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言外之意,沈碎不可能就这么吃明亏。
从他手里把司良沛带走,还要给他好处,说起来也挺搞笑的。
那是他的兄长啊。
“呵。”沈碎勾唇,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人,“我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啊。”
沈碎盯着l先生看。
看得后者都有些毛骨悚然,不自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这个人把算计都写在脸上。
明明知道沈碎不是一般人,可l哪怕存了提防之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那您要什么?”
l先生轻声道,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有的都是直白的问答,他没多少时间,可以耗在这里。
“你应该问我,给你什么。”沈碎勾唇,“为了我家夫人,我肯定要将她师父带回来,也是难得我夫人对我开口。”
沈碎一口一个“夫人”,说的l的脑子嗡嗡嗡的。
“既然你是斯域集团的总裁,那安歌她……”l拧着眉头,“借着斯域不是更好,为什么又要答应我,在我这里,可没有在你那边自在。”
l先生有些好奇。
借着斯域集团的风,不是正好起飞,用得着冒生命危险,在这里挨他的骂?
“我夫人的想法跟我不一样,我是安于现状,她不是。”沈碎轻声道,“你也知道,我在云城这么多年,一直稳居第一,早已经没有那些奋斗的激情了。”
沈碎说他已经没了拼搏的动力,但是安歌有啊。
不止有,而且斗志昂扬。
整个人都笼罩让l颤抖地氛围之中。
“我其实很少见你。”l轻声道,“也是在传闻之中,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现在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我要的东西不多。”
l抬头看着他。
沈碎拧着眉头:“说吧。”
“听说新大楼要在城西建造,整个市政的重心都要转移了,我要的不多,你城西那片地。”
沈碎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城西的地,在我手里。”沈碎可没有对外说过,而且也不是斯域集团的东西。
是沈碎自己的。
l笑了:“你不用管这些,我肯定是有办法的,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我兄长还是神医呢,换快地皮,绰绰有余。”
“那可真是太划算了。”沈碎笑了,“我可以给你,但是地皮必须记挂在集团名下,我不可能给你私人这么大一笔。”
沈碎这样说道。
l嗤地一笑:“倒是痛快,看来还是我要的少了,我真是有些后悔啊。”
l说他应该狮子大开口的,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兄长这么值钱呢。
以前怎么不知道司良沛在安歌的心里,分量这么重,枕头风吹得这么厉害。
让沈碎过来,替她做这个主。
“要是再多要一些,我想可能又是另外的结局了。”沈碎低声道,“我是承蒙我家夫人的意思,才来这里谈判。”
沈碎看着l。
“不然的话,依照我的性子,得让你求着让我把司良沛带走。”
“!”
l蓦地抬头,眼神之中写满了震惊,这个小子,居然如此的狂傲。
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l笑了一下:“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会开玩笑呢,我这辈子,甚少求过人呢。”
“那也不是没有求过,对吗?”沈碎抿唇,“毕竟现在斯域集团就是你要过河的桥。我要是狠狠心,亲手把这桥拆了。”
“沈总开玩笑呢。”
l轻声道,斯域集团,那么大一个公司,说拆就拆了?
他沈碎真的就这么能耐。
连这点儿都不放在眼底,这只是大话,l相信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毕竟这样做的代价,寻常人是付不起的。
沈碎笑笑:“你要是惹着我,也未尝不可啊,我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这辈子,手里的东西也够吃穿了。”
“呵。”l尴尬的笑了一下,跟他认知当中的沈碎,差了不少。
更趋于佛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从前还觉得,跟沈碎见一见面,或许能够拓展公司的业务,也或许强强联合,会有不一样的火花。
可现在看起来,沈碎这个状态,根本不配他再去花费心思。
“不错,你说得对。”l嘴角抽搐,“那就去带人吧,也是运气好啊。”
l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阴冷,反正给司良沛该做的思想工作,都做过了。
要是还出事情。
那就是司良沛不想安歌好。
l现在已经找到这其中的制衡关系,也明白,该怎么去对付那师徒两个人。
沈碎勾唇:“不着急啊,l总这么着急回去吗?听说你的身体,不太好了?”
被突然点了一下,l先生看了一眼沈碎。
“还好,活得过今年冬天。”他轻声道,“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反正你们既然能花费那么大的心思,替司良沛赎身,我也是很意外。”
l说这份师徒情,倒是感天动地。
他们说话间,门外就已经有人将司良沛带进来了,他的精神头看起来很古怪。
也不是很有力气,一副虚弱的样子。
“兄长,别怪我没提醒你,跟他走之后,日子肯定不能跟从前那样,也不会有人像我这么包容你了。”
“我不走。”司良沛沉声,看了一眼沈碎,“不用花费心思了,我不会跟你们离开的。”
沈碎看向他,眼神之中满是诧异:“为什么?”
是安歌交代的任务,他也愿意用城西那片地,去换司良沛。
可现在他不愿意了。
“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交易,我不值得你们花费心思。”司良沛沉声,看着他,“我还是希望不拖安歌的后退,你放心吧,他不会杀我的。”
他倒也笃定的很。
“是他不跟你走得。”l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他无心阻拦的。
可现在这个男人,并不想离开呢。
“安歌让我过来带你走,你就不要辜负她一番心意了,好吗?”沈碎没什么耐心,毕竟对司良沛,也没什么感情。
男人皱着眉头:“我一把老骨头了,死在哪里不是死,你告诉她,师父愿意做的事情,都是计划好的话,不必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沈碎还想说什么,可心底咯噔一下。
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
司良沛微微一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司家,死在我愿意死的地方,你们都不认路,他会带我回去的。”
司良沛笑了一下。
颇有一种魂归故里的感觉。
“可我没办法跟安歌交代。”
“交代什么啊,那个傻丫头,自己都照顾不好,现在来插手我的事情了?”司良沛低声道,“你只要告诉她,多少注意一些,人心难测。”
l此刻的神色,琢磨不透是什么感觉,看起来,也是古古怪怪的。
但是l并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想到,明明有可以离开的机会,可这个男人却并没有把握。
甚至还主动说要留下来,这可真是奇怪了。
司良沛看了沈碎一眼。
“走吧走吧,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得。”他轻声道,执拗得很,“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走得。”
沈碎拧着眉头:“既然这样,你决定好了,我也没有办法左右你的想法。”
“嗯,照顾好安歌吧。”司良沛轻声道,“我就这么个女弟子,她一生所学,都是我毕生的本事了,要是闲暇有功夫,把医术捡起来也好。”
“我会告诉她的。”
沈碎轻声道。
站起身来,他又看了l先生一眼:“不巧了,那看来城西的地,跟你是没什么关系了。”
“总有机会的嘛。”l轻声道,“要是城西能成为l集团的地盘,那对于往后我们集团,如日中天的地位,也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就怕到时候枪打出头鸟,最是抢风头的,最走不远。”
沈碎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司良沛不愿意跟着离开,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安歌那边怎么解释,总是能说通的。
毕竟是他们司家自己的事情。
沈碎走了之后,屋子里的l忍不住了。
“你不是很想离开吗?现在又为什么不走呢?”
l攥紧拳头,对这个兄长,真是又爱又恨,说不出什么来。
明明心里难受地要死,可那些情绪,却还是落了下来。
“我们司家,也就我跟你了,母亲走得早,把你托付给我,我想了一下,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兄长的职责。”
司良沛低声道,他的弟弟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多少是脱不了干系的。
现在要是一走了之,那也太没有担当了。
而且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
“少给我说那些没用的话,煽情在我这里根本无用。”l冷声道,“我只恨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城西那块地,你知道多值钱吗?”
“呵。”
司良沛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德性,嘴巴上是这样说的。
可是骨子里,却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并不会真的拿自己去换那块地。
“明明心里挺感动的吧,却还要说这些话。”司良沛看着他,“我最了解你了。”
“我的哥哥要杀我,我却还要感动,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你也别指望能够感化我了。”l冷声道。
他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
只要安歌背叛他,那么下场一定很惨烈,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去做。
对付安歌那样的人,就得用一些不一样的手段。
……
沈碎离开之后,直接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了安歌。
司良沛不走,他们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安歌沉沉的叹了口气。
“师父一定是为了我。”安歌垂眸,脸色很难看,看得出来,很担心司良沛。
毕竟师徒一场。
他要是死了,安歌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好歹也是亲兄弟,我看l,不会轻易对司良沛动手的。”
“希望吧。”
安歌挂了电话,没有多说什么,师父不止不走,甚至于连自己的面都不想见。
有的时候,安歌甚至于在怀疑自己,在司良沛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地位。
她站在那落地窗前,脑子里嗡嗡嗡的,她算了一卦,也不是多么迷信的人。
只是在看不清楚前路的时候,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手段,去让自己的内心,稍微安心一些。
可是卦卦都是凶相,并且没有一个生门,安歌的内心,很是忧愁,她很惆怅,有种不安的感觉。
好像司良沛很快就会离开她一样。
秦山河得了安歌的指示,去见了司良沛,这次l倒是没有之前那样,硬拦着了,他让秦山河进门了。
司良沛也见了,只是话没说几句,就要把秦山河赶走了。
“师父,你听我说啊。我真不是师姐的说客,我是自愿来的。”
秦山河委屈的很,没说两句话,就叫他滚了。
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想想也觉得憋屈的很。
“那你来干什么?”司良沛是觉得一定是安歌安排的,这些事情,不用猜都知道。
秦山河叹了口气:“我不能关心您吗?我也是您的徒弟不是,就这样被人关着也不好吧,能走为什么不走?”
“他不是别人,是我的弟弟。”司良沛轻声道,“就跟教导你们一样,我有责任,担当起一个做兄长的责任。”
司良沛这样说道。
秦山河拧着眉头:“人已经这么大了,早就形成了三观,这个时候,再去教导有什么用,是平白将性命丢在这里吗?”
秦山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有些话,在嘴边回荡,说不出来。
司良沛摇摇头,刚要起身把人赶跑,可谁知道,头一晕,两眼一黑,一个不稳差点摔了过去。
秦山河趁机伸手,想去把脉,却被司良沛一下子躲开了。
这个小动作,还是被秦山河捕捉到了。
他拧着眉头看向司良沛。
“师父,你到底在搞什么?”他沉声,满眼斥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是觉得没办法,你告诉我,不想告诉师姐,你告诉我啊。”
秦山河是要疯了,一直以来,过的都是极其平和的日子。
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冲击的,居然成了这样。
他也实在弄不明白,有的时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良沛揉了揉眉心,他浅声道:“没什么啊,就是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你别乱说。”
“是吗?”秦山河满眼怀疑,“那你让我看看。”
秦山河执拗的很,可是司良沛又怎么可能让他上手呢。
有些事情,司良沛早就决定好了,要一意孤行。
也不会再去给别人机会。
司良沛叹了口气:“走吧走吧。你再不走,是真的想送我走?”
“师父,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秦山河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多说两句话,却发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有些事情,还是得安歌来,但是司良沛不见安歌,她连那扇门都摸不进来。
秦山河被威胁的,只能离开,他去找安歌。
将这些古怪的事情,都跟安歌说了。
师父的反常,还有l家里那股奇怪的味道,秦山河怀疑,他们在相互谋杀。
哪怕手里没什么证据,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我怀疑师父要杀l,他总说什么没有教导好这个弟弟。”秦山河拧着眉头,“可现在,根本也没有机会了,要么就把人杀了,一了百了。”
安歌看着不远处,神色也几乎是那样。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安歌浅声道,“毕竟我们的师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是吗?”
就是杀了l,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更有可能,是在替安歌谋划什么。
总之事情不是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那要是师父选择跟他同归于尽呢?”秦山河问道,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他看着安歌,“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彼此的猜想很正确。
只怕不止是将l杀了吧。
“唉。”安歌深呼吸一口气,“平常说着我多厉害,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太无用了。”
“师姐。”秦山河拧着眉头,“师父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从来就固执惯了,哪有再去听别人的意思。
反正事情也已经这样了,安歌决定,不死不休。
她要主动出击了。
不能让l活得那么好。
安歌深呼吸一口气,她在屏幕上打下一连串数字,很神秘的字符。
不多会儿,一个奇怪的网站就跳了出来。
安歌看了一眼秦山河:“我要想办法,把师父强行带出来,你这几天,就装作着急一些,去那边陪陪他,让l那边放松警惕。”
“好。”
安歌现在已经解除到了l集团的核心,很多的事情,也可以着手去布置了。
她清楚明白,要救司良沛,必然是在此之前,要将l那边的破事,全部都解决掉,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去做。
时间并不等人。
“我先过去了。”
秦山河明白,这个事情迫在眉睫,也不容许自己再犯糊涂了。
不能让师姐一个人在前面顶着,他也得付出一些自己的努力。
并不想一直躲在师姐的后面,也不想一直都成为被他们保护的对象。
他要成长起来,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的。”安歌的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运作,她输入很快,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l集团的钱财,全部都是黑的,要通过一系列运作,才能重新被洗出来。
他们现在迫切想要利用斯域集团,进行超快速的洗。
但现在知道沈碎是斯域那边的总裁,所有一切的动作,也变得慢了不少。
就怕万一落入把柄。
那边有人开始联系她了,安歌的眼神,变得冷冽不少。
她是真的佛系了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她曾经也操控过金融,也操控过很多的东西。
l集团这个盘很大,但也不是没有什么突破口。
他这么迫切想要洗白,那就给他一份大礼好了。
安歌的眼眸之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她一定要把控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不能再被人左右了。
……
司良沛要被自己这个小徒弟烦死了,明明之前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
可这一天跑来好几趟,都跟楼下的那彪形大汉混熟络了。
最开始还有点紧张害怕。
那群人很能打,可这一切,彻底被降服了,连那群人看着他,都露出一个笑容。
秦山河这次又被扫地出门了,并且,司良沛去找了门口的人,不许他这个徒弟进门。
“师父,你放弃抵抗吧,他们不会听你的!我明天还来。”
“……”
司良沛无语的很,被这样的折磨,留在这里,还不如出去呢。
“滚吧,你。”司良沛怒斥一声。
秦山河对着门口几个人,连连点头,哈腰。
“给我滚出去,少在这里油嘴滑舌了。”司良沛是要疯了,碰到这么个徒弟。
简直气死了。
秦山河从那边出来,迎面就碰到了l。
男人的眉头紧紧皱着,也只是多看了秦山河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对司良沛这几个徒弟,也很熟悉。
就在l进门的时候。
邵副总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l看着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问道,“到底什么事情,让你慌张成这样。”
“交易出了点问题,您过去看看吧。”
邵副总也没想到,万无一失的事情,居然还出了岔子。
“我们的钱?”l有些奇怪,“怎么可能出事,不是全部经由那个人的手,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你告诉我出事了?”
这简直说不过去。
邵副总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事实如此,没有出错。
“他人呢?”
“失,失踪了。”邵副总也变得磕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发展的很快,一下子,连人都联系不上了,看着账面出现问题之后,想要将账户冻结,可显然来不及。
他想去追踪那个人,但发现自己手里可以联系的途径,全部都没了。
l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冷。
“肯定有办法,我再去找找他。”邵副总也是慌了,很害怕,毕竟这条线,是他牵引的。
要真是出了大的差错,也是他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