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饶了我。
桥上桥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一副盛世景象。为转移注意,她话音一转:怎么想着往梦里添了这许多人?
人多不热闹吗?我想和恩人在梦里过日子。少女白嫩的手不安分地描摹她的脊线,指尖缓慢挪至腰窝
敏感的地方猝然被点了一下,昼景低哼一声,如玉的脸庞浮起好看的红晕。
不小心做错了事,琴姬咬着唇,耳尖红红,竟还想再听恩人多哼一哼,哪知下一刻手腕被握住。
舟舟别闹了。
她隐忍情.欲的样子着实好看,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委实好听,琴姬被她勾得五迷三道:无妨,他们现下看不到我们。你转过身来。
昼景乖顺地和她四目相对,潋滟的眸子既纯且妖,裹着要把人溶化的热。十七岁的少女哪受得起这份坦诚,羞低了头,沉吟一二柔柔吻住她的唇。
像亲吻一朵花。轻得不可思议。
琴姬红了脸,痴痴地凝望她的眼,撒娇地摇晃她的手臂:恩人,带我去玩可好?
玩?昼景俏脸也跟着红扑扑的,嘴上下意识调笑:哪种玩?
放风筝、猜灯谜她话音一顿,总算想明白了似的,笑意璀璨:总归不是你想的那种。
啧。
被取笑了,昼景眼波横流,二话不说压她在桥栏,压弯了那截柔韧柳腰,在桃源般的梦境,隔着虚幻缥缈的人潮,深吻她等待太久的姑娘。
第5章 欺你爱你
后腰抵在白玉栏杆,琴姬羞涩地献上她的纯贞。
这是她的梦境,她是这里一切的主宰,呼风来,风便来,唤雨来,眨眼苍穹就能落下连绵细雨。她能掌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粒尘埃,唯独掌控不了她的恩人。她的恩人所行所举常常是她不能窥测的。
于是梦境变得格外真实。甚而她舌尖扫过,痒痒的,湿滑的,真实地令人悸动。
琴姬搂紧她的脖颈,沉迷在被情爱包裹的温热。
比起她的青涩笨拙,恩人厉害极了。唇齿间流泄的音节俱是她对恩人藏不住的满足和娇嗔,纵使晓得旁人看不见,纵使比谁都清楚人海茫茫俱是她幻想的虚假繁华,心还是颤了颤。有种被人窥见的羞。
她羞得不行,念头一动,天彻底暗了。
花街亮起一盏盏漂亮的灯,昏暗的场景,还是那座白玉桥,不同的是桥上唯有她和恩人两人。
她盈盈望着昼景含笑的眼,水眸波澜荡起,眼尾起了点点湿润,她气息不稳,身子发软,亏了被死死抵在桥栏这才没倒下。
在撩拨她最爱的恩人一事上,琴姬拥有莫大的兴趣,微凉的指轻揉其细白的后颈,开口声线软得一塌糊涂:还要继续吗?
昼景维持理智的那根弦被她蛮横挑断,眼里的火腾得窜起。
一刹间,那火径直烧尽了琴姬心里。她隐约觉得熟悉,很不可思议的熟悉,那感觉来得太快,刚从心湖冒出尖尖的嫩芽,就被热烈汹涌的爱意吞没。
她庆幸这是梦,在梦里,她可以尽情回应她最诚实的爱慕。
只是似乎太难熬了。她断断续续央求着恩人,昼景怕她再像上次那样跑了,不得不停下来,半搂着她的身子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裙,低声问:还好吗?
琴姬点头,眼泪吧嗒掉下来。
梨花带雨,怪委屈的。
昼景眸光满了怜惜,注视她红透的小脸,抬指抹去她眼尾残泪,琴姬抓住她的手,等真的抓住了又不知要做甚,她顿了顿,顶着恩人疑惑的神情,含蓄地咬了她的指尖。
离开时舌头划过指腹,昼景被她弄得心火直窜,少女眉眼柔媚,喑哑着嗓:别动。温柔细致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还有松松垮垮的衣带。
恍惚又回到了前世舟舟照料她起居的时候。昼景呆怔在那,低头看她,神色是说不出的缱绻。
好、好了。琴姬撞上她眼眸,阿景眼底溢出的情意小小地烫了她一下,恍如有细小的电流从身体钻过,吐息之间抽去她所有力道,软软埋在心上人颈窝,小意地用脸蹭了蹭:要去放花灯吗?
要。昼景看她脸上红潮未退,贴心道:舟舟,上来,我背你。
琴姬杏眸微亮,顺从地趴在她脊背,小声和她咬耳朵:你不准乱摸哦。
被她特意嘱咐一句,昼景蓦地记起掌心描绘过的柔软,她红了脸,少女眼尖,凑得很近,呼吸打在她耳畔,被那抹亮色的红很好的取悦。
你怎么那么爱害羞?
时空倒转,从前她最爱调笑舟舟的话被她还了回来。昼景不是很服气,背着她迈开步子,漫不经心地勾唇:可能是我太坏了罢。
我太坏了,所以满脑子除了欺负你和爱你,没旁的了。
看你一眼,就想和你沉沦欢海,你不准我乱摸,我偏要反复去想你的美。屡教不改,下次还犯。
她理直气壮地揽着少女细瘦的腿不费吹灰之力地颠了颠,伏在她背上,一起一落,少女柔嫩的娇躯更紧地压在那瘦削的背,耳垂红如最艳丽精巧的血玉。
她当然懂恩人的弦外之音,主动调戏人反被她不客气地调戏回来,太坏了的深意她之前已经切身体会了一次。方才被颠的那一下又浅尝辄止地被迫领略,她柔弱无骨地将全身的重量依附过去,玉臂轻垂,虚虚环着某人雪颈。
怕她栽下去,昼景走得每一步都格外稳当,皱眉:抱好了,栽下去怎么办?
你会要我栽下去吗?琴姬眉眼弯弯,很是娇蛮地亲她颈侧:你不会。
昼景心里美滋滋的,她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舟舟的今生。
前世舟舟去后的第三年她借星辉修行,星辉入体,最是紧要关头,未料想意识海内相思乍起,心火燎原,情爱生欲,欲孽生出魔障。
心尖火种崩裂,她元气大伤,拖着一身重伤前往极寒之地闭生死关。
身在冰窟,伤势未好,被一阵近乎撕裂的痛惊醒。
那年舟舟八岁。
粉雕玉琢的小仙女哭成了泪人,脚底被石子磨破,梦里都是被卖入青楼幼稚又可怕的景象。
她们乃前世的爱人,命数纠缠,魂魄相交,她急慌慌地闯入她的梦,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她的舟舟。
还是小孩子的舟舟。
和前世不一样,前世舟舟生活在温馨满满的爱中,幼时最得爹娘疼爱,这一世她的舟舟冷冷的,性子倔,那么小就知道逞强,害怕起来也会缩成一团,水做的骨肉,被吓坏了,哭起来没完。
她安慰她,为她驱逐梦魇,擦干她淌泪的小脸,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睡一觉就好了。
她无法从生死关脱身,只好抽出一道神识住在她梦里。教养她、宠爱她、陪伴她。一点点地撬开她的心门,融化她外在的冷漠。
这才有了今日趴在她背上笑容天真的少女。
琴姬拿唇碰她的耳尖:你又摸我。
自回忆里醒来,听清她的话,昼景羞赧地小拇指继续勾过少女白皙如玉的肌肤,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派正经端庄。
你耳朵又红了。
好多年没欺负人,昼景怀疑自己欺负人的功力有所下降,狭长的狐狸眼闪过些许窘迫:闭嘴。
凶巴巴的。
你凶我。
哪怕看不到她的脸,昼景也知道她此刻正在故作可怜,心肠顿软,好言哄道:我的错。她顿了顿,不敢考验自己的定力,甚是殷勤地出声:不闹了好不好?
琴姬眯着眼亲她耳尖、逗弄她耳垂,一路走一路亲,亲得白衣白发的女子气息紊乱。
她笑得眼角泛出泪花,声线少了那分对着外人的冷寒,放轻放缓,每个字都在舌尖迂回几圈这才悠悠吐出:恩人,我喜欢欺负你。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昼景被她折磨地心火躁动翻腾,赔笑道:喜欢。
是真的喜欢吗?不会受不住把我丢下去罢?仿佛很担心会被她扔下,少女修长的玉腿夹紧她的腰,一直虚环着的手臂也牢牢抱好,像个不知诱.惑为何物的小无赖。
昼景深吸一口气,手心冒汗,额头也渗出细腻汗珠,她唇瓣微干:是、是真的喜欢。不会把你丢下。
恩人待我极好。我替恩人擦汗。
素白的帕子抹过淡淡冷香,沁人心脾。
汗珠滚落到下颌,将落未落,勾起一阵痒。舟舟,帮我
少女歪头舔.去那滴细汗:香的。
昼景倏地腿软,一个踉跄,差点不小心跌倒,她罕见的狼狈,心扑腾扑腾跳。琴姬起初受了惊吓,这会抱着她不作声,乖乖巧巧。等了片刻总算下了长长的白玉桥,她小声问:恩人,帮你什么?
你怎么这么磨人!昼景险些在心上人面前出丑,还险些把人摔了,暗咬后槽牙:不准胡闹!再闹
再闹怎么?琴姬一点都不怕她,气定神闲地揪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耳朵:恩人,我喜欢你呀。你凶巴巴的,当着花街百态众生,是要对我用强么?
!
去她的百态众生。
女孩子趴在她脊背笑得欢快,笑够了,她柔声道:恩人,放我下来,为了和恩人更好享受这场梦,我要他们看到我们,可好?
好。
作为梦境法则的掌控者,看得见与看不见仅在琴姬一念之间。
她想和恩人体验谈情说爱过日子的滋味,哪怕走在长街的芸芸众生都是假的、是她万千思潮迭起的一朵小浪花,她也恪守矜持地从昼景背上下来。
两人十指相扣,借着衣袖遮掩,大大方方地走在人群之间。眼前种种因着她强烈的心念变得生动鲜活。
卖花灯,卖花灯嘞!客官,要盏花灯吗?
来一盏。琴姬笑道。
这里不会有人因为她们的美貌失神,没有虎视眈眈的觊觎,没有惹人厌烦的不知好歹,有的只是众人艳羡的神情和偶尔打趣的女才女貌、天作之合。
琴姬在小姑娘手上买了一束鲜花,转身递给昼景:恩人,送你花。
昼景接过花,心思稍转,暧.昧地亲了花一口,琴姬看得眼皮乱跳,将其夺过来:连花的便宜都要占,不准!
一路上昼景被她折腾地苦不堪言,这会难得有机会找补回来,她从袖口抖出三枚铜板,又从卖花的小姑娘那买来一束百合,眼帘轻掀,挑衅地看着她的舟舟姑娘:还要抢吗?
随你好了。
余光瞥见她捧着一束花亲了又亲,琴姬红了脸,按捺住想要夺花的手:恩人,你看人来人往,大家都看着你呢。
觉得我傻?
大概、是罢。
哦。那也是舟舟觉得我傻。无妨。
梦境内的一草一木一生灵都是她构想出来的,这样说也没问题,琴姬就是看不过她的唇明晃晃调.情般地落在除她以外的外物之上。
这是她的梦境,她当然可以胡来。
少女轻哼,昼景手上的小百合消失无踪。连同街上往来的男男女女也消失不见。
一只雪白的小奶猫蹲在琴姬腿边,她笑了笑,俯身将幼猫抱入怀。
两人幼稚极了,两两相望,琴姬浅笑嫣然:恩人,你醋了吗?
她连一朵花的醋都吃,昼景吃一只猫的醋也无可厚非。眼神在少女胸前定了定,再看那只奶猫羞怯地用爪子捂脸,她弯腰手臂绕过少女腿弯,不客气地把人横抱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她心气顺了不少,温声问道:舟舟为何要喊我恩人,不喊我阿景?
琴姬噗嗤笑了,杏眸弯弯,手抚过幼猫的小脑袋:因为和自己的恩人谈情,有种禁忌的味道啊。
她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昼景抱着她一阵恍恍惚惚,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舟舟,你变坏了。
变坏了不好吗?难道只准你欺负我,不准我欺负回来?
啧!怎么会!
昼景看了眼舔爪子的奶猫,又看了眼容光焕发明媚娇妍的少女:没有,我是说她轻声道:我是说,你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第6章 身心合一
放花灯、猜灯谜、逛夜市,身边有她的恩人相伴,琴姬在梦里过得很舒心。
天色将明,她缓缓睁开眼,头顶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桌上瓷瓶插.着一枝花,再远一些,昙花凋谢,白兰怒放。
没有她的恩人,没有抱在怀里的奶猫,从梦境走到现实她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缓过来,也沮丧了很长时间。
心情低落,梦在最暖心的时候中止,好比到嘴的冰糖葫芦刚要咬下一粒,蘸了糖浆的山楂球自己掉下来,骨碌碌滚在地,看着它染了脏,哪怕放着不管再去咬下一粒糖果,总觉比先前的欣喜少了一分,然后遗憾多了一分。
闭上眼重新回味那个梦,琴姬眉梢带笑,羞赧地将头埋在被衾,捂着脸,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烫。
好在是梦,否则她都对着恩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太难为情了。
不过和阿景游玩的感觉相当不错。
她得意地翘起了脚丫,眉眼流露着少女的单纯明朗。
花红柳绿早早端着清水守在门外,听到内室传来响动这才叩开门,走进去放下手中各样物什,老老实实秉持本分不敢多看。
琴姬一身刺绣寝衣坐在梳妆台前,发丝未干,发尾带着潮气,显然沐浴不久。
人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宽广的衣袖滑出一段秀白纤细的手腕,肤如凝脂,指甲盖都是健康淡粉的颜色。
望着铜镜内媚色缭绕的那张脸,她不满地拧了眉,顷刻面上恢复素日的冷清。
她大抵是很喜欢很喜欢恩人了,以至于眼尾的媚泄露了她不可与外人道的情思。
方才的模样适合舟舟,不适合琴姬。