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此起彼伏的哗然之后,秦汉看了眼面无波澜的贺兰徵,愤然怒斥:“宁王,你好大的口气,大言不惭前也不先看这是什么地方!”
“本王是不是大言不惭,为何不试试?”萧凤卿促狭地看着贺兰徵:“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三方人马原地对垒,互成犄角,空气都充斥着浓重的肃杀味道,马蹄不安地擂过地面。
贺兰徵的眸底流淌过阴郁,耐人寻味地摇摇头:“宁王发起疯来,西秦绝不会血流成河,可大楚必然尸横遍野,单方面撕毁盟约,置山河太平于不顾,你为了一个女子沦落至此,着实令孤震惊。”
幽幽夜色,萧凤卿排众而出,缓步走到贺兰徵面前,他竭力忍住小腿的剧痛,鬓角在灯光下反射着冷亮,那是汗水的痕迹。
“贺兰徵,本王没有多少耐性等着你,大楚还有很多事都在等本王回去处理,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你最好把晏凌交出来。本王要是带不走晏凌,届时大楚是什么样子,西秦也好不到哪儿去。”
上百人的窃窃私语中,萧凤卿清朗的声音却格外明晰,像锋利的刀片划破风声贴在耳膜。
贺兰徵收敛了脸上的谑色,定睛望着萧凤卿,目若寒霜,他笑笑,驱马近前,低声道:“安阳的选择其实已经很清楚,她若愿意随你回大楚,你也不会出现在此了。明知这是孤想一石二鸟的陷阱,你依旧拿命来做赌,最终却一败涂地,孤要是你,还是赶紧脱身为妙。”
萧凤卿抬眸仰视着贺兰徵,寒凉眼神令伏天的夜晚变得比腊月还冷:“先前是谁说不牵扯到女人的?作为西秦未来的储君,太子连一言九鼎都做不到,如何服众?”
贺兰徵眼眸闪烁,淡声道:“孤给过她抉择的机会,她放弃了你,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言罢,贺兰徵突然玩味地笑了笑:“她以灵霄花把你骗出定京,本来就没想过再和你重修旧好,是你死缠烂打,使她烦不胜烦。如果孤没有给她灵霄花,或许她还愿意同你逢场作戏,但她此刻已经在治伤了。”
“晏凌再过不久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她能开始新的生活,很快就会把你忘记,不过她今后的日子究竟是怎样,跟你也没有关系了。”贺兰徵冷睇着萧凤卿,眸底寒潮滚滚:“你杀过她一次,竟然还企图把她强留在身边,孤虽小人行径,却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萧凤卿的心里蛰了一下,小腿的疼痛愈加剧烈,他身形踉跄,有些站不稳。
拖延这么久,晏凌还是没出现。
恐怕是真的不会再来了,他原本以为晏凌定会现身,毕竟她了解他。
常人都知道趋吉避凶,可他偏不,他就是要看看晏凌会不会过来阻止他,结果现实给了他一巴掌,从黄昏到夜晚,晏凌的影子都不见。贺兰徵满意地欣赏着萧凤卿外强中干的模样,前一瞬还春风化雪的面庞顷刻肃冷如冰。
“来人,请平南王跟宁王去见父皇,其余的人进小皖村搜查安阳的踪迹。”
沈之沛不假思索挡在萧凤卿跟前:“且慢。”
他本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熟料贺兰徵看都没看沈之沛,目不斜视地策马越过他,悠游笑道:“使君还是想想怎么向孤的父皇陈情吧。”
萧凤卿盯着贺兰徵的背影,面色风云变幻,诸多纷杂的思绪都在这一刻闪过脑海。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动,刚想抬起,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穿过彪马的喷气声传来。
萧凤卿眼皮重重一跳,立刻侧头看了过去。
被月光渗透泛出淡芒的地平面上,一辆轻装简行的马车霍然映入眼帘。
车帘不算厚重,能隐约可见里面的人端坐着,身影窈窕。
萧凤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已然目不转睛。
那头的贺兰徵也听见动静回了头,看到那辆渐行渐近的马车,他眉头一皱。
脑子里不可置信地蹦出一个念头,贺兰徵的镇定几近失去,攥出缰绳的手一再收紧。
这不可能的,晏凌早就去了含浦。
萧凤卿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两步,眸光紧盯着缓缓停下来的马车,他目光深沉,心跳剧烈,那个熟悉的名字刻进骨血,可他无法出声。
车帘掀起,菖蒲和初寒一前一后地下来。
晏凌被两个婢女扶下马车,清眸扫过剑拔弩张的一众人,顿在萧凤卿身上。
“你真这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