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太子早就找到了灵霄花,对你隐瞒是为了害怕你离开西秦吗?”
马车上,菖蒲给晏凌倒了一杯凉茶。
托晏凌的福,她不必再留在皇廷,且不提不必担心贺兰徵会要她的命,她也能婚嫁自由。
这么一想,菖蒲待晏凌更加尊敬。
晏凌掠了掠鬓边的流苏金簪,眉眼深沉,淡淡道:“此其一。”
五月,正好是萧凤卿混进西秦的日子。
晏凌和萧凤卿如果要复合,她的腿是最大的阻碍。
只要晏凌始终不能康复,她不可能原谅萧凤卿,哪怕事情的误会全都澄清也无用。
再者,萧凤卿在西秦徘徊不前,也能为贺兰徵杀萧凤卿的计划提供便利。
可惜贺兰徵低估了萧凤卿的厚颜无耻。
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更深的一层则是,晏凌怀疑贺兰徵恐怕早就得知皇甫骞有灵霄花的消息。
他是故意引萧凤卿去了七星堂,毕竟萧凤卿与皇甫骞的纠葛,有不少人都知情。
这一招借刀杀人,省时省力。
贺兰徵唯二算错的,是萧凤卿能活着回来以及那本记载了西秦历代君王秘史的起居册。
萧凤卿还留了拓印本,贺兰徵不敢轻举妄动。
敛回思绪,晏凌端起茶盏,轻轻笑了笑:“太子高瞻远瞩,他深不可测的心思,非我等凡夫俗子能参透,日后不必再提。”
菖蒲轻声应下,随即又道:“公主,皇后娘娘保留了您的封号,这可真令奴婢想不到。”
“是尊荣,也是离间。”晏凌漫不经心喝了口茶,语焉不详:“不过这对我没什么危害,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
回到客栈,刚进中堂的大门,晏凌便遇上了萧凤卿,他正坐在藤椅上,右腿搭着把小杌子。
听见木轱辘的响声,萧凤卿惊喜回头,看到晏凌的那一刻,面上紧绷的线条霎时松软。
“阿凌,你回来的真早。”
晏凌目不斜视,吩咐菖蒲:“进房间。”
见状,萧凤卿立刻翘着腿一瘸一拐地蹦到了晏凌面前:“阿凌,我的脚板流了好多血。”
晏凌无动于衷,厌烦地扭过脸。
萧凤卿摁住木轮车的扶手:“阿凌,你可别不看我,我有哪里长得不如你意,你说出来,我让春袖动动刀子,改成你喜欢的模样。”
菖蒲忍俊不禁。
晏凌依然面无表情,抬起眼冷冰冰地扫向了萧凤卿:“好狗不挡路,没听过吗?”
“可我是阿凌养的狗。”萧凤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从善如流:“阿凌在哪儿,我自然就在哪儿,忠心着呢。”
晏凌冷冷撇嘴:“本宫如今想休息,既然宁王是本宫养的一条狗,那麻烦劳尊驾去替本宫看门吧,记得不要高声喧哗。”
萧凤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主意,”
言罢,他很是乖觉地让开了自己的身体。
晏凌转开眼,余光捕捉到萧凤卿蹒跚的影子,她脸色冷淡地侧过了身。
萧凤卿杵着拐杖跟在晏凌身后,他们这对组合实在惹眼,一个坐木轮车,一个撑拐杖。
晏凌觉得那些暗暗飘来的眼神太蛰人了,没好气地对萧凤卿呵斥:“本宫用不着看门狗了,你哪儿来的哪儿凉快去吧。”
萧凤卿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晏凌:“不行,说好守门就守门,而且我怕一不小心你又跑了,我得盯紧你。”
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应该是高烧未退。
再看看他这副模样,着实凄惨。
晏凌想起自己在他昏睡时看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悄然渗透了些许复杂况味。
见状,菖蒲识趣道:“王爷,公主这里有奴婢照顾,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太阳这么晒,当心中暑。”
“你这个婢女倒很会揣摩主子的心思。”萧凤卿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晏凌,唇畔牵开一抹笑:“可能守着她,我很开心。”
说完,萧凤卿的眸光更加柔和:“以往在梦中,连当她的狗,我都是不能的。”
晏凌不悦地睇了菖蒲一眼,菖蒲连忙噤声。
萧凤卿的腿还很疼,神色却云淡风轻:“最迟三天后,春袖就能给你治伤,其余事宜我也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
眼见晏凌对自己不理不睬,萧凤卿又道:“那册子你拿给贺兰徵了?”
晏凌侧首瞟了眼萧凤卿:“事不宜迟,得早点离开西秦,免得夜长梦多。”
“王爷,王妃!”白枫匆匆跑来:“睿王起兵了,卫国公不肯离开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