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正撑肘从地上爬起来,闻言不免失落又赧然。
她看见有人刺杀姜皇后,本能地想运用轻功去姜皇后身旁保护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身体因着旧日习惯腾空而起的刹那,她才记起,她的腿废了,再好的武功都无济于事,所以从半空狠狠摔到地面。
情急之下,她只好用瓷枕阻止刺客行凶。
姜皇后大步上前帮忙扶起晏凌,她亲自弯腰替晏凌拍打身上的灰尘:“方才多亏了你这孩子,不然本宫这条小命就没了。”
晏凌狼狈不堪,她制止姜皇后的动作:“皇后吉人天相,自然会逢凶化吉,民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当皇后纡尊降贵。”
姜皇后和蔼一笑,笑颜比方才多了几分真心。
“倘若没有你,本宫连纡尊降贵的机会都没了,本宫并非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你既救了本宫,本宫便该报答你,你想要什么?”
晏凌宠辱不惊:“皇后娘娘言重,民女什么都不需要。”
姜皇后奇道:“你怎知那茶有毒?”
“是狐尾草。”晏凌解释:“狐尾草的味道和殿内的香料相冲。”
姜皇后顿悟,由衷称赞:“真是聪明伶俐。”
她眸光微含笑意,瞅着晏凌的模样,心血来潮,忽道:“要不本宫认你做义女如何?”
晏凌一愣,随即急忙推却:“万万不可,民女这样的身份……”
“你身份如何?你来了西秦,就是半个西秦人。”姜皇后笑吟吟地打断晏凌:“当初在徵儿的书房看到你在猎场杀狼的画像,本宫就觉得你定然是个利落飒爽的女子,为何如今倒婆婆妈妈的?”
自从姜皇后进门起到现在,晏凌终于有了些许局促,她抿着唇,笃声道:“民女是大楚人,岂能数典忘祖?”
姜皇后朗声一笑:“西秦也并非没有大楚人居住,只是收为义女换个身份而已,又不是逼着你出卖大楚的與图,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晏凌的视线越过额发瞥见姜皇后耐人寻味的笑容,姜皇后神态诚挚,不似作伪。
心念电转,突然就明白了姜皇后此举的含义。
姜皇后是报恩,也是担心贺兰徵不肯放弃她,所以打算用名义上的兄妹关系阻断。
晏凌暗忖,姜皇后真是想多了,贺兰徵对她虽有殊异,可她并不认为是男女之情。
姜皇后觉得自己的主意极好,可谓一举几得。
“本宫一直遗憾自己没个贴心的女儿,看到你就感觉亲切,喜欢的不得了。”姜皇后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假如你做了本宫的义女,那么你住在起云台也能有个令世人信服的理由,今后能名正言顺留在西秦,更重要的是……”
“萧凤卿就算有朝一日得知你的下落,他也不至于冒着得罪西秦皇族的风险来伤害你。”
闻言,本来无动于衷的晏凌缓慢地抬起了头。
……
姜皇后款步迈出起云台,刚走到游廊,就听见一串稳重的脚步声自右而来。
她索性停了步,优雅地倚着阑干看池塘中的锦鲤,纤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栏。
“母后。”贺兰徵站在不远处恭敬行礼,面露关切:“您的身体可有碍?儿臣不如让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不必,幸亏有晏凌示警,本宫并未受伤。”姜皇后眯眸:“那刺客是贺兰诩的人?”
贺兰徵点头:“贺兰诩的拥趸仍贼心不死。”
姜皇后耐人寻味道:“是该给你选妃了。”
贺兰徵未置可否,眼帘微垂:“母后为何突然来了起云台?”
姜皇后悠悠转身,她看了眼贺兰徵,不疾不徐道:“这才多久日子,本宫连起云台都来不得了?若非本宫端出一国之母的架子,你的那些好亲卫还不肯本宫进来呢。”
贺兰徵听出了姜皇后话中的调侃,面色如常道:“上次司芊芊过来大闹,儿臣觉得烦不胜烦,所以才会勒令东宫的守卫把关。”
“罢了,本宫可不想听你言不由衷。”姜皇后挥挥手,清丽的水眸落在贺兰徵面上:“你让人把司芊芊给毁容了?这叫本宫如何向你姨母交代?”
贺兰徵漫不经心地勾起唇,笑笑:“毁容了不正好吗?司家伙同父皇四处放出谣言说儿臣要娶司芊芊做太子妃,而今司芊芊被毁了容,父皇总不至于再要儿臣娶一个无颜女了。”
姜皇后眼稍轻抬,若无其事地掠了贺兰徵一眼,微微一笑:“本宫有件喜事忘了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