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仓库也乱成这样。”孟疏雨嘀咕了句,看了眼办公室,三个文秘刚被她派去做事,“我过去一趟,办公室这边你看着点。”
虽然孟疏雨想不通仓库有什么理由搞这出,但在森代好像再奇葩的事也见怪不怪了,想着正好整顿整顿风气,她就亲自去了趟南区。
没想到仓库经理见了她,一脸冤枉:“没有的事啊孟总助!是那个小助理搞不清楚单子,我看他好像新来的嘛,就让他去问问领导,不是让您亲自过来的意思啊!再说我也没叫他回去,我这一转头他人就不见了!”
孟疏雨心里起了狐疑,脸上笑笑:“我说呢,那是误会了,回头我说说他。”
“哎,也怪我没说清楚,给您添麻烦了哈,我这就给您取东西去。”
孟疏雨点点头,等人走远给唐萱萱打了个电话:“萱萱,先放一下手头的事,回办公室看下任助理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应了声好,过两分钟回话过来:“疏雨姐,我看任助理端着茶进了周总办公室。”
“周总那儿来了什么客人吗?”
“是采购部郑部长。”
孟疏雨握着手机拧起了眉头。
*
孟疏雨这一走,再回到总经办,郑守富已经从周隽办公室出来。
她没听见两人的谈话,不知道郑守富给了周隽什么答复。
不过看周隽对结果似乎挺满意,还让她安排周五晚上一个饭局,说和供应链几位部长吃顿饭。
听着有点鸿门宴的意思。
想着周五可以见分晓,孟疏雨不想又沉不住气被周隽看穿,暂时没多问情况。
两天后周五傍晚。
孟疏雨早早写好周报,到了下班时间,去了趟洗手间补妆。
在镜子前忙活的时候,杨丹荔走了进来,笑着看了看她:“晚上有约会呢?”
杨丹荔是除了唐萱萱和冯一鸣以外,总经办的第三位文秘,比孟疏雨年长两岁,在森代已经待满了四个年头。
如果不是蔡总决定从总部调人过来,杨丹荔原本应该是总助的第一顺位。
所以虽然在职等上高过杨丹荔,孟疏雨平常还是喊她一声“姐”。
“哪儿来的约会,”孟疏雨笑着摇摇头,“我跟周总去应酬。”
杨丹荔一愣:“你说周总今晚的应酬?”
孟疏雨点点头:“怎么了?”
“我刚来洗手间的时候看见他和任助理已经走了。”
“走了?”孟疏雨看了眼手机,没见未接来电,赶紧拿上化妆包出去。
一看办公室真走空了,孟疏雨匆匆拨通周隽的电话:“周总,您在去香庭的路上了吗?”
“嗯。”
“可我还在公司啊……那我自己打车过去吗?”
听筒里声音减弱,像是周隽拿远了手机在跟任煦说话——
“你不是说孟助理下班了?”
“啊,没有吗?我看她拿包走的……”
“我那是化妆包,”孟疏雨肝有点疼,“好吧,我打车过去。”
“不用了,”周隽的声音重新移近,“多你一个不多,下班吧。”
“怎么就多我一个不多了?”
“自己酒量到哪里不知道?”
“我酒量怎……”
孟疏雨说到一半卡住。
不久之前某个夜晚的狼狈画面又涌入脑海。
孟疏雨压低声说:“我那次是……反正谈工作不一样,我要醉也会回家醉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带笑的女声:“怎么了,周总担心你喝多吗?要不要我替你过去,我酒量没问题。”
孟疏雨回头看见杨丹荔,刚要拒绝,电话那头传来周隽的答话:“让她过来吧。”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晚上七点多,孟疏雨洗过澡,盘腿坐在公寓沙发上和陈杏打电话。
“知道你气死了,”陈杏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你这都快成复读机了,赶紧把饭吃了吧。”
孟疏雨拿筷子搅了几下面前坨掉的粉丝,推远了外卖盒:“不吃了,气都气饱了!那个任煦,我礼拜三就看出猫腻了,那会儿想着我也没什么损失就给个面子当不知道,结果今天他又支开我!”
“啧,但我看这个司机倒还好,和你工种又不冲突。你应该当心那文秘,怎么听着想把你架空。”
“人家光明正大找机会表现自己也没什么错,”孟疏雨冷笑了声,“还不是周隽同意她跟去,男人出轨就该怪男人!”
“……”
孟疏雨又叹了口气:“也是我想当然了,以前蔡总叫谁安排饭局就默认谁陪应酬的……”
“哎哟别想了,不就一次酒局,跟一群中年油腻男在一张桌上饭都吃不下,不去正好省事。”
“今晚是省事了,那回头蔡总问我周隽和那些部长关系打得怎么样,我一问三不知怎么交代,周隽难不成还能给我做汇报呀?”
“哦,还是你目光长远,”陈杏沉默片刻,“那按你这意思,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你得向周隽证明你的酒量。”
“说得简单,我总不能给他来个喝酒live吧?”孟疏雨随手拿起茶几上点外卖凑单的啤酒,一把拉开易拉环,忽然想到什么。
“嗯……”孟疏雨沉吟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
晚上九点,望江府地下车库,任煦把车停进车位,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叫了声在补觉的周隽:“周总,到了。”
周隽睁开眼,神色有一瞬惺忪,重新闭了闭眼缓神,然后才拿起搭在一边的西装外套下了车,往电梯走去。
任煦锁了车门跟上去:“您是不是喝多了?我上去给您煮个醒酒汤?”
“这才哪儿到哪儿,用不着。”
“那我送您进门吧。”
周隽斜眼扫了扫他:“有这功夫献殷勤,不如说说看,你是哪儿来的胆子糊弄我。”
任煦一口冷气吸进鼻腔,半天没敢呼出去,按电梯上行键的手都在抖。
“对不起周总……”任煦低下头去,“其实前天您让孟助理泡茶的时候,我说她人不在是假的,今天也是我看您没和她当面确认应酬的事就钻了个空……我就是,就是看您最近车也不要我开,茶也不让我泡,什么事都找孟助理,怕您要把我开了……”
周隽进了电梯按下楼层:“我找她就一定是老板找员工?”
“……”
任煦当然有发现周隽对孟疏雨不寻常,但一往男女关系方面想吧,看周隽平常冲孟疏雨摆的那态度又实在觉得不像——哪有这么追女孩子的,这也太挨雷劈了吧。
那要真按这意思看,周隽那两天让孟疏雨开车,难道是省得她淋雨打车?
没和孟疏雨明确让她跟去应酬也不是忘了提,是真怕她酒量浅喝多,本来就不想她去?
周隽瞥他一眼:“第一我不喜欢这些歪脑筋,第二她也不是需要你动脑筋的竞争对象,有这闲功夫不如好好巴结着点人家。”
一听还有改过的机会,任煦赶紧点头:“我知道错了,所以孟助理真的会是我……”
“你除了巴结你老板还要巴结谁?”
电梯抵达七楼,任煦眼看着周隽往外走,反应过来连忙跟上:“还要巴结老板……”
话音没落,头顶声控灯亮起。
面前倏地出现一道蜷缩在墙根的、委屈巴巴的身影——还有她脚边一堆七倒八歪的空酒瓶。
周隽脚步一滞。
任煦直直望着地上的孟疏雨,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嘴缓缓吐出下一个字:“……娘。”
第11章 他
眼看孟疏雨听到动静望过来,白皙的脸上浮了层淡淡的绯红色,一双眼睛像浸在迷蒙的水雾里,不知打过了多少个呵欠。
任煦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负罪感,还有一种“摊上事儿了”的恐惧。
瞄了瞄旁边,发现周隽注视着孟疏雨的目光也难得一见地闪烁了下。
倒是孟疏雨,一见两人立刻拿掌心揉搓了两下脸,打起精神,撑着墙站了起来。
站到一半人一晃。
周隽手一抬。
没等扶到,她已经自己靠着墙站稳。
周隽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拢,垂落回身侧,捻了捻干燥的指尖。
孟疏雨弯腰揉揉小腿肚:“我没喝醉,就是坐久了腿麻,别又说我碰瓷……”
她的神志确实比上回喝酒时清醒得多,但这说起话来不自知的,拖长了调的尾音还是带了点酒后的嗲气。
“大晚上来我这儿喝酒,”周隽的声音被带起哑意,“就为了给我表演喝完能自己站起来?”
“谁说的?”孟疏雨不卑不亢从地上捡起一叠文件,“那只是我的附加业务,我的主营业务是——表演酒后汇报工作。”
“……”
想跟周隽喝酒的女人很多,也不是没有把自己灌了主动上门来的。
但目的这么单纯正直的,还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周隽像是不知该气该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要是现在不想听呢?”
孟疏雨又从身后拿出一根自拍杆:“那您忙您的,我在这儿录个汇报工作的像,证明是酒后,然后您回头再考核我的表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