失了八万之巨,余者各个带伤,让这支刚刚崛起的大军遭受了重创,而此时金狼族驻地可还关着一头猛虎,加莱的二十万雄兵,最终还要靠晟轩带军回去歼灭。
大军连夜撤退直到百里之外的一个山脚才扎下脚跟,随后大军休整,而晟轩则开始思考这一战的成败得失。
一想到死伤的数万战士晟轩的心便滴血,怒火止不住的上涌,大军在黄猿族彻底撤退之后,派人飞快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又找回了数千伤兵,战死的战士也都简单的埋葬,但更让晟轩暴怒的是,黄猿族受伤战士躺在战场之上,竟然伺机扑向前去打扫战场的金狼战士,就这样又造成了上千人的伤亡。
晟轩坐的憋闷便信步走出了营帐,却听到几名下级军官议论着,“这他妈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难道都是死士不成?明明已经伤的只有一口气在,我的战士走过去竟然扑起来捅了他胸口一刀。”“哎,真是搞不懂,这些黄猿族的猴崽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我的战士被他们丢下的重伤员偷袭损失了足足八十多人,还有不少被咬伤抓伤的,简直就如同疯子一般、、、、哎!”
晟轩听了几句便继续在大营之中走着,却不想随处可以听到这样的抱怨,不由眉头皱的更紧,兽人战士从来就不缺乏勇气,但能让每一个战士都如同死士一般,恐怕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战场之上凭借的往往是士气,处于败势之中依然能够鼓舞士气,这样的将军便可称上将,不过这样的将军少之又少,往往他手下的军队有这一个坚实的核心,都是多年打拼出的忠勇之士,有他们的带动才会有这般高昂的士气。
晟轩漫无目的的在营地当中走着,深夜之中竟然没有多少人注意他,所以一些战士还在自顾的聊着,“你们不知道,那些猴崽子军纪相当严明,一旦有人不听军令全家都要受到牵连,不过你若是战斗勇敢奖励也十分丰厚,听说杀敌十人便可以得到一块薄田,足够一家人过上吃食,你说他们能不卖命吗?”突然他的心被深深的触动了一下,好像一层薄纱被慢慢的掀起。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哎,大哥你是咋知道的呢?”“那要是杀一百人会有什么奖励啊?”“不知道我们杀敌十人会不会有同样的奖励。”晟轩已经无暇去听这些战士的议论,一个突然出现的想法彻底的填满了他的脑海,随即千头万绪让他无从清理出一个头绪,他要赶紧回去想一想这些事情。
几个战士无心的议论,让晟轩猛然醒悟,此前虽然军中已经定下军规,但多靠战士本心荣辱约束,如果这是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可能已经足够,但现在动辄数十万更是有数族战士一同作战,便让此前的军规形同虚设了,所以这一次晟轩要定下严明军令,一旦有胆敢违抗者决不姑息,如此才能立下威信,也才能让这支军队形成统一的战力。
晟轩先是想到奥玛军规,因为雷格大哥的缘故他对这军规十分熟悉,但奥玛以公国划分,许多军队更像是大公的私军,所以这军规本就有不少的弊病,所以不能直接借鉴。
加莱人信封荣誉之神,所以有荣誉圣殿,这种信仰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加莱人会将荣誉重过生死,他们的军规也往往从这信仰出发,所以可借鉴之处更少。
黄猿族归顺加莱之后,一直驻扎在加莱西北,那里本就是一处主要产粮区,良田万顷所以才有了赏田的奖励,随之也就有了相应的惩罚,但现在大沼泽当中的兽人没有这些便利,所以也就无从效仿了。
不过晟轩对黄猿族的这种利诱之计很是不屑,这般军令虽然看似有效,但也要分是何种情况,此刻貌似黄猿族势大,自开战以来迅速推进大沼泽腹地,俨然将大半个沼泽收入囊中,家园更是稳固,可一旦家园遭袭他们又该如何治军?
想来想去晟轩还是觉得这几种军规都不足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个念头,随即让他抓住慢慢的清晰起来。
前世的晟轩自幼从军,对于当时各国军规都有研究,虽然根据各自不同情况有所修改,但根本却还是上古兵法之中记载,共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可谓道尽军中一切行止。
具体内容晟轩当然是烂熟于胸,马上取出兽皮飞快的写了下来。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於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当然要想治理一支军队不能单靠惩罚,所以晟轩在这之后便写下了一些奖励,不过现在兽人贫弱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奖励,再加上大战不断最好的奖励当然便是一些武器装备,还有一些晟轩整理的武技心法,不过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些奖励还不足以让他动心,那么他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了。
仔细的将自己重新制定的军规看了几遍,之后晟轩开始着手处理这一战的功过,想一想这一战虽然最后双方各自退兵看似平手,但从战损来看却是输了,不过这一战也让他们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更是磨去了金狼军身上的骄狂之气,让他们看到单单是觉醒战士在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面前依然是无所作为。
忙碌一晚之后,晟轩终于将这军规完善起来,也定下了相应的奖惩,惩罚当然以这五十四斩为主,让人一见便不寒而栗,而奖励主要以功法为主。
前世之中晟轩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今世更是魔武双修的高手,随便拿出一样稍加修改便足以让人侧目。
兽人本就不能修炼斗气,所以前世武技便更加适合,自从有了觉醒战士金狼军更是以狼骑为主,但这些战士只是凭借强悍的体魄和粗浅的刀法战斗,对战力影响颇大,晟轩便专门将骑兵武技整理出来以作奖励之用。
不过整理这些武技功法却还是让他费了一番功夫,一夜时间不眠不休也不过整理出三种,却暂时也足够所用。
第二天一早晟轩便在中军营帐内召集手下一众部将,先是宣读了定下的军规以及奖惩,顿时让众将心生惊恐,气氛也马上严肃起来,然后他开始详细的询问此战前因,这才知道事情竟然出在了那支陌生的人马族部众身上。
此部来自绝群部,晟轩此前所见那名手持祖弓的大汉竟然就是新任族长妖骊,他们一部在黄猿族驱赶长弓沼泽的人马族一战中损失惨重,老族长更是惨死在敌人屠刀之下,所以银鬃一联络他便当即率部加入了战斗。
但在交战当中他却一心想着报仇,不顾银鬃铜头等人劝阻,一意孤行率众追击,最终落入敌人重围之中。
银鬃感念同族之情率部奋力拼杀想要营救,却随后也陷入重围,铜头无奈之下只能率部再去营救,就这样一步步完全落入黄猿族的重围。
此刻说起来看似简单,但想来当时定然十分凶险,晟轩皱着眉好一阵没有说话,却让帐中一众部将全都心惊肉跳。
突然一人离座上前噗通跪倒,“神使大人,此事错在我一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神使大人能够帮助我族,祈求兽神降下神谕,让我族中英勇战士觉醒,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说话之人正是妖骊,晟轩看着这个精壮的汉子心里真是又气又恨,不由起了吓一吓他的想法,“好既然如此那就遂你心愿,来人将这不听将领的狂野汉子推出去,斩!”
话音刚落便见银鬃慌忙跪倒,“神使大人开恩,错不在妖骊一人,要罚就请连同在下一并处治吧。”银鬃本就讷于言辞,此刻情急更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不过却可看出真情所系。
妖骊一听连忙爬过去,“银鬃兄弟本就是我连累了你,怎好再让你分担责罚,因为我损失了那么多兄弟就算万死也难赎罪。”
“你们两个到真是兄弟情深。”晟轩微微嗔怒,不由再喝一声,“来人将两人一同推出去,绑于木桩之上侯令问斩!”
这一次晟轩没有立即要杀这二人,便是存心考验一下这些将领,看着侍卫上前将两人捆绑起来押了出去,帐内众将不由人人自危,而帐外人马族却是哭喊一片连连告饶。
哭喊之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不由让气氛更加紧张,晟轩抬眼扫视一遍,但见众人表情各异,却没有人敢开口,他便对着狼牙喊道,“狼牙王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狼牙一听顿时浑身一震,但马上平静下来缓缓离座行礼道,“神使大人既然已经有了定论我等自然遵从便是,刚刚神使大人颁下军令,我等定当竭力遵从。”
听到这话晟轩心中略有不悦,他本以为狼牙会开口求情,却不想他如此一说却是将两人推向了死亡,看来这狼牙不但狂傲而且心思当中竟然还有一些鬼魅,倒是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他便不再理会狼牙继续想孤行问道,“孤行你怎么看?”听到问询孤行急忙起身跪拜,“神使大人,虽然事因妖骊而起,但我等同样逃不了干系,只等神使大人降罪惩罚。”
听完这话晟轩心中也是一紧,没想到孤行竟然也不做分辨只是一味请求降罪,晟轩干脆让他在那里跪着继续向下看去,却在这时铜头猛然走出跪倒,“神使大人明鉴,事情虽然是妖骊引起,但因家园被毁亲人惨死,如果这样深仇都不能去报,那么这些兽人汉子活的还有一点血性吗?我知道他这一错万死难偿,但还望神使大人能够开恩,免去妖骊、银鬃死罪,留他们杀敌建功以偿罪责。”
狼牙一听铜头为人马族二人求情,不由低声狠喝一句,“大胆铜头竟然敢为罪人求情,可知道你自己身份?”
“狼牙王子,虽然我族向来与人马族不睦,但也是事出有因,当年兽人战败我金狼族叛出王族却也是不争的事实,难道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兽人全族所遭的苦难还不够吗?现在有神使大人让我们看到了全族统一的希望,难道我们还不能各自抛开成见吗?”铜头情急之下讲出这一番话,顿时在帐内引起轩然大波。
“铜头,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我们与人马族不睦吗?是他们处处以我们为敌,此前更是一口一个叛徒逆贼的叫着,今天你怎么能帮助外人?”“你这逆子竟然敢出言顶撞王子,、、、、”晟轩静静的坐着仔细分辨这纷乱嘈杂当中的每一句话,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
“住口!”晟轩一声断喝,“大敌当前你等竟然还在这里争执旧怨,刚刚所颁发军令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军令第八条所讲是什么?”帐内终于静了下来。
“既然今天已经颁布军令,那便要做到令行禁止,你等挟私报怨丝毫不念兽人全族之情,大帐之中公然喧哗泄愤,无礼指摘同族将领,更是将我这个神使置于何地?按律都应斩首,不过顾念你等也是初犯,军令又刚刚颁下,便暂且饶恕你等死罪,不过活罪难饶,稍后你们各自去帐外领受三十军棍。”
所有人听见这话都是一身冷汗,唯独狼牙竟然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晟轩,不由让他心头之火顿起,当下手指狼牙狠狠说道,“大胆狼牙,你可知罪?军令第一条所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