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想不到的画面令所有人为之一震!
贺兰徵眸采熠熠,唇畔晕开一抹弧光。
“晏凌!”沈之沛大惊失色,疾步冲上前:“你想干什么?你真要杀了老七?”
白枫也是面色剧变:“王妃手下留情!”
萧凤卿的身子因为巨大的冲力后退了两步,惨白着脸,冷声呵斥:“都别过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旁人不得插手!”
晏凌手握着临渊的剑柄,声音像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射向萧凤卿:“当日你处心积虑,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谋了大楚的江山,你的仇敌也一个个倒下,何必再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萧凤卿凝眸看了晏凌一眼,喉口涌上腥甜,血线从唇角溢出来。
他紧抓着临渊,眼眸闪过万千复杂情愫,定定神,忽然朝前又迈了一步。
“老七!”沈之沛厉声阻止:“你真想找死吗?”
贺兰徵瞳眸略略一敛,目中掠过玩味的深意。
晏凌的面容冷若冰霜,手臂平直,仍没松手。
“萧凤卿,这是你欠我的,我不需要你用九道伤来偿还,我只想要这一道。”
临渊寒气四溢的尖端深深陷进了萧凤卿的心口,像铁爪擒住心脏,他十岁就得了这把剑,一晃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剑穿心。
“我曾经恨你,伤你,负你,可是直到失去你以后,我才明白,我对你那些所有的似是而非的感情……”萧凤卿恍然露出近乎残忍的笑,他毫不犹豫地往前抬步,迟滞而坚定地接近晏凌,沉声道:“都是因为我爱你。”
晏凌一言不发地盯着萧凤卿,她手里的力量被迫接受萧凤卿的负重,如有自主地朝前方逼去,她似乎能清晰听到皮肉破裂的闷响。
她全副注意力都凝聚在了剑柄上,眸光明明灭灭,这一疏神,剑身猛然一沉,又被萧凤卿大力拽走了半寸,刺鼻的血腥味飘进鼻翼。
晏凌心头一紧,本能抬眸,萧凤卿的脸庞白得如冬日新雪,唇色却比玫瑰还妖娆艳红。
“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当你从摘星台跳下去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唯一的天下!”
萧凤卿笑容恣肆,黑眸攫住晏凌微白的脸孔,语气轻慢,却蕴着视死如归的意味:“你还记不记得在山洞我说过什么?晏凌,你最好今天杀了我,否则你这一生都要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你不是要自由?我可以拿命来成全你。”
晏凌握着剑柄的手指忽然颤了一分,她想起很久以前在马车上的那一幕,萧凤卿宁可被刺伤都不愿意她自伤,他疯起来是没边的。
石屹再也看不下去,不顾萧凤卿的命令大声道:“王妃,王爷为您受尽耻辱还断了腿,您不能伤害他!”
晏凌眉心一跳,双眼情不自禁地落在萧凤卿腿上,她果然没猜错,萧凤卿的腿断了。
耳畔刹那变得寂静无声,唯有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钻出来,游走过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深不见底的凤眸。
萧凤卿感受到晏凌心绪的起伏,深喘了一口气,绝艳一笑,诱哄道:“来,杀了我,你不是很想让我死吗?你既然这么恨我,那我直接死在你面前,你心里会不会好过点?我若不死,真的会缠着你到天荒地老,这么好的机会,你别错过。”
他失血过多,神智已然不太清醒,紧握剑身的手被割破,猩红的血随着利器切入肌肤的深度越流越多,汨汨满地。
晏凌突然很想知道,除了心口的剑伤与断腿,他那身玄衣下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伤。
四目相对,明明处于生死一线的威胁,萧凤卿的眼神仍然是温和缱绻的,没有分毫怨怼。
他拥有很多东西甚至是天下,可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便把自己的命给了她。
她要他的命真的有用吗?
踩着他尸体度过下半辈子?
晏凌脑海里的一根弦骤然蹦断,胸口积攒的恨意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无数纷乱记忆似决堤潮水冲击她的心神,理智就此坍塌。
眼见晏凌迟迟不语,萧凤卿周身泛冷,不知是心痛亦或体肤之疼,晕眩的金光闪烁在眼前,他几乎无法再站立,全凭一股蛮横的毅力。
下一瞬,胸口的冰凉感骤然消散,晏凌已神情冷淡地抽回剑,将临渊丢给萧凤卿。
失去支撑,萧凤卿身形踉跄,沈之沛赶在他晕倒之前扶住了他。
见状,贺兰徵的笑意僵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