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有些着急了,害怕安会误会自己。
她并不想隐瞒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故意在隐瞒。
“抱歉。”
“没事。”安歌抬头看着她,“只是我有些惊讶罢了,不过也并没有完全意料之外。”
“我母亲已经死了。”信轻声道,“在任务之中被人绞杀,下场很惨,而且她就死在云城。”
“!”
安歌突然对上信那双眼眸,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好像在那一瞬间,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但也仅仅是她的第六感。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云城了。”
“多谢你。”安歌轻声道,这次是因为安歌叫她来的。
但其中到底是不是因为安歌,没有人知道。
“没事啊。”信轻声道,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其实这样告诉你,我也轻松多了,起码不用再因为这个事情,内心愧疚了。”
“唉。”
安歌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到朋友那一步。
“你母亲是魄,为什么你没有继承那个称号,反倒是继承了这一个?”
安歌有些疑惑。
女人勾唇,笑得那般:“大概是舅舅看出来了,我没什么能力吧,我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成为魄。”
历代的魄,都是组织里能力最强的,也是随时可能替组织牺牲的。
“原来是这样啊。”安歌一副了然的神色,“魄统筹杀手任务,应该也知道焱和淼要杀我。”
安歌轻声道。
现在所能了解的真相,都在他们的嘴巴里,他们想要告诉自己什么,那就是什么。
“嗯。”信轻声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人。”
安歌嗤地一笑。
“巧了,我也不是。”
“你千万小心,不要掉以轻心,现在的组织,已经不是从前你所看到的那般。”信又说道,“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起码在组织内部,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嗯。”
安歌笑着道,她这个表情,大概也在诉说自己的答案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了然。
很多的事情,也不必说的那么清楚明白。
“还有别的事情吗?这些花,我怕时间太长了。”
“没。”安歌笑着道,“起码我想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并且没有隐瞒我。”
“安,只要你想做我的朋友,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会一直待你是朋友,但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只能是敌人。”
信这样说道,这话说的尤其霸道。
安歌笑笑:“只要没有性命冲突,我们都会是朋友的。”
“好。”
两人之间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信抱起自己的花离开了那个咖啡店,安歌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她对信的了解也不是特别深。
但要处理信,绝对不可以用那些手段。
安歌回去了,也没有在外面逗留,最近自己就像是一个恐怖的东西,去哪里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宋渡那边已经掌控了沈碎所有的动态。
他在喝酒。
基本在执行任务期间,很少触碰酒精,但这次不一样,因为知道沈碎会过的很惨很惨,所以宋渡需要这些究竟来刺激自己。
起码这样的感觉,很不一样。
蓝莎看了一眼这样的宋渡,有些不太舒服,她的眉头微微拧着。
“这就开始喝酒庆祝了?”蓝莎拧着眉头有些无奈,“能不能别这样。”
“嗯?”
宋渡抬头看着她,没有想要去回答这个问题。
“沈碎过的不好,你就很开心,对吗?”蓝莎这样问道。
其实也差不多。
沈碎不舒服,过的不好,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这就证明,宋渡做的不错。
只要这样,宋渡就很开心。
“是啊,不行吗?”宋渡看着面前的人,“难不成非要我杀了沈碎,我才能庆祝?他这样高傲的人,只有让他坠入深渊,才是最好的惩罚。”
这只是开始罢了。
蓝莎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宋渡沟通,只是觉得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你就这么看中楚安歌的感受?你是不是心里觉得,只要沈碎名声毁了,安歌就会回到你身边?”
蓝莎面容有些狰狞,实在是忍不住。
“我告诉你,就是沈碎死了,她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不在乎。”宋渡轻哼一声,“我若是在意这些事情,何必选择走这条路,早在当初,我就该死了,不是吗?”
是白洛的时候,就死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又何必再去说这些有的没的呢。
蓝莎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他很不可理喻,可是宋渡说的不错。
“组织要楚安歌的命,这你也不在意吗?”蓝莎笑着道,神色那般,“其实,你要是真的想获得安歌的瞩目,应该这个时候去救她啊。”
蓝莎也疯了。
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宋渡,但他已经这样了。
蓝莎不介意用言语去刺激他。
“你去救了她,英雄救美的戏码,从来都不过时,到时候为了她,被组织一起处死,在黄泉路上,你们也有个伴。”
蓝莎是真的忍受不了,才这样说话。
只是她面对的人,不是别人,是宋渡。
宋渡这人怎么样。
谁都不了解。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宋渡抬头,眼神之中隐隐藏着一丝锐利,“我怎么对付沈碎,怎么跟安歌相处,都不需要你指导。”
这些话,宋渡已经说的疲倦了。
“沈碎这种人,只有彻底让他失去如今的地位,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宋渡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最后怎么样,都得看这一次的部署。
不可能由着他那么舒服。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跟我一起做事情,而不是现在这样,醉生梦死?”蓝莎懊恼的很,想要宋渡以事情为重。
“我会的。”
“我告诉你,焱已经暗杀了安歌一次,你要是真的在意她,更应该振作,不然等到她死了,你想要后悔,想要干什么都来不及。”
蓝莎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去刺激他。
只有安歌,才会让宋渡捡起从前那份自信。
也唯独只有安歌了。
蓝莎看着宋渡。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将酒瓶子放了起来,也没有再继续去喝酒了。
蓝莎说得对,自己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掉点,可能要付出比较惨痛的代价。
他之所以选择在当初没有死亡,就是因为他想要再看安歌。
这辈子,哪怕顶着这个肮脏的身份,哪怕顶着这个罪恶的身份,也想着能看到安歌。
但如果这次组织把安歌杀了,宋渡便再也没有机会。
他很担心。
可要是救安歌,势必要跟组织为敌,他如果选择走出那一步,或许就完了。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
“许家那边怎么了?”宋渡的声音,不再飘忽,变得沉稳了不少,他抬头看了蓝莎一眼,“刚才不还叫我以工作为重吗?怎么你反倒是答不上来了。”
蓝莎紧张了一下,没有很快反应过来。
但是没有关系。
“许家老爷子还在icu,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嗯。”
“许家现在群龙无首,是我们准备进攻最好的时候。”蓝莎轻声道,“但很显然,在国内这边,只有许鹤龄。”
他们所能联系上的,也只有许鹤龄。
那个男人对他们的帮助并不大。
“许鹤龄这个人,并不被老爷子看好,或许只有这种人,才会有那种迫切想要翻盘的心。”
宋渡这样说道,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个局。
宋渡抬头去看她。
“我去见他吧。”宋渡轻声道,知道自己对许鹤龄意味着什么,从前还有个许家老爷子在。
很多事情,都不好去发挥。
但现在不是了。
许家群龙无首,或许许鹤龄能成为新一任许家家主。
就看组织怎么操控了。
“不行。”蓝莎紧张地很,“你不能去。”
当初蓝莎就是跟万卿合作,也不想宋渡跟许鹤龄扯上关系,现在也一样,她不想宋渡单独去见许鹤龄。
更不想看到他们之间有任何的牵扯。
“为什么不能去?”宋渡觉得很好笑,怎么就不能去了。
他甚至于觉得蓝莎有的时候,对自己的管束太多了,根本不该如此。
“都是替组织做事,你不也说了吗?”
“嗯。”
蓝莎有些懊恼,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啊。
“就是不许去!”蓝莎难得这样的任性,可她也明白,自己的任性,对于宋渡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
是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
“你管不到我。”宋渡这样说道,“反正我你已经联系了,除非你让许鹤龄不要见我。”
“呵。”
蓝莎冷笑一声。
她有什么资格去管宋渡啊,没有资格,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这些话。
宋渡去见许鹤龄也是很迅猛,他知道,许家现在这个困境,是要扶持一个人。
而在国内,最好的选择就是许鹤龄。
之前许鹤龄还在感慨宋渡失踪,想要去找他,看到宋渡联系自己的时候,许鹤龄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终于肯见我了,其实从你失踪那么久,都没有来找我,我就知道了。”
许鹤龄轻声道。
那个时候就知道,宋渡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他不出现,也就代表着安全了。
毕竟组织的人,无处不在。
“嗯。”宋渡冷冷地应了一声,“也不是不见你,只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这话说的直白。
许鹤龄的脊背微微僵了一下,他看着宋渡,知道这男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在责怪他之前骗了他。
“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想着你失忆,如果不稳住你的话,可能会出事。”许鹤龄轻声道,“我还是得跟你道歉。”
“没事,毕竟你救了我,把我从海里带回来。”
宋渡浅声道,他看着许鹤龄。
喝了一口咖啡。
“许家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稳定?”
“嗯,我父亲出事之后,内部也乱得很,大家都在争夺自己的利益。”男人沉声,有些无奈,“几个人分别是不一样手段,但是目的都只有一个。”
许鹤龄说这群人就是为了坐新的许家家主。
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心才会逐渐暴露。
许鹤龄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跟他们抗衡。
“这样啊。”
宋渡勾唇,笑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许家根本不受待见,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早前你的姐姐,叫什么。”宋渡有些忘记了,“对,许清婉,替你这位养父做了多少事情?”
宋渡这样说道。
许鹤龄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也知道,自己在许家,在老爷子的面前,是什么地位。
“如果我是你的啊,就趁着这个天送来的机会,好好把握住,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走到这一步。”
“你说的我很清楚。”许鹤龄轻声道,要不是坐在对面的是宋渡,大概许鹤龄已经骂出声了。
但是宋渡的话,不管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自己去掌握自己的命运呢,还是说被利用惯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选择了?”
宋渡沉声,笑着看他,那副表情,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去跟他们抗衡呢。”
“呵。”宋渡笑了一下,“跟我合作啊,我保准将你推上许家家主的位子。”
“到时候,是不是许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许鹤龄这样调侃道,几乎也是在说笑的。
但事实就是会如此。
“你放心,你跟我合作,起码这条命保住了,而我会给你尽可能好的生活。”宋渡这样说道。
也不是去承诺别人什么。
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许鹤龄看着他,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其实这个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善终。
尤其许家现在的颓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我可以考虑。”
“只是考虑吗?”宋渡沉声,“你要知道,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
这话说的,许鹤龄心里很不舒服,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听得有些难受,但也是应了一声。
“我知道,可我必须谨慎,哪怕我心里是向着你的,可是很多时候,我必须有自己的担当。”
许鹤龄沉声,这样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大都也明白了内心所想。
“好,我姑且给你这样的机会。”
宋渡站起身来,转身:“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的。”许鹤龄很少有跟宋渡单独相处的机会,“你说的没错,我是该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个很完善的部署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平稳,根本不像是要决定未来的样子。
许鹤龄看着宋渡远去的背影,内心深处无比挣扎。
那种感觉很诡异。
或许许家,早就该灭亡了。
本就不该存在罢了。
……
安歌已经追踪到了信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那天聊天的墓园。
她已经猜到了,信的母亲就在这里。
安歌没有走过去,因为潜意识知道,信可能会察觉出来。
她对信之前说的话,其实还是保留着一些自己的看法。
安歌直接离开了,对信的调查,也才刚刚开始罢了。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她不清楚。
但是跟魄的合作,势在必行。
还没走出去多久,安歌就已经查到了,锋芒在背。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安歌扫了一眼,四下荒芜的很,根本没有闪躲的地方。
焱就在不远处,似乎很兴奋。
看着面前这个猎物。
跟狩猎一样,那个小兔儿很警觉,几乎是很清楚,猎人就在附近。
焱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安歌根本不知道,自己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里的墓地很稀疏,也方便焱进行布置。
安歌已经察觉到了焱的存在,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她佯装没有任何直觉。
安歌走路也尽可能的有避让,但是她不是什么人体探测仪。
也害怕真的踩到了雷。
因为直觉告诉她,焱一定在这附近,是跟踪过来的,还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就看这里会不会爆。
安歌的心悬着,她其实也有点紧张,毕竟肉体凡胎,也不可能真的扛得住这种压力。
她真的很紧张,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会炸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知道,要真是有,是万万躲不开的。
就在安歌有了心里防备的时候,突然蹦的一声。
紧接着是个连环的爆破。
焱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就倒下了?可真是不禁折腾啊。”
他往那边走过去,安歌几下反转,还是躲开了一些,但是这种威力太大,几乎是冲着脸过来的,她躲都没地方去躲。
很快,整个人都被冲击出去了。
安歌要疯了,她的脑子嗡嗡嗡的,或许自己就不该跟踪信,或许可以晚一点来。
但是这里一看就是提前布置好的。
“这就扛不住了吗?”焱从暗中出来,也并不想就这么杀了安歌,毕竟安歌曾经是被组织内部誉为第一的存在,“你这个第一,还真是水呢。”
“呵。”
安歌轻声一笑,她抬头去看焱,眼中有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她问道。
这个反应实在是太迅速了,焱笑着道:“你该不会以为组织里真的有朋友的存在吧,你都那么多年的老组织了,怎么会这样天真啊?”
男人笑着道,几乎是在教安歌做事。
怎么会去信任所谓地朋友,信是什么存在,安歌应该清楚。
“你的意思?”
“呵。”焱笑了,“不管我,还是淼,对你的看法都只是停留在从前,那一次,我不杀你,是因为淼在极力阻拦。但是这一次不会了。”
他本就是个没有什么血性的人,自然也不用内心怀揣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了断了。
“我送你上路,保准不会让你感觉到疼。”
“是吗?”安歌现在已经疼得不行了,她整个手臂,都被炸了,鲜血直流。
不远处,看着这里一切的信,不是没有听到动静,但是她没有选择上前。
之前口口声声说着,组织里唯一一个朋友,可是最后呢,事情发生的时候呢。
她的心里怎么可能装得下安歌?
“别怪我。”
就在焱举手要杀的时候。
突然一道黑影过来,那人的速度很快,先手打断了焱手里的武器,很快抱起地上的女人。
那人深谙这些套路,躲过很多个爆破。
安歌看着那个女人,其实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魄。
没有想到在紧要关头,居然是这个看似对自己抵触很大的女人,帮了自己。
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大意了。”魄沉声,声音压得很低,但听得出来,声音里头有着浓浓的嫌弃,“是离开组织太久,不知道人心险恶了?”
“没。”安歌轻声道,倒也不是大意,也不是不知道人心险恶。
只是感觉事情没那么凑巧。
难不成信就是诱饵,可她那么苦口婆心,跟自己说什么朋友不朋友。
但其实安歌接近她,真的不是为了那一句朋友。
她不在乎。
“呵,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我真的要重新审视,是不是该跟你合作了。”
魄这样说道。
“你就不怕自己暴露吗?”安歌很认真的问了一句,“你的身形,他们很熟悉。”
“要是害怕,怎么会出现呢?”
魄很自信,在这一层上面,不可能暴露。
而此时。
信已经从山上下来,看着地上满是鲜血,她垂眸,盯着焱看了好一阵子。
“你利用我?”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但能看得出来,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怒火的,“你怕是不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利用我?”
“我没有。”焱手上的伤很重,还是很疼的,“刚才那个是个女人,救走安的,你应该认识吧?”
“不认得。”信已经在愤怒边缘了,“怎么组织是这样教育你的?利用上司,做这种事情,你知道你这样会害了我,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信看着他,地上的焱,其实并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