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言在清醒后听沈威廉说起他打了他时，其实还是不太相信的，觉得自己根本没可能做出这种事儿，现在一听见自己的声音，顿时羞愧万分，天杀的次人格s！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等离开民政局，视频就已经结束。
一切真相大白。
外面的楚小姐、现在的陆太太，似乎全程无辜，最恶劣的只有……次人格。
是他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陶景打破了沉寂：“抱歉，陆少，对于这种情况我无力阻止，因为我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外援，也不敢将此事声张出去，只好妥协跟从。”
卓不言的脸更疼了：“都怪我，要是我不中招，也不会有这个结果，陆少，我甘愿受罚。”
“你们俩别争了，现在不是讨论谁的责任大的时候。”沈威廉理智地面对着陆慕辰，道：“chan，从种种证据来看，次人格出现的诱因绝对是楚小姐没错，先前的不确定性现在都已经能确定了。只要能从楚小姐身上下手，一定能解决次人格。”
“所以，不管你现在有多生气多郁闷，我建议暂时还是留楚小姐在身边，更重要的是让楚小姐配合你的治疗，这样肯定会事半功倍。”
“所以，我再给你多少时间？”陆慕辰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与视频里的那个男人音色一致，语调却完全不同，视频里是结婚的男人特有的欣喜和愉悦，而此刻，只有沉郁和低沉。
从极致的欢喜，到极致的怒意，对比鲜明。
沈威廉想了想：“根据我收集的专家的资料，还有临床累积的经验，时间长短不一。chan，或许你心里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有对我坦白过？病人隐瞒了自己的经历，或者选择性遗忘了某些事，都是不利于康复的。你知道，催眠对你无效。假如你始终带着抵触心理来面对医生，就算服用再多的药片，见再多的专家，也不会有效果。”
书房里再一次恢复了死寂，医生就是犀利，心理医生尤其如此，沈威廉显然是憋了很久，终于在今天一次爆发，将心里累积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为什么陆少的躁郁症会严重到不可治愈，为什么这两个月莫名其妙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躁郁症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出现了人格分裂，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医生给病人看病，必须要了解他身体状况，现代医学的种种仪器设备，让生理疾病无所遁形。
可心理医生触碰不到病人的病症的根源，那就等于白搭，哪里能治得了？
“在你身边的这两年时间，我都一直在慢慢地引导你，希望你有一天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但是，这么久以来，效果甚微，所以，我每每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我们医生让你不信任，你才不愿意敞开内心接纳我们？chan，我们是朋友，你是我的病人，为什么不能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给我呢？”沈威廉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言辞中带着百般无奈。
陶景不说话，他是私人医生，能解决陆少生理上的病痛，但他也知道，诸多生理上的问题反而是心理原因。
卓不言也沉默了，眼眸低垂，忽然道：“好了，威廉医生，陶医生，给boss一点时间适应吧。毕竟boss现在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既然已经查出诱因，确定是楚小姐没错，那就再观察看看，我们总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吧？”
卓不言说完，沈威廉已经看到了陆慕辰脸色的变化，不是愤怒，也不是歇斯底里，更没有秋后算账，他的目光盯着视频定格的那个画面——那枚套在他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chan，这个戒指有什么特殊吗？”沈威廉忽然问道。
“出去。”这一次，回答沈威廉的是冷冰冰的两个字。
“……”沈威廉一愣，问不出来，肯定就是有问题的。
那枚戒指。
“走吧，威廉医生，陶医生，我们先出去吧。”卓不言忙伸手去拽沈威廉，似乎不愿意他再继续追问下去。
沈威廉皱着眉，适可而止地顺从卓不言的拉扯，退出了书房。
陶景也跟着出去。
卓不言最后一个离开，离开前对陆慕辰道：“boss，你好好休息，我们在楼下，有事随时叫我们。”
陆慕辰没回应，似乎是默认，或者根本没听见。
卓不言带上了书房门走出去，却发现客厅里已经不见了那位楚小姐的踪影。
但见一猫一狗蹲在客房前的身影，断定楚小姐是去了客房，于是也不再逗留，跟着沈威廉、陶景离开了1601。
一出大门，沈威廉就一把将卓不言扣住，逼问道：“你知道内情？卓，我跟你认识两年，chan是病人，你不是，为什么你不说？有什么故事，你得告诉我！”
来自心理医生的逼迫，卓不言其实可以轻轻松松甩掉，但他没有，他只是默默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儿，对沈威廉道：“是的，威廉医生，我知道部分内情，但我不知道全部。我无法确定我知道的部分，说出来对陆少有什么好处。”
“对于这件事，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告知我！否则，我不过是在他的身边混日子！卓，你太不负责任！对医生、对病人、对你的boss，全都是！他是个病人！他不知好歹的！”沈威廉的英语飚得飞快，险些咆哮了起来。
陶景向来冷静：“你们俩一定要在这里吵下去吗？能不能换个地方吵？”
沈威廉不依不饶，拽着卓不言径直朝楼道走去，一路上都只要一个说法，甚至不惜以退出治疗为胁迫。
卓不言这两天犯了很多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现在被沈威廉一指责，越发觉得自己是罪人，但他还在犹豫。
这时，陶景道：“是跟陆少的伤有关吗？他接受过换心手术，可据我所知，他没有先天心脏病。也就是说，他出过意外，不得不换了心脏，前一阵子还进行过心脏修复手术。换心手术是五年前做的。五年前，他失去了家人。”
陶景的信息量很大，但不代表沈威廉一无所知，这些发生在陆少身上的变故，是他们这些医生会重点研究的方向。
“失去了家人，被解除了婚约，这些我都知道。”沈威廉说，“但是他有女儿，女儿的妈妈也还活着，也就是说，他在出国后有过恋情，至少这五年来，他享受过亲情和爱情。卓，你为什么不说话？”
卓不言的情绪莫名有点低落，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与他平时冷静自持的形象全然不同，他在两位医生面前忽然哑了嗓子，一字一句道：“五年前，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心脏……当时，我是那个被救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