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时弈弄这些东西来大部分都不是为了对付幕后黑手的,他只是希望暂时封印住自己的霉气,不然的话别说抓住幕后黑手,他走两步就能克死一片人。
总算是差不多了。时弈松了口气,浑身上下都贴满了符纸,整个人仿佛纸糊的一样,这样根本就没法见人,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虽然这样说,但如果真能有办法,他也不会冒险去抢夺鬼王的法器了,结果没想到法器那么废柴。
夜幕降临,邪祟出没。
一栋和风住宅中,绣有樱花的屏风之后,身穿红色和服的女人静坐于蒲团之上。女人的身前是一个黑色的矮几,茶几上摆放着的却并不是清茶,而是一个类似于猴子一样的泥塑,猴子的身上长着很不寻常的八只手,最上面的两只手朝上托举着一根类似法杖的东西。
随着月光从一侧的窗□□入倾泻在泥猴上,女人的嘴里也开始颂念晦涩难懂的咒文,屏风外有左右两个保镖守护,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感觉周围突然就冷了许多。
和子小姐?其中一个保镖小声喊了句:您没事吧?
名叫和子的女人并未回答,只是继续念咒,却听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和一般的猫叫声不同,这一声格外刺耳,令人听着就心里边发毛。
是谁?和子大喝一声,命令保镖:把猫杀掉!
喵又是一声刺耳的猫叫,和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拿起放在刀架上的太刀,走出屏风却发现两名保镖都不见了。
没有在房间中,也没有在院子里,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阁下是谁?和子大声质问,太刀出鞘,在月光下显得寒光凛凛。
哗啦一声从屏风内传来,和子脸色一变,连忙退回屏风处,却发现邪神的雕塑已经被破坏,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该死!和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厉色,抬刀朝自己的左侧劈砍而去,黑猫炸毛的叫了一声,快速躲开刀刃,狠狠在和子的脸上抓了一把。
温热的鲜血洒在地上,和子的面目因为见了血更加狰狞,太刀连连挥砍,似乎不砍死那只猫誓不罢休。
不用如此吧!时弈终于忍不住现了身,一把抄起受了惊吓的黑猫,另一只手抓住了太刀的刀刃。
和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来人竟然这样年轻,她还以为是道协的老家伙们出手了。
而且,这个人还有点看着浑身都是符纸的时弈,和子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
和子猛然收刀,警惕地戒备着时弈,质问:你和孟家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和孟家什么仇?时弈反问,问完却又一拍脑袋,自问自答:看我糊涂的,你喜欢孟一凡的父亲,但是没竞争过他母亲,是这样吧?
虽然是诅咒,但是一奴一主的影子命格不是那么容易施展的,最关键的,被命格绑定的两人必须要有血缘关系。时弈见过薛岐,他和孟一凡的确有血缘关系,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在那个时候,时弈就多少明白了这个诅咒的来由。
女人啊。时弈叹了口气,太容易动情,又太容易钻牛角尖,时弈没想赶尽杀绝,道:薛岐不会死的,我来此,只是来将你送给孟一凡的灾难还给你。
我当年为他生了孩子!和子突然无比愤怒地说道:我为他生了孩子!他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男人都该死,那个杂种更该去死!
你已经杀了两个人,孩子是无辜的。时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和子的身上有两条冤孽线,孟一凡的父母的死与她绝对有关系。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越界了,这女人竟然还不停手。
没有谁是无辜的!和子说着举起太刀,狠狠朝着时弈头顶劈了下去。
时弈脸上的表情一愣,狠狠一脚当胸踹去,伸手抓住她因为痛苦掉落的太刀,猛力朝着和子跌落的地方扔了过去,太刀直插入她脑袋右侧的墙壁上,因为颤动发出嗡嗡鸣响。
善恶有头。时弈大喝,一缕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手中脱离,迅速冲着和子飞了过去,因果立判!
伴随着时弈的话音落下,和子身上的因果被剥离、审判,尔后才再次回到了她的体内,连带着她曾经伤害孟一凡的诅咒。
噗,和子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杀了两个人又害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所谓自食其果,大概就是如此。
时弈摸了摸黑猫的头,转身缓缓离开,走出大门的那刻将被他困住的两名保镖放了出来。
解决了。时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若有所感地扭头看了眼,便看到一个青年站在一片暮色中,身旁还站着一个老人。他现在不想和人接触,霉气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这简单的封印,抱着猫匆匆离去。
阿柬,他走了。福伯说道。
嗯。谢柬应了声,缓缓走进了和风住宅,没有聚焦的眼睛正对着地上的女人,福伯已经干脆力量的将两名保镖放倒。
凝视良久,谢柬才朝福伯说道:打电话吧。
福伯立刻点头,一个电话打去了道协:明山路33号,有一个动用邪术伤人的女人,麻烦你们尽快来处理下。
谢柬已经转身走出了大门,相比起这个女人,他倒是对破除了影子命格的那人比较感兴趣。
第6章 谢柬的向往
对于孟一凡来说,这是非常难熬的一夜。他一直都在戒备着可能到来的危险,但是一夜过去,除了上厕所摔断了腿,吃东西磕掉了牙以外什么都没发生。
次日清晨,消失了一天的时弈终于回来了。
然而
孟一凡?这是孟一凡?
孟一凡勉强朝时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语气依旧保持着面对高人应有的礼貌,时大师,您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时弈百思不得其解,上下打量着孟一凡,问: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钛合金的光泽,精巧的设计,大气而不失档次。但再怎么高档,它也只是个轮椅而已。
这孟一凡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昨晚上厕所不小心他这一说长句子,牙齿漏风的情况立刻严重了起来,连忙重新闭上了嘴巴,由一旁的林叔代为解释。
不是时弈说,这也太倒霉了,就在林叔说着的时候,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就砸了下来,被时弈一脚踹开,但迸溅的玻璃碎片还是划伤了孟一凡的脸蛋。
我只是有点倒霉而已这句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孟一凡呆呆地望着空了的天花板,又僵硬的扭头看看被踹飞的吊灯,最后用手指擦掉脸上的血迹,这再怎么看都不是有点倒霉吧!
时弈也感觉奇怪,四处看了看将视线定格在孟一凡脖子上戴的一个小瓶子吊坠上面,伸手取了下来:这是什么?
孟一凡看到还有点难为情,但到底没有隐瞒:那是纸人的灰。时大师的东西,戴在身上总觉得能保佑他。
时弈:
面无表情地走到院子里,时弈拿起用来打理花园的小铁锹,三两下挖了个坑将灰全撒了进去,又蹦起来狠狠踩了好几下。
你神经病吧!
时弈刚才差点破口大骂,装了纸人的灰随身佩戴,这是一种多么无所畏惧的精神?再戴两天,别说摔断腿磕掉牙,估计孟一凡人都没了!
有些不放心地又画了张护身符,时弈叠成三角直接塞孟一凡手上,吩咐:至少一周不能拿下来。
孟一凡却双眼一亮,拿着护身符连连点头,道:我会永远戴着的!
时弈:倒也不必。
处理完孟一凡身上的霉运,时弈这才将幕后黑手的事情解释了下,稻田和子不但是孟一凡父亲的老情人,还是孟一凡母亲的闺蜜,这才能就近在孟一凡身上下诅咒。而薛岐,也的的确确是孟一凡的弟弟。
孟一凡知道这一切之后表现的很平静,时弈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个不小的公司老板,该怎么处理,他相信孟一凡自己心里有谱。
谢家。
自从两年前失明之后,谢柬便很少外出,在家的时候一直有福伯照顾,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只是到底无聊了些。
福伯望着正浇花的谢柬,每每看到他这样热情的生活,心中就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年纪轻轻成了盲人,这一切,都是那群杀千刀的道协害的,若谢柬只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福伯,你又在骂道协了。并不是疑问,谢柬只是在陈述。
福伯呵呵一笑,目光变得慈爱,说道:他们也的确该骂。
不是他们的错。谢柬放下手中的花洒,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才拄着导盲杖缓缓走回客厅,等落座在沙发上才道:两天后的祭祀大典,我会去。
胡闹!你去做什么!福伯一改之前的温柔慈祥,皱着眉头反驳:不准去,上次就是在祭祀大典上才
是我习艺不精。
习艺不精就不要去丢人!福伯也是来了脾气,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道:上次丢了眼睛,这次你又想丢什么?祭祀祭祀,这是要拿你当祭品吗?
谢柬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坐在沙发上倾听,等到福伯说的倦了,他这才抬了抬头,语气不急不缓:福伯,帮我准备祭祀用的东西。
你福伯一下子就颓然了,谢柬就是这样的性格,表面上看着并不强势,但是他决定的事情,向来是没人能更改的。
两百年前,鬼门大开,万鬼由鬼门袭向人间界,还好灵界天才玄婴舍生取义,以自身为阵眼重构结界,将鬼门再度封印。
玄婴死于鬼门,三年一度的祭祀又向来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说是祭祀,不如说是再度镇压,用道协三年来的积攒再一次加固鬼门的封印。
三年前,作为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天才,谢柬被选定为玄婴的神替,一舞镇魂曲,二舞龙蛇剑,在玄学界的大能帮助下加固了界门,却也被阴气侵袭身体,自此眼睛就盲了。
而三年后的今天,道协的那群老东西竟然还有脸来找谢柬,他们道协是死没人了吗一定非阿柬不可?
福伯。谢柬望着门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世间最为波澜壮阔的景象,淡淡问道:你说,玄婴大师是真实存在的吗?
福伯一怔。
谢柬的脸上流露出无限向往,只有近距离感受过鬼门的威压,才能千万分的了解当年玄婴大师所做的是怎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样的大师,却永远无法再得见,实在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也因此,即便道协不邀请他,只靠着玄婴二字,谢柬便会在祭祀大典上再走一遭。
孟家,时弈的房间地板上摆放着各种未雕琢的玉石,他已经睡过一觉,这会儿手上拿着小巧的刻刀,已经挑选了一块玉石思考着如何下手。
用符纸糊一身那样的操作临时用用也就罢了,总不能真的一直都顶着一堆符纸,而他手上的这些玉石都是绝对的极品,若是可以在上面篆刻阵法,怎么也能压制一两天的时间。
时大师。庄尼轻轻敲门,午饭好了,孟总请您出来吃个饭。
不用了。时弈朝外面喊:不准进来!在玉石雕刻完成之前,他谁也不会见。
第7章 富泉山庄012号
时弈不算什么玉雕大师,又没有什么专业的工具,一直忙活了一整个白天,等到暮色降临,夜风寒凉,他这才终于推门出去吃些东西。
孟一凡没坐轮椅,正在庄尼的搀扶下练习走路,他只是有些骨裂,打算适应一下伤腿早点去公司,短短几天的时间公司遭到的冲击可是不小。
事情已经解决,而且时弈还算是为孟一凡出了口气,将影子命格完全转移到了幕后黑手的身上,对此孟一凡十分感激。只是,时弈一直不提报酬,孟一凡也不敢唐突,剑走偏锋的开始在这附近给时弈挑房子。
和风,欧式,竹楼富泉山庄是富豪区,住在这里的客户至少上亿起步,所以这里的设计也不像是其他地方那样潦草与格式化,几乎每一栋设计都是独具匠心,大多数都是看到直接买了,省了重新装修的时间。所有的照片摆在孟一凡面前,他挑花了眼不要紧,关键还要时弈喜欢才行。
时大师,有你喜欢的房型吗?
时弈瞥了一眼,突然就摁住了一张照片,问:这栋房子是不是待售?
这里的都是话说到一半,孟一凡立刻一皱眉,扭头朝林叔说道:林叔,这套房子你怎么没挑出去?
怎么是这套?林叔也有些愣住,连忙要将照片拿走,却被时弈握在手中。
我就要这套。时弈继续观察着照片中的装潢。这是一栋纯中式的仿古装潢,鳞状屋顶,红木窗框,就连客厅的门都是木头的,黑色的沉铁大门上有两个麒麟门扣,颇有种大户人家的霸气。
但是,最为吸引时弈的并不是这些精致的装潢,而是院子中的那棵银杏树。
银杏树被称为植物界的活化石,自然界中的银杏树不加干扰可以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而照片中的银杏树,粗大的主干已有一米多,至少也有几百年之久。银杏树的主干并不光滑,反倒是有人恶作剧一般在上面刻画出一道道裂纹,看着颇为狰狞。
那不是恶作剧,时弈的视线集中在上面的裂纹上,只可惜照片的重点没有落在银杏树上,导致纹路拍摄并太清晰,但隐约可见是一个镇邪的法阵。
时大师,不如你重新挑一个吧,那栋宅子传出过不好的传闻。孟一凡有点担心,那可是这边少有的鬼宅。
时弈的视线却始终集中在上面的大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孟一凡想问,又突然意识到时弈的身份,大师所想与普通人定然是不同的,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扭头吩咐林叔联系中介,准备办过户的手续。
今天已经太晚了,第二天清晨,孟一凡才跟着时弈去看房子,和照片上拍摄的一般无二,只是许久没人打理有了些灰尘,周围的蛛网与积灰看的孟一凡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