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妃面寒似霜:“狗胆包天的奴婢,是谁指使你毒害皇后的?你还要不要命了?”
彩鲤嘶吼:“没人指使,是我自己要那毒妇死,可惜天不怜我!”
晏凌蹙眉,沉然望向彩鲤:“你为什么要用啮心草加害母后?据我所知,母后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彩鲤痴痴地大笑起来:“待我不薄却杀了我妹妹?待我不薄却想把我送入晋王府监视晋王的一举一动?宁王妃,你可知晏云裳的蛇蝎心肠究竟有多毒?”
晋王狠狠一愣。
“我妹妹彩锦安守本分,奉命给皇上送羹汤,皇上那夜醉酒临幸了彩锦,彩锦深知晏云裳善妒,所以根本不敢声张,可她却怀孕了!”
彩鲤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椎心:“晏云裳得知此事,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彩锦勾引皇上,竟然下令将彩锦杖毙,彩锦……彩锦的腰被活生生打断了!血浸透了未央宫的石砖,她死都不肯瞑目!”
晏凌垂眸凝着彩鲤哀毁骨立的模样,顿觉揪心,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几分恻隐。
萧凤卿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了她视线。
睿王负手而立,冷叱:“饶是如此,你也不该对母后图谋不轨!”他拱手朝建文帝道:“父皇,此等恶婢,必须严惩不贷,否则将来其他宫人也纷纷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正中建文帝下怀,他抬手欲下旨,彩鲤忽然凄声诘问:“皇上,彩锦好歹伺候过您一夜,她和腹中的龙种被晏云裳残害,您就半点不动容吗?那可是您的骨肉啊!”
建文帝微怔,耳边蓦地响起一声轻柔的呼唤:
“萧郎。”
建文帝立刻把心中那一丝犹疑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转过身,姝色无双的美人在卉珍的搀扶下朝他走来,身姿玲珑,步步生莲。
“裳儿你醒了?你都不知道朕有多担心。”
晏皇后虚弱地笑笑:“裳儿有萧郎的龙威庇佑,阎王爷怎肯收我?不过是受了些苦楚而已。”
闻言,建文帝既愧疚又心疼,对彩鲤的行径越发痛恨:“来人,把这贱奴……”
“萧郎,”晏皇后含笑打断建文帝,她凤目妩媚,居高临下地睥晲着彩鲤:“本宫真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甚至颠倒黑白污蔑本宫,实在是令本宫失望!本宫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柔媚的女声随着夏风荡出殿外,轻飘飘的,透着漫不经意,然而,这慵懒之下却包裹了使人胆寒的嗜血。
彩鲤轻蔑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这天下姓萧不姓晏,轮不到你为所欲为!晏云裳,你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我们姐妹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母子!”
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彩鲤拼命挣脱禁卫,猛力撞向了一侧的石柱。
巨响之后,鲜活的人命转眼就化作了一泊红白交织的血污,场景惨烈至极。
除了十公主失声尖叫,其余人都司空见惯。
建文帝冷哼:“死不足惜!”
“都是裳儿将彩鲤的心养大了,裳儿想挖心只是吓唬她,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这么想不开。”
建文帝怜惜地搂着晏皇后回内室,交代邢公公:“扔去乱葬岗,这贼奴大逆不道竟敢谋害皇后,吩咐下去,九族连坐。”
晏凌呆在原地,犹如石化了一般,情绪许久都没能从彩鲤触柱身亡的巨大震撼中抽离。
盯着彩鲤至死都不愿合上的双目,晏凌喉头莫名发哽,脊背贴着的衣料黏糊糊的,那一层冷汗自背心蔓延到了她掌心。
晏凌神思恍惚地倒退两步,轻颤着的手倏地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裹住。
她讷讷转头,对上了萧凤卿蕴着关切的眼眸。
阳光倒映在萧凤卿的眼底,折射出一线血色的霞光,妖美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